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肚子像倒扣的鍋一樣的姚子清又穿上了好幾層襖,腿上也穿了厚厚的棉褲,頭上帶著夾了一層薄棉花的圓圓帽,圓圓帽上瓖著毛茸茸的兔毛。她的冬衣都是林煜親自設計制作的。林煜給姚子清的設計,大都是粉女敕的色彩與風格,可惜如今的姚子清真不適合粉女敕了。他便另闢蹊徑,又給她換了飄逸的設計。
由于肚子太大,穿的又太多太厚,姚子清已經沒辦法自己穿衣了,連洗漱等之類的一些事情也做不了。林煜也不要徐嫂子伺候,什麼事都要一手包辦,親自替姚子清做,讓林睿非常看不慣,就是姚子清本人也覺得林煜簡直就是她貼心的丫鬟。
事實上,林睿和林瑾也很想多照顧姚子清的,但林煜很任性的不給他們機會。
他們又閑不住,林睿便跟著姚旭恆廝混起來,林瑾則在懷洲府領了個文職,繼續他的‘事業’,兩個人都做的有聲有色,如魚得水。
林煜和往常一樣,幫著姚子清穿好衣裳,照顧她洗漱完之後,兩個人一起走出房間。
徐嫂子已經做好了早餐,林睿、林瑾和姚旭恆已經等在了餐桌跟前。
看著姚子清明顯已經快要臨盆的肚子,姚旭恆和林睿、林瑾都很憂慮。雖然他們也听說過有人懷胎十個月,十一個月,甚至十二個月才生產的,但那畢竟是少數,而且是道听途說,不足以取信。
「娘子,你確信你真的沒有問題嗎?」林瑾又一次問。這些天他沒少問這句話,連對她的稱呼,也由比較霸氣大氣的‘子清’,變回了比較親切的‘娘子’。
「其實,你想去京都,完全可以。我估模著還要一個多月,兩個月才生。」姚子清道。
她已經可以確信,她的體質隨著她的修煉,產生了變異,而且比上一世更明顯。而林辰的血脈,也有些特殊。這一胎不但是雙胎,且發育有些緩慢。
到目前為止,她感覺肚子里兩家伙很健康,但願不要出現什麼意外。
「還要兩個月?」姚旭恆堅決不信,「不說已經是個月了,就說都已經這麼大了,再過兩個月,你的肚子里還能裝得下嗎?」
姚旭恆一個月前大病了一場,如今看著老了許多,連心性也似乎開始老年化,不再像以前那麼自信傲然,變得有些嗦與愛操心。皇甫嵩的生病與死亡,以及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了。以至于從來不信命的他,最近說了好幾次他命運不好。可惜說一次,就被姚子清和林睿譏笑嘲諷一次,連林瑾也諷刺過他。
姚旭恆的命是不太好,一出身就被嫡母害死了親母,抱養在身邊,成長的過程中,由于不是親生的,所以嫡母各種敏0感猜疑神經質,掌控欲與佔有欲太強,差點沒把他給養的扭曲變態了。好不容易嫡母死了,終于不用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了,活的自由了,卻發現他又被一伙族老給掌控壓制著。
好不容易掙月兌了族老的掌控與壓制,成了真正的姚家之家主,正準備大顯身手,重振家業,娶他最愛的女人繡春為妻,又被姚夫人給看上了……
但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是福大命大,一帆風順的?在姚子清和林家兄弟跟前說命不好,簡直是炫耀。姚旭恆的命運至少比林家兄弟好多了。落得今天的結局,雖然也有命運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卻是他當初選擇屈服與姚夫人的娘家勢力造成的。
「你也很想去京都吧?」姚子清如今已經不怎麼討厭姚旭恆了。誰沒有做錯事,選錯路的時候?至于點擊姚珠、姚雨,也是人之常情。
對于很多父母來說,做兒女的哪怕是殺人犯,是惡魔,心里也始終惦念著。
據姚子清所知,姚旭恆還有一個兒子,也是繡春生的,是她這個身體的同胞哥哥,也跟著姚珠去了京都。養兒防老,希望找到那位以後,那位能盡盡兒子的孝道。她不希望姚旭恆孤獨終老,但也不想姚旭恆和繡春一樣,來他們家。
他們家多養一個人倒沒什麼,何況姚旭恆自己就有能力養活自己,但是她不想他打擾繡春。
「子清,你真的還要兩個月嗎?」林睿有些忐忑憂慮的問。
林瑾的神色也有些復雜疑慮起來。他們都很想去京都,而且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他們想要看仇人的下落,也想要再見見那個女人,親口問她當初為什麼要那麼絕情?在父親遭受打擊之時落井下石不說,連林煜的死活都不顧惜了。
于是,在姚子清的再三保證下,他們再一次啟程,向著京都駛去。
姚子清本來想留在懷洲府的,林煜也對見那個女人沒有興趣,報仇的事情,大哥和四弟做也一樣。只是林睿、林瑾和姚旭恆都不放心留下他們。
這一年的除夕與大年,幾個人都是在旅途中度過的。臘月初四,他們一行到了京都所在的原州府,得到消息的林辰派林冽來接他們。
如今的林冽,已經快要十七個整歲,在這場時間不長的戰爭中,他憑借著超人的武力,勇猛與對危險的預感,直覺,也撈了足夠的軍功,只等大明王正式稱帝之時受封了。在軍中的鍛煉,使得他身上的凶惡之氣越發濃郁,性格也變得自信粗獷,灑月兌放肆了許多。
林冽帶了兩千親兵來接姚子清一行,相遇之後和林睿、林瑾說笑了一番,居然將自己的馬給副將牽著,一身笨重的鐵甲,就鑽進了馬車里。
姚子清如今已經不能久坐了,斜躺在鋪的厚厚的車廂里,還蓋著厚厚的被子,風風火火掀車簾而入的林冽,讓他有種猛獸來了的感覺。
「媳婦,听見我來了,你咋不出來接我?……是不是不舒服?」林冽聲音洪亮,一進來就質問姚子清,不過看著姚子清像大笨熊一樣臃腫的樣子,質問又變成了關心與擔憂,聲音越來越低,一雙大圓眼楮里露出不解之色,宛如一頭體型巨大的犬科動物。
「你如今身上的氣勢可真足!」姚子清懶洋洋的道。
「嘿嘿。」林冽身上野獸一樣的侵略性徹底收斂了起來,又恢復了以前的憨直,只是如今他的憨笑里,透著股狡黠,「那媳婦你喜歡嗎?」
「你長大了!」姚子清覺得林冽這一次的蛻變與成長,比上次相見時還要大。
「嘿嘿,我當然長大了!很大很大!比大哥還要大呢!媳婦,你趕快生下這個孩子吧。到時候你就能試試我的厲害了!我絕對比大哥還要厲害!二哥和三哥那更是和我沒法比!」林冽無恥猥瑣而又流氓的道。
林煜怒視林冽,真不知道他四個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自己無恥流氓也就算了,居然還貶低大哥、二哥和三哥。
姚子清也有種一腳把這家伙踹下車的沖動,真好好的不學專學壞的,以前多單純的一個孩子,如今變成了這麼一個流氓!
林冽的臉皮是真厚,不在乎林煜的怒視,就要進車廂里,卻被林煜給攔住了,「你看看你的鞋,多髒啊?進來會弄髒被褥的!」
「那我月兌了鞋?」
「你還是出去吧!」林煜看見林冽莽莽撞撞的樣子就有些頭疼。
「不行!我都好久沒見媳婦了!我想和她坐坐。」
「這里離京都不遠了吧?回去了再坐也不遲。」
「不行!不行!回去以後,她的眼楮里就又只有大哥了,我又要什麼都撈不到了!」
最後還是姚子清坐起來,將林冽趕了出去。
林煜很生氣,覺得他都有些討厭四哥了!太粗鄙!太厚臉皮!太難纏了!偏偏有還是他四哥,他不能真的討厭他!這感覺實在是憋屈。
林睿和林瑾也听到林冽剛才說了什麼,也都很生氣,覺得林冽學壞了,喊過林冽就開始教訓。兩個人唇槍舌劍,一說就是一路。林冽也不生氣,但同樣也不思悔改,一個勁的應承,卻沒什麼誠意,整個一死皮賴臉的滾刀肉。
倒是林冽的手下們,看著他們脾氣暴躁的老大被人當小孩子訓斥,驚訝,同情,不服氣,表情格外怪異。
有了林冽的加入,路程熱鬧了許多。
天黑的時候,他們終于到了城下。城門已經關閉了,但林冽一喊,里邊還是給打開了城門。
林辰這些天很忙,大明王進京都之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先把東螭國的個官員府邸,各豪門世家包圍起來,還有些降臨甚至連一些富商都不放過。眼看著大明軍如同餓狼進入了羊圈里,一個個凶態畢露,貪婪殘暴,且對官員富人充滿仇恨,以至于軍紀大亂,林辰不得不一而再的勸諫大明王。
大明王覺得,他的手下跟他出生入死,終于取得勝利,炒了京都這些官老爺,大員外的家也沒什麼。他本人其實也有著仇視官府與仇富心里。不過听林辰說的有道理,又被林辰煩得不行,只得約束手下,整頓紀律,並且將這個重任交給了林辰。
只是,即便如今的林辰,在大明軍中很有威信,但在大明王態度消極的情況下,還是有許多人不把林辰當回事。林辰實在是氣的不行,從來都低調隱忍的他不禁沖大明王發了好幾次火。大明王倒也寬宏大量,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能把總喜歡藏著鋒芒爪牙的林辰氣的如此忍無可忍很有趣。
好在,還是有些人賣林辰面子的,比如說越鵬,韓明輝和高家兄弟等人,再加上大明王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終于著手開始恢復京都的秩序,減輕對東螭國舊臣的血洗與壓榨。
如今,京都已經基本上恢復秩序,大明王還組建了一個新的朝堂,很多朝中官員都是東螭國的降臣。沒辦法,他手底下的武將很多,但真正懂得治理國家的文臣卻沒幾個。張將軍徹底卸下了將軍之職,擔當起了大明王的丞相,林辰也被安排了一個刑部尚書的文職。
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日子,正月十二,大明王即將登基稱帝。
雖然林辰極力彈劾大明王的手下如土匪一樣打砸搶燒,但他本人卻也乘著這場大亂,以及刑部尚書的職務之便,將當年參與陷害戰王的一眾文武都交給那些凶殘貪婪之輩,讓那些暴發戶一樣的武將給敲詐勒索,逼問虐待而亡了。連同外放的官員,他也利用職務之變,或者撤職,或者抄家,或者直接請大明王下旨,給召回京都殺了。
林辰如今住在原來一個武將世家的府宅里,這武將世家已經開始敗落,但府宅還是很大很奢華。
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他早早的就等在了門口。
姚子清的馬車到了之後,他直接將姚子清抱下馬車,抱回了家里。
知道姚子清怕冷,他早就讓人燒好了熱炕,收拾好了暖閣。在東螭國北方,就是京城的富貴人家也有冬天睡炕的習慣。
林辰等著他們,也沒有吃東西,晚飯直接擺在了暖閣的炕上。
姚子清如今是真的行動有些不方便了,小腿和腳都腫了起來,這讓林辰和林冽很心疼。且肚子太大,想要像以前一樣跪坐都有些不方便,林辰便讓姚子清靠在他身上,說是要喂姚子清吃。
林冽眼楮眨了眨,有些羨慕,又有些幽怨的看著大哥,他也想要讓姚子清靠他的身上。
姚子清看林冽這樣,干脆拒絕了林辰的提議,動作慢了一些,卻仗著肢體柔軟,盤腿而坐,想吃什麼,自有人會將菜送到她跟前。
這桌菜是林辰做的,林辰的手藝似乎又有精進了,都快比的是她了。
好久沒吃過林辰做的東西,別說姚子清了,就是林睿等人都吃的很高興。林辰做的飯不但好吃,還有種‘大哥’特有的味道,讓人覺得很溫暖。
「大哥,如今你有什麼打算?難道要真的一直在大明王手下做下去嗎?」林睿將一片醬牛肉夾在了姚子清碗里道。
林瑾和林煜特停下筷子看向林辰。
「我今天早上,已經和大明王說過了,他不放手。如今大明王正是用人之際,京都一片混亂,東螭國很多城池百廢待興,我若是執意要走,大明王恐怕會不高興。不過,我如今的權利確實太過大了一點,不但手握兵權,還兼任刑部尚書,且做的很有成效,在京都的名聲也比大明王手下那些草莽要好得多。」林辰面色凝重的道。邊說,邊看姚子清那有些嚇人的肚子。
林辰的記憶里很好,五歲之後凡是听過見過的事情,都記的很清楚。他記的父親有好幾個妾室小產過,其中一個還因為小產而死了。另外,父親還有一個妾室在生產時發生了危險,雖然當時被救了下來,但孩子生下後沒幾天就死了。那孩子也沒有活下來。
皇甫家的血脈,似乎子嗣的夭折律很高。
他曾經有過將軍夢,曾經無比渴望上戰場殺敵,但如今夢想已經實現,卻發現不過如此。世上最幸福,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平平安安的和家人一起活下去;和子清長相廝守,多膩味在一起。
「再過幾天,就是大明王的登基大典。如今大明王雖然一路背上,攻下了京都城,但西北那邊和東北邊都有一些藩王諸侯,並不願意臣服大明王。就在昨天時,白晨送來的密報,說西南邊的大義王也蠢蠢欲動,意圖侵佔東洲城,以大青山為界限,同大明王分南北而治。大明王正想著要派兵回救東洲。」林辰又道。
姚子清一听,有些著急了,翻過大青山之後她才發現,這個世界的寶地並不多。大青山和小青山那里絕對是塊寶地,對她大有好處,「白晨那里也有十萬兵馬呢,應該能守得住東洲吧?不過,就算能守得住,小青山也有可能遭殃。」
林煜也惋惜不已,他雖然不太懂,但也發現大青山和小青山那片地方的特別之處。
「林辰,跟大明王再要一片地,把小青山那里的三百畝地都要下來。以前分給我們的地,可以補償給林家村。然後,不管你們回去不回去,我這被子在小青山住定了。等肚子里這貨出來,我就回去。」姚子清道。如果白晨能守得住東洲,小青山就算暫時毀了,也可以重建。
林辰寵溺而又無奈的揉了揉姚子清的頭頂,揉的姚子清臉紅不已。雖然很享受這種被林辰當妹妹,當小姑娘,小女人寵愛的感覺。可她畢竟不是真的小姑娘,小女孩。
「放心,我一定會跟你一起回去的!」林辰斬釘截鐵的道。
以前,他看話本,說某男女誓同生死,生死相隨,為了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寧願男耕女織的過避世的隱居田園生活。他總覺得不怎麼真實,是那些吃飽了沒事情做的文人杜撰出來的。還有歷史上那些情痴,甚至有些人間帝王,居然愛美人不愛江山,為了討女人歡心而做出許多讓他無法理解的昏庸糊涂之事。
可是自從遇見姚子清之後,才發現他也願意為了女人而一再的改變自己,並且樂在其中。
姚子清和林辰對視了一眼,忽然展顏一笑,道︰「那就再好不過了!」說到這里,不由得有些惆悵,雙眼有些霧蒙蒙的,還有些酸脹,「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幾十年而已!真的很短暫!我也很想和你……你們多在一起。」將來他們都老死了,她要是還沒有死,又一次輪回的話,也許會記他們一世,直到下下世,有關他們的記憶才會消散吧?
只是,她這種輪回還要持續多久?要一直下去嗎?
姚子清另一邊,林冽忽然抓住姚子清的手,擔憂疑惑的盯著姚子清,「子清,你剛才想什麼呢?」大哥他們都叫姚子清名字,他若是叫別的,雖然親切,卻好像弱了氣勢。且,大哥就是喊姚子清名字,也有種別樣的柔情蜜意在里頭,他听著都覺得很感人。
姚子清沖林冽眨了眨眼,眨回了眼中的酸澀,疑惑的問,「我想什麼了?你覺得呢?你猜!」心里卻再一次感慨林冽這神奇的直覺,居然能這麼敏銳的感覺到她的心靈波動。只是,大多數時候,林冽這種直覺都是用來感知危險,進而趨吉避凶,遇難成祥的吧?卻好幾次用在了她的身上。
「我猜不到,不過你一定有事瞞著我們!你剛才一定想什麼了?還是很不好的事情!與我們有關!……不止這些,你還有好多東西瞞著我們,我早就察覺到了!我們什麼都和你說,你卻和我們隱瞞事情,你不坦誠!」林冽肯定的道。或許是以前憋在心里,如今一打開話匣子,便說了許多。
「你坦誠?你什麼都和我說?真的嗎?那我問你,在京都見沒見過比我長的更好看的女人?有沒有遇見讓你怦然心動的姑娘?」姚子清挑眉道。
「你不講理!胡攪蠻纏!你想要叉開話題!」林冽道。
姚子清有些驚訝,這林冽還真是越來越聰明狡詐了!其實他以前也不笨,只是憨直單純,待人赤誠厚道了些,且有些自卑,不太自信,所以大腦有些被自我禁錮而已,但是這樣就想要和她斗?
「那你呢?不也是岔開話題?」姚子清道。
「嘿嘿。」被姚子清這麼一說,林冽黑黝黝的臉忽然有些赤紅,大圓眼楮閃爍著格外明亮璀璨的光彩,「媳婦,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怕我在外邊亂搞?」他覺得真要是這樣的話,挺有意思的。這樣的話,姚子清才更像他媳婦。總覺得和姚子清的相處太冷淡疏遠了一些,缺少打打鬧鬧(打情罵俏)。
「死遠!」姚子清笑著將林冽越湊越近的腦袋給掀了開。
「不死遠!」林冽卻又湊了過來,還將他的腦袋臉頰緊緊的挨在姚子清臉上。
林睿和林瑾好久沒見林冽,看著他還是這樣活靈活現,樂觀高興而又厚臉皮,都有些嫌棄無奈,又隱含包容歡喜的笑了起來。
吃完飯,姚子清習慣性的下地,想要去外邊散步,又覺得冷,便在屋子里轉悠。
林冽有些不懂,問,「媳婦,你這樣轉悠做什麼?歇著不好嗎?」
「多走動走動,生的時候會容易點。」
「哦。那你多走走吧!不然,明天我帶你在京都逛街去?或者帶你去軍營,讓你見見我帶的兵?」
「……。」
晚上,林睿、林瑾、林煜很自覺的就去了他們的房間。林辰和林冽都有些尷尬,正想著誰留下來呢,發現炕很大。以前他們一家人都睡一張炕,何況他們現在只有三個人,便都留了下來。只是,林冽像林睿再三保證,睡覺一定老實,保證不亂動,不會踢到壓倒姚子清的肚子。
姚子清也覺得有很多話想要和他們說,便也沒有反對。
或許是操的心太大,林冽睡著了以後也不忘躲著姚子清,給姚子清騰出更寬敞的空間,居然都趴到了牆上去。
姚子清來了,京都的秩序也已經恢復,林辰和林冽干脆都請了假,在家陪老婆。
大明王得知他們的請假理由之後,氣的想要笑,不過一想到姚子清,他心里都熱熱的,癢癢的,覺得他要是有那麼個媳婦,也會那麼沒出息的。當然,對于貪婪的大明王來說,恨不得天下的美女和寶貝都是他的。除了對姚子清外,他還對好幾個美女有過這種短暫的想法。
事實上,他最愛的還是權勢,有了財富才可以有更多更美的美女與更寶貴珍奇的寶貝。
京都比東洲冷多了,除夕夜下的雪到現在都沒有停,屋檐上掛著的冰凌,到正中午時才會消融。
林家除了小雙胞胎外,幾乎是一家團聚,就別重逢都覺得格外親切喜悅。
只是,這種溫馨歡快的氛圍只持續了三天,就被一件事情給破壞了。東螭國原定邊候的夫人來訪,要拜訪林辰和林家的二爺。三爺和五爺。
定邊候是老皇帝親娘舅的長孫,老皇帝對娘舅家曾經很照顧。而定邊候夫人則是林睿。林瑾和林煜的親生母親,當初的戰王妃。她當初與戰王和離之時,定邊候還只是上一代定邊候的獨生子,是定邊候世子。因為定邊候執意要娶她的原因,老定邊候氣的大病了一場,一年後病逝。
皇帝也因此對定邊候頗為不喜,看在親戚的份上,雖然沒有具體把他怎麼樣,但也冷落冷藏了起來,不再重用。不管怎麼說,戰王都是老皇帝的兒子,老皇帝本人為了他更寵愛的太子,為了東螭國將來的和諧穩定,狠心的那麼對待戰王,心里其實很痛的。又豈能容戰王妃也對戰王那麼絕情?
何況,戰王妃當時的行為,實在是有損皇家顏面。
在東螭國和離是被允許的,良民為了擺月兌與罪人的關系,也是被允許和離,並且和離之後不會受牽連。可是,戰王畢竟身份不同,不是一般的罪人啊!
定邊候夫人的娘家曾經也是東螭國最古老的世家之一,也被皇帝給用各種手段搞掉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旁支。
這些事情,林睿和林瑾都沒有特別打听,但林辰早就打听好了,告訴了他們。
當初的戰王妃,如今的定國公夫人與戰王和離時,肚子里也懷著孩子。定邊候府人丁不旺,老定邊候夫人早就死了,老定邊候再一死,定邊候就成為了唯一的繼承人,繼承了定邊候的爵位,並且是家里唯一的主人,沒有誰能掣肘,左右他的決定。在戰王妃生下一個兒子,兒子一歲時便執意將她們母子一起迎娶進門。
定邊候姓柳,娶了原戰王妃以後,給那個孩子取名柳意,完全當親兒子養。定邊候還又給他生了一子一女,據說他們一家過的很和美。
听到這個消息後,林睿和林瑾只是冷笑。就算定邊候夫人是他們母親,他們卻惡毒的不想要她過的太和美幸福。他們父子受了那麼多的苦,她卻過的那麼幸福,讓他們心里不平衡!
與此同時,下人又稟報,姚紫和姚雨拜訪。
姚紫便是姚旭恆的長子,同時也是獨生子,還是姚子清這具身體的原主,姚雪的一母同胞,繡春的親生兒子。繡春在姚子清跟前,都從不提姚紫,姚子清自然也不想認這個哥哥。據說,姚雪這個哥哥很‘識大體’,非常敬重嫡母,親近嫡出疼愛的二妹,視親生母親為姚家的婢女奴才,無比討厭親妹妹姚雪。
姚子清本來不想見姚紫和姚雨,不過看林睿和林瑾難看的臉色,她又松口讓人把那兩位請了進來,與定邊候夫人一起在二門附近一個穿堂的暖閣里等候。
林睿看姚子清一副躍躍欲試,想要看熱鬧的樣子,索性邀請上姚子清,連同林辰、林冽一起去了穿堂暖閣。
暖閣里,訓練有素的丫鬟們已經上了茶點,很禮貌的招待伺候客人了。這些丫鬟都是原來那些大世家里出來的,從小就受過嚴格的培訓,該做什麼不用主子安排,就能做的很好。
暖閣里,姚夫人坐在一張交椅上,一比的小桌上茶水裊裊。姚紫和姚雨坐在下手邊上一張圓桌旁。三個人第一次見面,卻相談甚歡。
在暖閣外的門口,還有一個比林文和林寶高著半個頭的小男孩,身上披著鶴氅,腳上穿著鹿皮靴,頭上還戴著頂帽子在站著等候。看見林辰一行人走進來,好奇的眨了眨眼楮,然後便很有眼力見的分辨清楚了林辰他們的身份,口里喊著‘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和‘嫂子’,行禮問候。一言一行無不透著世家子弟良好的教養。
對于這個孩子,林辰等人的心情都有些復雜。這孩子長的很像林睿、林瑾和林煜,小小年紀便唇紅齒白,俊秀漂亮,格外招人喜歡。但是一想到他姓‘柳’,被定邊候視為親子,又看他明明比林文額林寶小一歲,卻比林文和林寶高著半個頭,他們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感情是處出來的,就算是自私護短如林睿,也覺得林文和林寶比這個孩子更親更重要!
但是,林辰還是沖這孩子很親切的笑了笑,問了他幾句話。不論如何,這都是他父親的骨血。他不能把這孩子當成沒有干系之人。
姚子清也不覺得這孩子有什麼錯,將她出來時順手拿的布偶小老虎塞給了這孩子,道︰「送你的,拿去玩,」
這孩子一愣,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偶,臉色有些古怪。這布偶是很漂亮,他心里也很喜歡,但這明顯是給三歲以下的小孩子玩耍的吧?
林煜和林瑾也都沖這孩子笑了笑,態度親切。
那小孩子對他們的態度也差不多,友情親切欣喜,又有些疏離尷尬。看林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又有些傷心生氣不高興。
幾個人正在說話,姚紫和姚雨站起身也湊了過來。
相較于柳意,這倆人態度就差多了。姚旭恆來京都之後就去找他們了,並且和他們說了姚子清的事情,還囑咐姚紫,見了姚子清態度一定要好,不要端兄長的架子。可是,看到姚子清,姚紫還是有些生氣厭惡與膈應。姚雨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首先看到的是林辰。姚雨已經見過林辰一次,那一次她就被林辰的相貌給驚嚇了一把,並且心里很不痛快。
她們母女當初將姚雪賣給幾個流民兄弟,是為了羞辱折磨姚雪。那幾個兄弟是他們特別挑選的,不但脾氣暴躁,品行惡劣,而且相貌丑陋惡心。沒想到姚子清最終會落在林家兄弟手里,男人雖然也很窮,但似乎並不是窮的連吃飯穿衣都要發愁,且相貌居然比在她眼里最完美無缺的二姐夫還要上著許多。
這一次相間,林辰穿上了墨色錦袍,披著黑色的斗篷,相貌氣勢更加逼人灼目,令人無法小覷,不得不折服。
姚紫更是沒想到,林辰居然會長的這麼俊美英武,幾乎無可挑剔。
然後,他們看到了白皙俊秀,溫雅貴氣的林睿,以及和林睿長的一模一樣,氣質卻更加文雅而又風流的林瑾。
在然後他們看到了姚子清,只覺得‘姚雪’的相貌似乎變化很大,尤其是已經兩年沒見姚子清的姚紫,差點都認不出‘姚雪’了。以前的姚雪就長的很好看,但從相貌上來說,就是姚珠都比她差了許多。但她的相貌太過嬌媚妖嬈了一些,性格又嬌縱蠻橫,驕傲跋扈,愚蠢粗鄙,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如今的‘姚雪’,身上似乎有種特別的氣質與氣息,令人覺得格外清靈,哪怕挺著個大肚子,身材臃腫,也讓人覺得她很好看。
這些天,他們在京都也曾見過幾個很有名氣的美女,他們覺得姚子清的美貌氣質和那幾個美女比,還是差了點。但是,她如今這樣的氣色相貌,就像是在炫耀她過的有多麼好。像是在和他們示威,說他們當初那麼瞧不起她,如今她卻過的比他們更好。
還有姚子清旁邊的林煜,更是讓他們驚為天人。
走在最後的林冽,也儀表堂堂,氣勢逼人,身上還環繞著凶煞血腥之氣,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凶人!
「姚雪,來京都了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姚紫冷著臉道。
姚雨本來已經拉架勢想要說些囂張的話,但卻被林辰他們的氣勢所震懾,有些膽怯起來。
姚子清像是沒有听到姚紫的話,她是姚子清,不是姚雪,姚雪早就死了,被面前這兩個人伙同姚珠和姚夫人一起給害死了。
林辰等人也懶得搭理他,只有林冽忍不住猛地跨上前幾步,圓睜著眼楮,凶神惡煞一樣看著姚紫,道︰「小子,你剛才說什麼?要誰去找你們啊?你是個什麼東西,哪配我們媳婦去找你們?讓你們進來就已經是抬舉你們了!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滾出去!」
說著,林冽還抬起拳頭晃了晃,那鐵拳一樣,看著就重若千鈞的拳頭,嚇得姚紫連退了好幾步,臉色煞白;一邊的姚雨甚至驚叫了一聲;就是定邊候夫人和柳意,都不由得面露懼色。
「子清姐,你先坐下吧,」林煜扶著姚子清坐在了一邊的榻上,還體貼的給姚子清蓋上被子,背後墊上枕頭,讓姚子清歪斜著躺著。
看著林煜像小丫鬟一樣無微不至的伺候姚子清,定邊候夫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格外陰沉難看,還隱隱有些心疼,眼中不由得就溢出了淚花。
林睿看了定邊候夫人一眼,也走了過去,幫著林煜一起伺候姚子清,問長問短的,比肉麻之時的林瑾還要肉麻,比林辰還要體貼。姚子清很配合的各種嬌氣,這樣睡著不舒服,換個姿勢還是不舒服,又嫌枕頭高了……。看的姚雨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
到了現在,姚雨也不得不承認,林家兄弟隨便哪一個都比皇甫嵩強者十倍。自從皇甫嵩忽然衰老之後,心性大變,各種隱藏的毛病都露了出來,她才發現以前被她當成神一樣崇拜的皇甫嵩,其實一身的毛病,令人憎惡之極。
定邊候夫人更是被兩個兒子那毫無骨氣的樣子,給氣的渾身發顫。
「瑾兒,你們長大了!」定邊候夫人將眼神從那邊強行收了回來,看向她唯一一個還算有骨氣的兒子。
林瑾看出林睿和姚子清是在故意氣定邊候夫人,他一點都不心疼定邊候夫人。
林辰看林瑾的情緒有些激動失控不穩定,上前一步沖定邊候夫人抱了抱拳,行了個武將武夫常用的禮,道︰「柳夫人,光臨寒舍可是有事?」
定邊候夫人鄙夷的看了林辰一眼,根本不搭理。他是個極其高傲的女人,以前就瞧不起庶子出身的林辰和來歷不明的林冽,如今林辰又對她如此不客氣,她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