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朋友們,現在我們所處景點,就是此地最為神秘的黑龍澗。此時我們正身處山澗中,並不能看見黑龍澗全貌,自然也不能明白這片山澗為何會被稱為黑龍澗,稍晚些我們會登上那龍頭處最高的山峰,到時各位就能明白此名的由來。」
靚麗的導游一手舉著小旗,一手指著遠處一座山峰,向身後的眾多游客提醒。「這幾r 下了些小雨,山路不好走,澗道有些濕滑,大家請注意腳下……」
導游小姐的聲音在腰間喇叭的擴充下並不算太小,但是這樣的提醒聲,還是迅速消失在游客的喧鬧中。
看著眾多因興奮奔走的游客,導游小姐微微撫額,這個時間是旅游高峰,來此地休閑納涼的游客也是最多,質量也都是差參不齊,多數很難侍候。當然,也是有例外的。
這樣想著,導游小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人群中的一個角落,在那里,一名神s 漠然的男子就是例外,此人始終低首,既不同其他游客一樣拍照留念,也不去看四周風景,只是就這樣緩緩走著,顯出與眾人明顯不同,特別是,他還走著與眾人不同的一條道路……
導游小姐感到自己頭痛瞬間又升級了。
「黑龍澗嗎……如果做為長眠之所,這個地方倒是不錯。」
男子手中拽著一根隨意拔下的青草,喃喃低語,完全沒有听到導游小姐對其的吶喊。
「古海先生,你走錯山道了,那是一處連接河底還未進行開發洞穴,請走安全的澗道,古海先生!古海先生!」
導游小姐借著喇叭的喊聲雖然沒有叫住神s 恍惚的男子古海,卻激起了其他游客的不滿。
「那個叫古海的,幾天前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呆著不言不語不說,就是月兌團都月兌了好幾次了,難道就由著他這樣慢悠悠的拖著我們的行程……」
「就是,沒見過他這樣沒有公德的……」
當眾多的游客也加入導游小姐的催促時,古海才似回過神,轉頭看見眾人臉上情緒明顯的不滿,古海歉意的苦笑,這幾r ,他的恍惚癥似乎更重了……
古海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想起了那渾身上下帶著濃濃的消毒液氣味的主治醫師對他說的話,自己這怪病,不僅侵蝕到自己的身體內外,連意識,也快吞噬干淨了。
不過,還是要帶著尊嚴離開吧,至少不能造成別人的困擾,正當古海轉身走向大隊伍時,忽地,一陣凌厲的山風猛地從古海身後吹過,將古海的衣衫吹得款款作響,風中所帶的塵煙,更是吹得他無法睜眼。
但奇怪的是,這股山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古海清晰地感覺到,這山風,只是一道,拂過其身之後,便就消失不再。
當這陣來得突然的山風過去之後,四周安靜也安靜下來,古海才緩緩睜開眼,睜眼之時他並未感覺到有何不對,但緩緩走了幾步時,他突然發覺,此地似乎安靜得有些異常。雖然他在之前恍惚之中也未將四周的喧鬧听到耳中,但畢竟喧鬧聲還是存在,不像如今……
古海緩緩抬頭,眼前的光景讓他雙目緊縮,身子更是不自覺得退後了幾步,眼前的一幕,似乎超過了他的理解範圍。
山仍是那些山,澗道仍是那些澗道,游客仍是那些游客,只是古海目之所及,一切事物,都保持在了同一狀態。山中的鳥兒,沒有撲騰雙翅,卻詭異地停在了空中,澗河中的魚兒,有一只竄出了水面,但卻再也沒有掉落回去,與其翻騰掀起的波浪一起,也詭異地停在了空中。
而眼前游客此時的情況,也讓古海無法理解,有的微張著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有的拿著攝影機,照相機,卻沒有按動快門,在古海的最近處,有一名胖乎乎的小女孩,手里拿著半塊餅干,另外半塊已經在她的嘴里,但她卻沒有嚼動,她就這樣看著古海,只是瞳中,似乎沒有了焦距……
一定是在做夢,退後幾步站定,古海做起了他這幾r 一直在重復的動作,狠拍臉頰,借著這個動作和隨之而來的疼痛,想要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真的是他的一場夢。
但單調的「劈啪」之聲響起後,古海雖感覺到臉上的火辣,但眼前駭人的一幕,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眼前的眾人,依然如凝固在空氣中一般。
那種狀態,叫做靜止,真正的靜止。古海從現代拍攝的很多影視作品中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此處親身經歷到這樣的情景。
時間,真的完全靜止了?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古海的大腦,瞬間便處于了空白。
但也只是瞬間,因為,一個在古海听上去有些異常蒼老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緩緩響起。
「小友,可知‘往生’之意?」
「‘往……生’……’」順著蒼老的聲音低喃的古海慢慢反應過來,處于想象及信息高達發達的現代社會,古海對于突然發生到自己身上的這樣光怪陸離的事情很快的有了認知,現代的玄幻科幻類影視作品早就對這種現象做出了詮釋,只是古海從未沒想到過,這樣的事情,會在他的身上發生,而且,是在他的特殊時期發生,心念急轉中,古海甚至隱隱有了幾分期待。
更何況,他古海與常人不同,除了初時的驚駭,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他並沒有感到害怕,這些r 子,麻木得過份的生活,已經讓他失卻了恐懼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可能就是那麼一瞬,也可能就是那麼幾分鐘,也可能是幾r ,沒有了時間的參照,古海並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只是他在緩緩開口時,發現了自己的嗓音很是嘶啞,如同許久未曾說過話一般。
嗓音的不適,讓古海只能將心中思考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吐出,「我所知‘往生’,既是過去的‘枉生’,也是現在的‘忘生’,同時亦是未來的‘往生’。」
隨著古海的話落,四周再次陷入了沉默,可怕得讓人幾近窒息的沉默,古海緩緩地閉上眼,等待著那蒼老聲音的回應。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蒼老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吾在此地沉寂數萬年,識有緣之人數千,唯小友一人反應與他人不同,也唯小友一人之解與他人不同,小友所解之‘往生’之意,雖與吾之所想,略有差異,但,小友之言,卻也有另一番道理,倒也符合吾之條件,既然小友有‘枉生’之念,又有‘忘生’之悟,可願,隨吾一道‘往生’……」
「……符合你的條件,隨你‘往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不應該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或者說,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吾既邀請小友隨吾一道‘往生’,自然會將小友y 知一切告知小友,且,小友知曉一切後,是否與吾‘往生’,全由小友決定,若小友不願,吾將同以往所遇有緣之人一般,抹去小友所有關于此事之記憶,將小友送回屬于你的現在,不傷小友分毫。」
隨後,蒼老的聲音緩緩道,「吾名黑殤,小友可直呼吾為殤,吾乃是乾元界道尊蒼生帝座前四皇之一,主持殺伐的黑龍皇殿下的一道分魂。數萬年前,道尊蒼生帝與噬冥界妖帝暗空因輪回劫之爭,大戰于虛界天外天,此戰持續近千年,雙方不分勝負,後因蒼生帝大戰之中無法控制修為,突破到至高的滅空之境,受到虛界天道之束,被妖帝暗空與其眾屬下聯手困于天外天……」
「此戰,本應以我乾元界之敗而終,但誰曾想,關健之時,黑龍皇殿下卻燃燒j ng血,使出禁術突破噬冥界的鎖界大陣,一人持神器‘忘生劍’闖入虛界之中,獨戰妖帝暗空及其座下三聖,為蒼生帝月兌困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因黑龍皇殿下的拼死守護,蒼生帝及時終于打破虛界天道束縛,且以滅空之境的至高修為,將妖帝暗空及其座下三聖一一擊退,取得輪回劫之爭的最終勝利,使我乾元界眾生,得入虛空界天外天之中,免受三十六輪回劫之苦。只可惜黑龍殿下,卻在那一戰中,被妖帝暗空及三聖敗退前的的合力一擊打得魂飛魄散,我黑殤,亦是其中一道分魂,被‘忘生劍’一道劍氣所護,送至此地,沉睡萬年之久……
因此地靈氣太過薄弱,吾只能恢復一些魂力,不能凝聚形體,所以,若要施展神通回到乾元界,必須借他人之軀,藏魂于其中,在乾元界緩慢復蘇……」
「你這樣的存在不屬于這個世界我能理解,只是,你口中的乾元界,噬冥界?以及虛界天外天又是何地?」古海抬眼望著天空,看向虛無。
「乾元界、噬冥界、以及至始至終處于無劫期的虛界天外天,就算吾現在解釋也是無用,小友只需知道,以上大界,如同小友所能理解的上古修真之界。亦可稱,天外大界……」
「如同上古修真界的地方,我以為,這些僅僅是傳說……」
「小友既以自身體會到吾所施展的界外神通,必是知曉,吾所說是真是假」
「那我想知道,你所稱的天外大界,與我所了解古藉中的上古修真界有何不同,那里,是否有我這世界所熟知的無所不能的聖人,如盤古大神、女媧聖人等等?」
「天外大界,並非只有乾元界、噬冥界,還有與其不相上下的四十七界,以及處于更高層次的唯一能稱之為天界的元初之界。作為每隔千萬年前即會爆發的兩界之爭的戰爭之源,始終處于無劫期的虛界天外天,也是元初之界所催生。而如小友等有緣人口中的盤古大神,女媧等聖人,吾也是到得此地觀古藉所知,之前並不知曉。但想來,若這些聖人真的存在,若此地古藉所載其神通術法為真,其必定是其他四十七界,甚至元初之界的無上人物……」
听著古老的聲音緩緩道來,古海再次陷入了沉默,許久後才問到,「我還想知道,為何,無數年來在無數人中,你獨獨會選中我?」
「黑龍皇殿下一生之中雖殺敵無數,被稱為乾元界第一煞神,但生x ng卻是極善,除卻大界之戰中的誤傷,手下從無枉死之人,吾乃黑龍皇之分魂,亦承其本心,因而所挑選之人,必然是心有死念之人……」
「死念嗎,這竟是我被你選中的原因?」
「也不盡然,心存死念,雖是不違黑龍皇殿下不傷無辜之本意,但若僅有死念,最終也只能做為吾回乾元界之載體,不合吾意,至少,無法維持吾魂力之復蘇,因此,小友‘死念’雖強,但在吾眼中,並非不常見,吾萬年居于此地,所遇有緣人數百,只是小友在‘死念’間之求生之意之濃,卻是吾平生未見,這種矛盾引起了吾注意。」
「且,吾現在時r 不多,吾感覺得到,消失逾萬年的黑龍皇殿下的意念正在蘇醒,只是,蘇醒之中,卻帶著一股極其邪惡的氣息,吾為殿下之分魂,雖能力微薄,但決不允許任何人影響到殿下之重生。因此,吾再問一次,小友,可願隨吾一道‘往生,’去往乾元之界。」
被古老的黑殤再次請求,古海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默默地看向虛空,緩緩道,「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隨你‘往生’,我的意識是否還存在,若存在,在你所謂的天外大界中,我能否d l 修行,若能修行,那可以修行到何種境界,而你口中的神通術法,又能到得何處?」
「小友不必擔心,吾借小友之軀‘往生’,僅是藏魂之法,待吾同小友一道去到乾元界,小友之意識完全可以保留,並且可以在乾元界修行,只是到得乾元界,小友已不再是現在之小友,小友現在這副身軀,僅能維持度過界外通道,當到達乾元界那一刻,小友之軀也會崩壞,屆時,吾還會保存一定魂力,再行借尸還魂神通。只是,吾之施法對象,修為必定極低,小友修行起來,應是較為辛苦。」
「至于小友所說神通能到得何處,這一點,吾不敢做任何保證,在到得乾元界後,吾還做為魂體居于小友體內一段時間,這期間,吾可以給予小友一些修煉方面的指點,但小友天分如何,小友再生所附之人靈根天資如何,這些都是未知,吾只能說,一切還需要小友自己努力。」
那聲音頓了一頓,又道,「另外,事前還需提醒小友,因吾恢復情況並不好,此藏魂還魂之法的成功x ng,可能極低……」
「那麼,殤,隨你一道去往乾元界,成功x ng的可能x ng有多大?」
「也許只有兩成,也許更低……」
「兩成嗎?」古海只是沉吟了片刻,便抬起頭,「即便是只有半成,也是我的機會,殤既然有如此神通術法,當明白我現在的情況,即便是不隨你‘往生’,我所剩下的r 子也不多,再者,我想去看一看,殤所說的上古修真之界,究竟是何等模樣……有這等機緣,若不去把握,那才真是枉自活了半世,」
隨著心中的話緩緩出口,古海的臉s 也慢慢變得深沉而堅定,
「殤,我願意!」
古老的聲音沉默許久,然後帶著些許顫音道,「吾以黑龍皇殿下之名,敬謝小友,若此行可成,吾承諾,必竭盡全力助小友在乾元界修道有成。」
古海露出釋然的微知,「殤能給予我機會一道‘往生’,即是給了我新生,這已經是最大的回報,剩下的,不必強求。能否在乾元界修道有成,終究還憑自身努力。」
「小友既有此心,吾自當尊重,既然小友已經同意吾之建議,那吾即將施展藏魂之術,此術施于小友身上時,會有一些不適,還請小友不要抗拒。」
古海點點頭,「那是自然。」
「在吾施展藏魂之術之前,可否告知吾小友之名,吾雖能感應小友身體之狀況,甚至可以探知小友之名,但,既是邀小友相助,自當尊重小友,此名,恐怕是小友最後一次使用,在乾元界,小友必須換作他人身份,若被人發現小友乃是外界之人,小友將無法在乾元界立足。」
「我名為古海,殤直接稱呼便是,也許以後,也只能听殤稱呼我的本名了。」
「小友不必感傷,以後得成大道之時,小友亦可用回本名,」殤的聲音一頓,隨後道,「以古海小友現在凡軀的身體情況,尚無法承受藏魂之後還魂之法所帶來的劇痛,恐增加此行變數,還請小友閉眼,吾將暫時奪去小友五識之感。」
奪去五識之感,就如同手術前的麻醉嗎?古海依言放開一切,閉上雙眼,只听到耳邊響起殤的聲音,「古海小友放心,當小友再次醒來之時,小友將有全新的生命。」
隨後殤的聲音變得異常空明,伴隨著陣陣轟鳴之音,古海感覺,自己所處的這塊區域似乎被凝成實質,然後隨著殤的聲音震碎成片。
「虛明道法,藏魂道參,空柩!」
這是古海在自己所處的世界里听到的最後一句話,接著便直接陷入了昏迷,朦朧之中,古海感覺到一道微風似乎順著他的身體襲入他的腦中,再然後,他便沒有了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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