斷玦 第一百一十章 她被劫了

作者 ︰ 莊子上

酉時二刻,皇帝宴請的諸人皆到了櫻蘭殿。

幾人在宮侍的引領下,一一落了座,等了不多時,便見著皇帝陽修狄移駕而來。

一番見禮問候之後,陽修狄在殿中正主位坐下了。

櫻蘭殿中的宮人得了命令,便開始布菜。

明王朱慎坐于殿左側,他是帶著近侍何初一同入殿的,此時何初正立在自家主子身側。慶王陽承禹與大將軍澹台肅珩坐于殿右側。陽承禹的近衛方嘯並未隨他同來,只因下晌陽承禹收到澹台府送來的急信,便留了方嘯在府里等著竺飲清,並囑咐其護送竺飲清進宮。

陽修狄神色淡淡地朝著各人看了看,最後將視線駐于澹台肅珩身上,朗聲道︰「肅珩,為何不見秦清?」

澹台肅珩正要開口,一旁的陽承禹先行啟口代他說明了情況。

陽修狄听完,爽聲一笑︰「果然是靈犀之風格啊!」

殿中幾人聞言,也隨之笑了。

明王朱慎雖然還未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靈犀郡主,但早已從陽修狄口中听說了。先前在畫舫一宴上,兩方已談及聯姻正題,多多少少提了提皇家的幾位尚未婚配的公主、郡主,因此朱慎此時听到靈犀這名字也不覺得陌生。

陽修狄笑著說道︰「皇叔,朕猜想這晚宴之事既然被靈犀知道了,那待會兒來赴宴的就絕非秦清一人了!」

幾人听此一言,又是一笑。

正在說笑間,宮人已將各個膳案上的菜肴都備好了。珍饈美饌,鮮果瓊露,一樣不少,教人一看便覺心情甚佳,胃口大開。

陽修狄微微揚手示意。殿中隨侍在側的宮人便將各人面前的金樽斟滿了御酒。

然而,還未來得及品嘗美酒,就見一宮侍從殿外急急奔來,叩首于地︰「陛下,禁衛軍趙統領求見!」

「趙黎?」陽修狄稍稍抬眉,神色有些驚訝,俊朗的面龐凝了幾分。「宣!」

待面色焦急的趙黎大步跨進殿後。殿中幾人的神色皆在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隱隱猜測定是出了什麼急事。

果不其然,趙黎一開口,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陽修狄右手微微一抖。醇香的酒液從樽中灑了出來,落到了手背上,一旁的宮人慌忙上前,欲替他揩拭,卻被陽修狄一手拂開了。

明王朱慎當即皺起了眉,驚怔地望向陽修狄。

而澹台肅珩早已站起了身,眉眼驟緊,在听到那個名字時幾欲直接奔出殿去。然而他還是忍住了,目光憂急地朝著殿上看去。等待陽修狄的命令。

慶王陽承禹亦是一震。然而他畢竟沉穩持重,而且論閱歷,與殿中幾位年輕者相比,他自是豐富得多。震驚之後,他便冷靜了下來。

陽修狄此時已斂了神色。沉著聲音命趙黎回稟詳細情況。

待趙黎將具體的形勢詳述了一番,殿中諸人的臉色愈加沉了。

原來那日查封國相府之時,府中一眾高手早在官差到來之前就逃之夭夭了。由于國相府上豢養的高手行蹤隱秘,除了幾大影靈殺手出沒相對頻繁,像七羅剎之類的其他人向來少以真面目示人,尋常時候又多匿在暗處,待官差查至府中地閣時,才發現那里早已一空。

雖然朝廷發布了通緝令,但是大家心中都清楚那只是走個形式而已。鄭全招攬的高手多是江湖出身,個個身手不凡,如今見著國相勢力崩垮,自然作鳥獸散,各自回歸江湖去了,朝廷的通緝令又豈會真有用?

然而,誰也不曾料想,那些潛逃的高手並未如眾人所預想的那般懦弱,似乎對那位主子很是忠誠,不但主動出現,而且還帶了一批足有四五百人的隊伍歸來,想必是鄭全麾下那些散在京外的暗人。不知這些人用了什麼法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帝都熙城,與帝都殘存的余力會合。這群人似乎經過了一番嚴謹的計劃,趕在行刑之前成功地從大理寺獄中劫出了自家主子。

據前來報信的大理寺差役稟告,整個劫獄過程僅僅持續了半刻鐘,對方有備而來,且實力很強,更有不少高手,大理寺損失慘重,根本不是那群亂賊的對手。

倘若事情僅僅發展至此,也還好辦,就算那群亂賊身手再好,也不過是數百人,而劫獄之事已然驚動朝廷,京都一旦封鎖,城門關閉,各方力量再一匯聚,飛翎衛、禁衛軍、羽林軍皆是精湛之士,再加上京中各位重將手中的兵力,亂賊想要帶著國相逃出帝都也是妄想。

然而,如今的形勢卻並非如此。

由于罪相明日便要被處斬,貴妃鄭懷音今日獲了恩許,最後一次前去獄中探望父親。原本定的是申時初離開大理寺,然而當貴妃到了獄中,也不知是否因為父女相見,念及生離死別,告別的話就說得多了些,這一耽擱,便多待了個把時辰,恰好趕上了劫獄之變,那群亂賊也不知是情急之舉還是有意為之,竟將貴妃一起劫了去。

這還不算完,當亂賊被迅速趕至的羽林軍和飛翎衛同時追堵時,竟然不往城郊逃跑,反而帶著罪相和貴妃一直往宮城逼近,當時情勢極其紛亂,當趙黎帶著禁衛軍趕到通往玄陽門的祥瑞道時,才發現事態又嚴重了。除了貴妃之外,亂賊手中又多了兩名人質,正是趕著進宮赴宴的陽靈犀和竺飲清。

當然,趙黎此時並不了解竺飲清的真實身份,只當她真是澹台肅珩以秦翰為原型胡謅出來的那位江湖舊友的妹妹,但是,即使這位人質身份普通,無需多加顧及,他也不得不謹慎考慮另外兩位人質的身份和地位。

畢竟,一位是皇家親王之女,是血統純正的郡主,而另一位雖然是罪相的親女,但好歹是最受恩寵的貴妃娘娘,而且她月復中又懷上了龍種,若有何差池,這責任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禁衛軍統領可以擔得起的。

有此顧慮,趙黎便不敢再強勢追緝,眼見著那群亂賊護著罪相,押著人質往宮城西邊的夾城退去。待眾軍衛放緩步伐,將亂賊逼至西定門處的廢棄宮樓,罪相鄭全竟然冒出來發了話。

他當時已是衣裳襤褸,狼狽不堪,但是精神仍然很好。他用那嘶啞的尖厲嗓音朝著趙黎的方向一通猛吼,大概的意思便是他死前勢必要見皇上一面,並且也要再見他親兒子一面,否則便要用那幾個人質陪葬,包括貴妃月復中的小皇子。

趙黎听了他那番瘋狂之言,狠吃了一驚,隨即見他確實是一副喪心病狂的模樣,便不敢輕舉妄動,與飛翎衛總衛、羽林軍統領迅速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由另外兩人帶領眾侍衛繼續守著,而他則快馬加鞭地趕回宮中回報。

櫻蘭殿中的諸人听完趙黎的這番講述,已是震驚非常。

皇帝陽修狄方在擰眉沉思,澹台肅珩卻已經等不下去了,他顧不得再向趙黎探問更多的信息,就語聲焦急地請命前往西定門。

陽修狄稍作思考便允了。

于是,澹台肅珩先行出了殿,差了宮門口的一名侍衛前去通知韓束,隨即趕赴西定門。

在澹台肅珩出了殿後,陽修狄又細想了一瞬,隨即下了急詔,命人快馬加鞭送至驃騎將軍府鄭儀成手中。

鄭儀成雖然還在軟禁之中,然而自國相一案判決詔書下達之後,陽修狄見鄭儀成並無異動,已將驃騎將軍府外的飛翎衛撤回了八成,只余數百人擺個形式罷了。

急詔一下,陽修狄便命宮人先送明王朱慎去臨華殿暫歇,而他則與陽承禹、趙黎一同出了宮,往西定門趕去。

待澹台肅珩到了西定門,天色已微黑,然而西定門外卻是一片火光通明。除了宮樓上已有的籠燈,更多的光亮來自兩排軍衛手中舉著的火把。

飛翎衛總衛和羽林軍統領似乎預料到這將是一場磨人的僵持,早早地吩咐人備好了火把,耐著性子與退踞殘垣斷壁中的亂賊對峙著。

這兩人望見大將軍澹台肅珩來了,心下立即松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前來。

澹台肅珩心中著急,無心與二人多言,一下馬便立刻去了最前方,往那擠滿了黑衣亂賊的廢樓中望去。

然而,除了望見堵在斷牆外的一堆冷面相迎的壯漢,並沒有望見他心中牽掛的那人,也沒有听見什麼聲音,他心中越發擔心了。

飛翎衛總衛站在他身旁,見他臉色慎肅,便猜測這位大將軍大概也對此刻的形勢沒轍了。

「可知道現下人質是何情況?」澹台肅珩低聲開口,仍舊目不斜視,直直地盯著前方。

「先前還听見靈犀郡主咒罵那賊人,進了那里面之後,便沒有再听到聲音了。」

「可有人受傷?」澹台肅珩又問了一句。

飛翎衛總衛想了想,語氣不大肯定︰「貴妃娘娘和靈犀郡主似乎都沒事……」

不想,他這話一出口,澹台肅珩猛然轉過臉來,面色比方才更加陰沉,語聲陡然抬高了︰「那還有一個人呢?她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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