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兒謀 第86章

作者 ︰ 甘筆

「這件事,只怕並不容易。♀」圓空道。

他雖然胸中有謀略,但早年便決定不插手凡俗事務,再加上皇家之事牽扯太多,牽連太廣,一個不小心陷進去,最後只怕想再囫圇著爬出來都難。

只是就算這樣,他也知道,公主的婚事,並不是皇子就能決定的。別說皇子,就連太子都沒有決定權。

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君,也只有這個君才有資格擺弄所有人的親事。

三皇子微微笑了笑︰「大師,您別問我用什麼辦法才能讓善陽妹妹嫁給顧三思,您只說我這個辦法,可不可行?」

圓空沒有說話。

辦法不是不好,但是在操作上基本成功率為零,那怎麼能說得上可行。

他想了一會兒,最後只問了一句︰「不知道殿下可有什麼辦法讓善陽公主願意下嫁嗎?」

三皇子自得地笑了笑︰「嫁給誰不嫁給誰,向來不是由公主本身說了算。」

可也不是由皇子說了算。圓空在心里暗暗想。

「如果那顧三思真的能尚主的話,他對公主有心結,自然會心生防備,想來至少幾年之內是不會有什麼緩和余地的。」圓空道。

公主嫁人之後,不可能還住在宮里,但也不可能住到男方家里,而是在宮外另開一個公主府。嫁人的公主平時住在公主府里,想與丈夫見面時才會叫人召見,或者自己去丈夫府中。

平日里就算稱不上是各過各的,也差不了多少。這種情況下,兩個人還想化解心結,確實相當有難度。

「只是,殿下怎麼能保證善陽公主會下嫁顧三思呢?換句話說,就算顧三思真的想尚主,宮里的公主有好幾位,適齡的至少有三個,未必就一定是善陽公主。」圓空提醒他。

「這個大師就不用多想了,」三皇子指了指腦子,「您負責幫我把把大方向,其他的,自然由我自己來做。」說著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圓空和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通,見他到最後也沒給自己兜個實底兒出來,心里倒也不意外。那些皇家的腌事情,如果不是不得已,他還真不想沾。

一看到三皇子端了茶,他立刻起身告辭了。

三皇子想了很久,坐到桌邊,提筆寫了一份奏折。

包括他在內的三位皇子的字都不錯,當初是下了狠功夫練過的。此時他筆走龍蛇,將心中的想法一揮而就,寫完後回頭再看看,仔細思慮了一下,將其中幾處做了些小改動,又重新謄寫了一份,吹干墨跡,這才不慌不忙地折好,帶在身上。

這些時日,父皇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說來也是那些臣工無能,好好的太平盛世,非要攪和些事情出來。就算平時對邊疆地方的那些開市之舉,開了也就開了,何必非要取消?

這下好了,市還沒定下來要不要真的取消,邊疆那邊的游民部落不知怎麼地得到了消息,搶先鬧了起來。

邊境上原本就不安穩,那些人一鬧,看著就更笈笈可危了。

那些幾百里加急的軍情,每隔個十天半月左右就送進來一封,內容寫的什麼不得而知,但看父皇的表情,卻是越來越不好看,脾氣也越來越急躁。

這種時候,最忌盲動。

這件事,三位皇子都看得很清楚,所以不管是太子,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基本上都在朝堂上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礙了陛下的眼,成了他的出氣筒。

可是,光縮著是不行的。

萬一讓父皇覺得這三個兒子都是沒事的時候搶著上來做戲,有事了就都躲得遠遠地,到時候肯定會吃排揎。

如果他找準時機表現一下的話,說不定……

他模了模袖子中的奏章,慢慢向上書房走去。

善陽公主自從少了雨晴和雪晴之後,身邊兩個最得重的宮女沒了,便從舊有的人手里又提拔了兩個叫月晴和圓晴的上來。

這兩個宮女,月晴身材窈窕、面目清秀,圓晴則相對話少一些,說話時聲音微微拉長,听著很是溫柔。

最重要的是,這兩人的忠心雖然有待觀察,但是絕對識時務,不管她平日里做什麼,她們都會像沒看到一樣,還會在其他人面前替她隱瞞。

放在以前,善陽公主並不在意這種小動作,不過現在她有了不可說的秘密,這種品質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此時她午睡剛醒,圓晴進來幫她梳了頭,勻了面,狀似無意地道︰「主子,奴婢听說陛下似乎要為您指婚了。」

善陽公主正拿著白玉梳子端詳,听了她的話,不由手一頓,抬眼看向鏡中的人。

圓晴卻好像沒發現她在打量自己,繼續道︰「奴婢的姐姐在皇後娘娘那邊當差,奴婢也是昨日姐姐來探看奴婢時,兩人閑話了一會兒才听說的。」

善陽公主握著白玉梳的手開始用力。

像圓晴這種宮女,她並不陌生。現在在皇宮里,她雖然不是最大的那個,但畢竟是這些人的主子,這些人既然給她當差,肯定就想努力謀求一個好出路。以前她的身邊有雨晴和雪晴擋著,很多人就算想得到她的青眼都很難,但現在雨晴和雪晴已經沒了,兩個位子一下子空了出來,她的宮里似乎人人都有受到重用的可能性,這種情況下肯定會有很多人跳出來向她表忠心,幫她做事,打探消息。♀

圓晴給她透露這個消息,無非是想加深她心中的份量罷了。

「消息確實嗎?」善陽公主開口問道,聲音倒是平靜得很,如果不是握著梳子的手都已經泛白的話,圓晴差點兒就以為主子對自己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感興趣就好,感興趣就說明主子有可能用得著自己,自己就有可能出頭。

圓晴輕輕吐了口氣,道︰「十之qi八吧。」

陛下既然已經和皇後娘娘開口商議,這事情大概就會訂下來了。

善陽公主垂下眼皮。

圓晴見她沒斥責自己,大著膽子繼續道︰「奴婢听說,是三殿下去陪陛下說話解悶時,順口提起了宮里待嫁的……。」

善陽公主突然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提到宮里待嫁的公主該訂下婚事了,所以拿這個做談資,順便表現一下他的兄妹情深,看他有多看顧手足,是嗎?」

聲音冰冷,含著濃濃的諷刺。

圓晴沒敢接話。

向主子透露消息沒關系,但是背地里非議主子,哪怕被議論的主子不是她伺候的這個,也是個極大的忌諱。

「你先下去吧。」善陽公主道,「有事我會叫你進來的。」

圓晴應了一聲,退出屋子。

善陽公主的臉色立刻變了,她抓起桌上的梳妝盒子就要往地上摔,舉到一半時想起了什麼,硬是慢慢壓住了火氣,將手中的盒子重新放到台面上。

放到以前,她還什麼也不確定的時候,三皇兄這種做法,她說不定還由衷地感激。

可是現在,她只是覺得憤怒。

皇子之間的爭斗,憑什麼要拿她來做人情?

只是,反抗又能怎麼樣?

善陽公主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頹然地倒在了椅子上。

不錯,她是公主,金枝玉葉,比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金貴得多。

但那又如何?

圓晴既然敢向她透話,說明這消息不但假不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經定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能尚主的那個男人是誰,她至少能確定,絕對不是她屬意的那個。

一想到這里,她就坐不住了。

只是年幼時的驚鴻一瞥,她就把那個人的身影放在了心上。後來陰差陽錯,那個人還幫過她一回,雖然他早不記得,她卻一直記著。

直到在太子哥哥那里,她在宴席中途覺得頭有些沉,于是在後面的屋子里休息,不知怎地睡了過去,醒來後發現身處其他地方,而且還被個男人抱著。

換了是其他的任何一個女子,當時只怕都會大叫出聲。

可她只是覺得心安,畢竟那時的情景,她在夢里悄悄想過多少回,以為今生都不會變成真的。

沒想到,老天居然听到了她的禱告!

她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並不簡單,但她並不追查,只是任由那個男人抱著她離開,甚至還在中途指點他該到哪里去。

之後兩人一番談話,善陽公主得知他竟然和太子哥哥有點兒關系,不由心下竊喜。

這種身份的話,已經可以尚主了。

就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于是善陽公主再次禱告,如果能讓她嫁給所愛的男人,她願意從此只做他一個普通的妻子,替他洗手做羹湯,而不是以公主的身份高高在上。

可是這次,好像上天沒听到她的話。

她猛地站了起來。

不行!

她必須去太子哥哥那里走一趟。

太子哥哥一向愛護她,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被人設計進去的。

她眯了眯眼楮。

再說,上次那個局,仔細一想就是針對太子哥哥的,就算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怎麼也得出手撈她一把。

善陽公主去東宮去得急,得知太子哥哥在書房之後,也不管其他,直接沖了進去。

書房里,太子正和微娘說話,見妹妹直愣愣地進來,不由心里有些不快,但仍站起身,笑著過來扶她的手,道︰「妹妹怎麼來了?」

聲音和煦,听不出一絲火氣。

倒是微娘,因為避之不及,只得整個人跪伏到地上,頭都不敢抬一下。

善陽公主來不及計較他書房里還有什麼人,畢竟能進到太子書房的,都是他的心月復。

她急匆匆地問道︰「太子哥哥,你有沒有听說過最近有關我的什麼事?」

她這麼一問,太子立刻明白了她的來意。

和善陽公主的一知半解不同,太子對這件事相當清楚。

奏折是三皇弟上的,其中提及幾位公主都到了適嫁之齡,懇請陛下多思慮一下她們的親事。

正如三皇子想的那樣,皇上最近這段時間被邊境上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看誰都不順眼,就連宮妃都被他找借口處置了好幾個。

三皇子剛剛進來時,他同樣沒打算給這個兒子好臉色。但是看了他的奏折,听了他的話,皇上就改變了主意。

不管怎麼說,知道皇上心情不好還敢來觸霉頭,甚至是替幾個妹妹求情,這樣的兒子就算是沒眼色,至少心性是個好的。

心地純良總比心思險惡強得多。

想到這里,皇上的氣就順了不少,三皇子自然而然地達到了目的。

皇上把他留下說話,閑聊間還就幾個公主的婚事隨意提了幾句,本來只是找話題,沒想到三皇子還真的提了幾個合適的名字。

這幾個人皇上也常常听過,不但外表出眾,而且要麼才華橫溢,要麼武藝過人,都算是有一技之長,出身也不錯,全是勛貴之後,簡直是為尚主的位子量身打造出來的。

當然,如果這個時候三皇子提出來把善陽公主嫁給顧三思,皇上肯定不會同意。顧三思就算才華再高,畢竟出身擺在那里,現在也不過是個東宮幕僚,連個正式受封的朝廷官職都沒有,只能算是太子的私人手下。

這種人怎麼尚得了主?

他不提這個,只轉過話頭提起來當日太子生辰宴的事情。

說起來,皇上雖然把大皇子提拔成了太子,但並不是完全相信這個兒子的,東宮那邊也插了不少人手進去。生辰宴上搞出的事情,當時就被太子壓了下去,又因為善陽公主不在當場,並沒有受到牽連,于名聲無損,可皇上還是隱約听到了一些風聲。

于是趁著氣氛好,他就提了一句。

三皇子只是笑,不說話,看著像是個不想惹禍上身的。皇上雖然失望,終究不能硬逼著他說什麼,待要放下這一段時,三皇子卻突然來了一句︰「听說那時善陽妹妹身子不適,在後面躺了段時間。大概是把病氣過給了兩個侍女,雖然妹妹這時候沒什麼事,那兩個宮女倒都被送出去了。」

這話听起來平常,可說在這個節骨眼上,就總有些不太尋常的含意。

皇上一品,再品,品來品去,就懷疑是不是善陽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鬧出了什麼事。

可是這事兒畢竟關系著皇家的體面,他懷疑歸懷疑,既不能大張旗鼓地把人找進來問,甚至讓人在私下悄悄查探也不行。

怎麼查?難道要讓他對那些心月復暗衛說︰「我懷疑我女兒和別人有什麼不清白,你們去幫我看看?」

暗衛就算帶個「暗」字,畢竟也是人,是他的奴才,這事查到最後如果沒什麼事,說不定他們會在心里笑他疑心生暗鬼;而要是查出來確有其事,他的臉在這些暗衛面前也被丟光了。

總之他里外不是人。

皇上是個極好面子的人,三皇子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成功地在他心里種了一棵無法拔除的刺兒。

于是,他決定,第一個就把善陽公主嫁出去。

早點兒嫁出去,就算是別人家的人了。雖然還代表著皇室的體面,自有教養嬤嬤替他管束著,也不必像現在一樣,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可是,這個能接手的下家在哪里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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