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仍舊沒有好轉的跡象,周導卻不怎麼在意,招呼著其他人就要上大巴,今天他們要去婺縣的葉山村取景,還要爭取在晚上趕回來,所以時間很緊張。(百度搜索八?零?書?屋)
「你別跟著去了,早點回南臨吧。」辛陳對柯越說道,「要是雨再大一點,你開車來的那條路就會封掉,繞路的話要開很久的。」
「沒關系,過兩天等天氣好點和你們一起走。」柯越把帶來的外套遞給辛陳,「你多穿點,準備好就可以出發了。」
「葉山村那邊都是泥巴地。」辛陳想著這人應該從沒去過鄉下,「你就在這等著好了,別亂跑。」
「我跟著你,一個人在這兒也無聊。」柯越才不要自己呆在婺縣,現在人都找到了,當然是看緊點。
于是,一直對某人沒轍的辛陳,只好帶著柯越一起走了。
周導和車上其他的小伙伴倒是嚇一跳︰沒搞錯吧,中泰的老板居然要和他們去鄉下咳,取景?
意味深長的對著辛陳笑了笑,周導說道,「柯先生真是事必躬親啊,連這種小事都如此認真,中泰在影視業絕對會有大好發展。」
「借周導吉言,和員工同甘共苦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我要做的還遠遠不夠。」柯越笑呵呵的說道。
臉皮真厚啊。周導在心里月復誹,明明就是來秀恩愛的,當我瞎子呢。
從婺縣到葉山村,大約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途中,雨一點也沒要停的趨勢。
選在葉山村是因為周導曾經來過這里,對並後山一片青竹林情有獨鐘。「因為是古裝戲,這段武打鏡頭是戲里的亮點之一,用這里的景絕對完美。」他帶著眾人下了車後,跟著一個村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竹林走去。
雨勢漸大,山間的路更加難走,被不斷沖刷的泥巴和碎石時不時滾落。
柯越從小到大就沒走過這麼糾結的路,不過他倒是無所謂,也算一次新奇體驗了。
辛陳停下來拉他的手,柯越笑了笑,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我看到了!」王展文激動的大叫,一指前方,「好漂亮!」
大家齊齊看去,入眼一片蒼青,竹子高聳似入雲端,真有詩中所寫︰萬竿如束翠沉沉的意境。♀
驚嘆聲此起彼伏,接著是全員掏手機開始 拍照。
「我選的地方不會有錯。」周導很得意,他對領路的村民說道,「老哥,我們要去林子里。」
柯越也被眼前美景吸引了,一望無際的廣闊綠色好像讓心情也輕松起來。他深深呼吸,青山之間、竹林之中的清冷香氣扣人心弦。
「喜歡麼?」辛陳問他。
「實在太好看了,你覺得呢?」柯越轉頭看著辛陳。
辛陳笑著點頭。
另一邊,周導不知在和領路村民商量什麼,就見他點了點頭,繼而對其他人說道,「因為下雨,所以林子里比較難走。我們是明天再來還是干脆取完算了?」
「今天搞定得了,明天又來多麻煩,雖然這邊風景是美」
「明天再下雨怎麼辦?難道一直等?就現在去吧」
一群人討論了起來,發表了一下各自的意見。最後達成一致,事不宜遲,趕緊走吧。
繞了一條小路,十來個人終于到了林間。一伙在市里呆太久的精力旺盛的年輕人立刻開始撒歡了,好奇寶寶似的這里走走那里模模。氣得周導大吼,「你們到底來干嘛的啊?」
領路村民說道,「後生不好亂跑,幾危險。」
周導說道,「都乖乖跟著,亂跑太危險了。」
「那邊都不好過去的,」領路人指了指林子深處,「有竹刺。」
「竹刺?難道這里還有野獸?」隊伍里的女孩子有點怕了,「它們不會竄出來吧?」
「白天沒的事。」領路人笑著擺擺手,「你們要弄什麼,就在這附近弄。其他地方不要去。」
取景的設備擺好後,大家各自分散去工作了。
「拍這個回去干嗎?」柯越看著開始忙碌的那群人,有些不明白。
「周導主要是來考察的,他要回去篩片子。」辛陳把相機放好,「希回姐叮囑我要多拍拍周圍環境給她看,簡檸到時候要在這里住,她也會來。」
姚希回這個女人,真是濫用職權、公私不分啊。柯越吐槽,果然她就是太閑了。
「是不是覺得很沒意思?」辛陳問他。
「不啊,至少這地方風景不錯。」柯越舉目望望四周,「陳陳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要跑太遠。」辛陳叮囑他。
柯越想說放心啦,我有分寸。就听到周導怒喝道,「你給我回來!誰準你到那邊去的!」
他和辛陳循著聲音望過去,發現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已經到了林子較偏僻地帶,那里比其他人站的地方略低。被周導一吼,她嚇得一哆嗦,就想往上面走。
因為辛陳和柯越站的離她比較近,周導說道,「辛陳你去拉小唐一把,估計她爬不上來了。」
辛陳笑著走過去握住她手腕,把人往坡上帶,「你沒事怎麼逛到這來了。」
「這邊竹子比較密,拍起來更漂亮點嘛。」小唐嘟著嘴,被周導訓後,她表示很郁悶。
「好滑,有點上不去。」小唐抱怨,「明明嗖一下就下來了。」
「當然了,下雨天本來就不方便。」辛陳又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托著她的背把人拉上來。
突然他看見三米遠的地方杵著幾根竹刺,竹刺被釘入地里,每根都呈60度角,原本被厚厚的枯草凌亂的擋住了,但是此刻不知道是刮風還是其他原因,覆在上面的枯草散落了一些,所以辛陳現在才能看到。他幾乎立刻就出了身冷汗,也不敢說,怕女孩子膽子小,到時候回頭一看嚇得爬不上去才糟糕。所以辛陳不動聲色。
柯越和小唐一樣,開始沒注意到這麼多。他只是看辛陳的位置有點不安全,想要去拉辛陳的胳膊,讓他別站在斜坡位置,一下不注意就會滑下去。
「你別動!」辛陳被嚇的僵了一下,月兌口就阻止了柯越的靠近。
柯越奇怪他的反應,但也不再有動作,目光隨意掃過他們周圍,打量了一會,卻忽然怔在了那里,因為他也看到了那些銳利可怕的竹刺。
這下他明白為什麼辛陳讓自己不要動了,心不自覺就提了起來。他慢慢走過去,「我抓著你胳膊,你抓緊小唐。」
小唐還很迷茫,這兩人怎麼了。
一腳跨上來的時候,小唐踩到了堅硬的石塊,她竊喜︰正好有個落腳的地方。大力踩過去的時候,石塊因為雨水沖刷泥土,而出現了松動,骨溜溜就往下滾,帶著小唐也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去。
辛陳第一反應就是把人拉住,但一個人的沖力是很大的。他被小唐帶的也退了好幾步,眼看就要撞上那根尖利的竹刺。
柯越腦袋有片刻空白,他完全是憑著身體本能,沖過去扯住辛陳胳膊,斜身的時候用手臂重重擋了一下那根尖利的物體。把人推倒在地上後,手臂上劇烈的痛感清晰的傳來。他才發現外套已經被劃破了,有血正滲過衣服冒出來。
小唐已經被嚇傻了。
辛陳也被這變故驚了兩秒,反應過來後,他想跑到柯越身邊去,又被腳下的石塊絆了一下,踉蹌的跪倒在那人身邊,捧著柯越的手抖的厲害。
柯越痛的臉色刷白,大顆大顆的冷汗冒了一額頭。看見辛陳半點血色都無的嘴唇,他還想安慰一下對方,但一開口就是抽氣聲。柯越咬緊牙關,不希望辛陳更擔心。
「柯」辛陳根本沒法說話,聲音哽咽的厲害,「沒」他使勁呼吸了兩下,讓自己不要亂不要慌,想要把柯越弄壞的外套撩開查看他的傷口,手抖的弄了好幾次才成功,就看見對方手腕背部往上兩寸的位置鮮血淋灕,血還順著手往下滴落。
辛陳用自己的手按住他的傷口,他摟緊柯越。柯越感覺到冰涼的雨水順著自己的脖子往下滑,但其中又還夾雜著滾燙的水滴。他用沒受傷的手把辛陳臉上濕漉漉的一片給擦掉,可雨水又鍥而不舍的點點落在了對方臉上。
「沒事小傷口。」柯越忍著疼痛勉強說完這句話。
辛陳胡亂的吻了吻他的臉和頭發,仿佛在安慰柯越,又像在自我鎮定,「沒事沒事」他轉頭沖小唐說道,「手帕手帕!你有沒有?」
小唐一開始被嚇傻,現在又被這兩人驚呆。直到辛陳又重復了一次,她才急急掏出手帕給了辛陳。
把手帕按在柯越的傷口上,辛陳又對小唐說道,「大聲點,把他們喊過來!」
周導本就覺得這邊有點奇怪,怎麼去拉個人拉的三個人都不見了?沒走幾步就听到小唐的叫喊,心里咯 一聲︰出事了!
送到縣醫院的時候,因為路上耽誤的時間有點長,所以醫生要仔細檢查處理一下傷口,讓其他人先出去等。
辛陳死死的抓著柯越的手,一點都不放開。
「傷者家屬是麼?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被辛陳弄的沒辦法的醫生說道,「雖然簡單處理過傷口,但他流血有點多。為傷者著想,請你在外面等候。」
柯越覺得頭暈暈的,一開口眼前就發黑,但還是對辛陳笑了笑,示意他別擔心。
辛陳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就難受,心像空了一塊似的。愣愣的站在那里,被周導一把拽了出去。醫生緊接著就把門關了起來。
醫院來往的人都看著辛陳,也難怪,他外套和牛仔褲上都是一塊塊的鮮血,鞋子上也有,更別提兩只手了。就連臉上都沾了一點。
「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周導讓他在椅子上坐下,王展文小心的把紙巾和礦泉水遞給周導。
「擦一擦。」把沾了水的紙巾遞給辛陳,辛陳接過,卻沒有反應。
「他沒事,」認命的拿紙把辛陳臉上的血跡擦掉,周導說道,「估計要縫幾針。你別丟了魂一樣好不好?」
小唐一雙眼楮都哭腫了,「對不起都是我神經病非要跑到那里去。否則也不會也不會」說著又開始大哭起來。
周導要瘋了︰媽的人家還好好的呢,你哭屁啊?
王展文想說點什麼,被周導瞪了回去。
「行了行了,看你下次還敢!」周導實在被小唐哭的心煩,對王展文說道,「把人帶出去轉轉,這邊好了我打你電話。」
那兩人走後,只剩下周導和辛陳,周圍一下安靜起來。
看著依舊沉默不語的辛陳,周導說道,「你」又像是不知怎麼開口,躊躇半天,「你和他到底怎麼回事?別說你周哥多事,我都是為你好。」
辛陳垂著腦袋,終于說道,「你都看出來了,別問我。」被人知道就被人知道吧,他現在覺得這些都不再重要。
在柯越受傷的那一刻,他才覺得所有顧慮都是虛的,如果那個人不在,那麼一切都將沒有任何意義。在那瞬間,辛陳後悔很多事卻也害怕︰後悔分開時間太長,後悔在一起卻鬧不愉快,後悔沒把人保護好,後悔自己總是讓對方付出太多,更害怕往後幾十年的歲月里,再也看不見他的臉。
辛陳低低的嘆氣,還好一切不算太遲。
周導拍拍他的肩膀,「我在這一行做了十多年,看的太多了。」
「你現在會一時感動,會飛蛾撲火。」周導問辛陳,「可你考慮過以後麼?」
辛陳不再說話︰自己不是飛蛾,柯越也不是烈火。而且
眉眼突然有了淺淡的溫柔︰他感動我,已經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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