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我不相信。♀」
這句話重重敲打著葉承歡的神經,他沒想到林佩珊最相信的會是自己,選擇了自己也就等于把她一生的心願交托給自己。
「你弟弟呢?」
林佩珊黛眉輕蹙︰「從小到大我最了解他,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好高騖遠,空談可以實干不成,主掌不了大局。」她揚起睫毛,淚汪汪的望著葉承歡︰「東方國際現在危機重重,我知道現在把它交給你會讓你很難做,但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好的。求求你,答應我好嗎?」
沒想到葉承歡滿臉黑線,忽然甩開她的手,指著林佩珊的鼻子,紅著眼楮道︰「林佩珊,你給我听好了。我才不要實現你的心願,我才不要什麼狗屁東方國際,你自己的心願自己去完成,你的東方國際自己去做好,你自己的事自己去辦!」
林佩珊呆呆的望著他,動動嘴唇,「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
「可是,我就要死了,難道在我死之前你就不能答應我這個要求麼?」
葉承歡皺眉︰「誰說你要死了?我不許你死,你就不能死!」
林佩珊睜大眼楮,這家伙是不是瘋了!
葉承歡把食指放到嘴里,用力一咬,然後把鮮血淋灕的手指放到林佩珊唇邊,滿是邪意的說了聲︰「吸干它!」
最後一抹璀璨掠過樹梢時,日色已經偏斜,漫天的火燒雲給傍晚的都市蒙上層神秘的光暈。
空蕩的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踢踏踢踏,滿是橘照的入口處閃出個曼妙的身影。
高挑的身材,雲鬢斜插,秀發高挽下露出雪白的脖頸,一身整齊的神色辦公短裙下,是一副俏生生的柔姿媚骨,遠處看到這副傲人的身材時,很容易忽略她的臉,但真正看到那張無瑕的臉龐時,很容易忽略掉周圍的一切。
此刻,她顯得憂心忡忡,小嘴緊繃,黛眉微蹙,走路的步調緊迫而緊張。
轉角來到急救室門口,那里正有一幫醫生和護士交集的守候著,她快步過去,直截了當的問了聲︰「林總在里面嗎?」
主治醫生扶了扶眼楮,「您是……」
「我是她的下屬,也是朋友,趙雅琳。」
雖然剛剛經歷了球場事件,但趙雅琳沒有停歇,只是回家稍稍做了些休整便來到公司繼續辦公。听說林佩珊生病住院的消息,她本想馬上動身探望,但幾天來擠壓的大堆工作卻讓她分身乏術。
下午,她忽然接到總部秘書夏如嫣的電話,但一上來的語氣卻頗不尋常。
「趙總,你現在有時間嗎?」
「哦,手頭還有一些要緊的工作,有什麼事嗎?」
「把工作放一放吧。」
趙雅琳閃過一絲異色,夏如嫣一向頭腦清楚,辦事穩妥,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古怪,她馬上預感到有事發生,又問了聲︰「有什麼事嗎?」
對方沉默半晌,然後便是一通沉沉的嗚咽。
趙雅琳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啊!」
夏如嫣止不住悲泣︰「林總……林總……」
趙雅琳心如火燒︰「林總怎麼了,快說!」
「醫院方面傳來消息,林總突發危險,正在急救室搶救,但……恐怕不成了……」
啪!
听筒從手里滑落,砸到桌面上,趙雅琳木然呆坐,怔怔的流下眼淚。
林佩珊對她意味著什麼?彼此最信任的上下級,事業上親密的伙伴,可以交心的朋友。
趙雅琳一直把兩人看做是魚和水的關系,魚不可以月兌于淵。
她腦子里一片茫然,失了魂似的出了辦公室,迎面恰好遇到前來匯報工作的財務總監,「趙總,這是剛整理出的財務報表,急需您過目。」
趙雅琳木然的拿過文件,眼楮卻直直的望著遠處,手一松,厚厚的一疊文件雪片似的撒了一地。
她發瘋似的跑起來,不顧員工們詫異的目光,一直沖出大樓,上了自己的汽車,也不知是怎麼來到醫院的,腦子里被林佩珊三個字裝的滿滿的……
她紅著眼楮看著主治醫生︰「林總她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嘆了口氣,低下頭。♀
趙雅琳再不說話,推開他就要進去,卻被護士們攔住。
「趙小姐,你不能進去!」
「為什麼?」
「那個,林總的丈夫在里面……好久都沒出來……」
趙雅琳閃過一絲訝異,「那我更要進去看看。」她不管不顧的推門而入。
只見葉承歡坐在床頭,神情專注的看著病床上的林佩珊,還小心的為她掖著被角。
趙雅琳頓了一下,緩步到了床邊,只見病床上的林佩珊面色紅潤,睫毛輕顫,胸口隨著呼吸均勻的起伏,睡得像個剛初生的嬰兒。
主治醫生和護士們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趙雅琳回頭瞪著主治醫生︰「你不是說林總……」
主治醫生咧嘴抽氣︰「這……這不可能啊,剛才還……怎麼……」
「噓……」葉承歡做個手勢,小聲道︰「難得她睡得這麼香,別吵醒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林佩珊慢慢睜開眼楮,卻見坐在面前的是趙雅琳,她按了按眉頭,嗯了一聲,「他呢?」
她問的當然是葉承歡。
「可能走了吧。」趙雅琳微微一笑,「他臨走時讓我把這個還你。」
她拿起那只柯南公仔,放在林佩珊手里握著,「他還讓我捎句話給你,他說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林佩珊看著手里的公仔玩具,一時間心潮起伏,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東江,載著一江彩色的燈光倒影,安靜地奔流,不知是誰的嘆息,破碎了一江的光影。
錦江飯店,位于東江之畔。仿古式的閣樓建築,飛檐斗拱,雕梁畫棟,使這座酒店顯得別有一番風韻。
它面朝大江,仿佛一個人日夜面對著滾滾東去的滄浪江水,自有一番大江東去、逝者如斯夫的蓬勃感慨。
一輛黑色的林蔭大道在門口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手里提著只精致的食盒,仰面瞧了眼這座氣派的仿古式飯店,一腳跨進朱漆紅木的大門。
「先生,幾位?」服務員熱情的上前問候,看到他手里的食盒時又有些奇怪。
「你們經理在幾樓?」葉承歡淡淡的問道。
「你找我們經理有什麼事麼?」服務員提起幾分戒備。
「給他送點吃的!」
服務員又看了下他的食盒,這家伙有病吧,從沒听說誰給酒店經理送吃的呢,猶豫了下︰「這個時間恐怕經理已經下班了。」
「沒關系,我在辦公室等他。」葉承歡不疾不徐的道,看樣子一點也不著急。
「您先在這里等下,我去看看經理在不在。」服務員疑神疑鬼的走向大堂後面的客房部。
來到經理辦公室門前,她左右張望了下,正要敲門,就感覺有人在脖子里吹氣。
一回頭就看到那個神秘男人笑容可掬的站在背後,「謝謝你帶我過來,你可以去忙了。」
寬大的辦公桌後坐著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滿面油光,肉包鼻上一顆黑痣格外醒目。他懷里坐著個妖艷的女人,嬌小玲瓏的身材蛇樣扭動著,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轟!
好像一顆炮彈轟了進來,辦公室的門頓時變得稀巴爛,孫洪嚇了一驚,身上的女人也一蹦三尺高,嗷的一聲。
葉承歡施施然的進來,用手扇了扇鼻子,等煙霧稍稍消散些,才皺眉看著那個女人︰「你可以滾了。」
女人怯怯的溜出去,頭也不敢回。
啪!
葉承歡把手里的食盒頓在桌上,點上一支煙,靜靜地問道︰「你叫孫洪?」
孫洪傻傻的點頭。
「我是來給你送飯的。」葉承歡指指面前的食盒。
孫洪顫手打開食盒,里面是一份冰糖蓮子羹。
「這個是不是你們酒店給做的?」
「是。」
「錦江飯店是不是每天都給維多利亞送一份這樣的東西。」
一听到「維多利亞」四個字,孫洪臉上的肥肉抽搐兩下,拿起紙巾擦著額角的冷汗︰「是。」
話音未落,從桌子對面伸來一只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孫洪肥胖的身子忽然輕了一半,被提離了座位。
「看到那扇門了沒有,我現在問你個問題,要是不老實回答,你就和它一樣。」
孫洪苦苦的咧嘴,忙不迭點頭。
「是誰主使你給林佩珊的粥里下毒的?」葉承歡說的每個字都仿若炸雷,絕不比破門聲來的舒服。
孫洪剛猶豫了下,身子又一輕,整個人隔著桌子被拉了過去,「我說,我說……」
葉承歡不耐煩的皺眉听著。
「我保證不是我的注意,是別人逼我這麼干的,我要是不听,那人就殺我全家!」
「誰!」
孫洪剛要開口,嗓子眼忽然一梗,一道黑紫色的血從嘴角溢出,葉承歡心里一緊,手也緊了緊︰「說,是誰!」
孫洪兩眼一翻,身子慢慢軟下去,抽搐幾下,再也不動彈了。
葉承歡掃了眼,看到辦公桌上放著兩杯咖啡,一杯還剩一半,另一杯則沒動過。他拿起喝過的咖啡聞了聞,又在孫洪身上模了模,沒什麼。最後在屋子里踱了幾步。
他抽抽鼻子,忽然聞到屋子里除了剛才那個女人和孫洪的味道外,還有第三種味道,雖然一下說不清楚,但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用說,事先肯定有人來過,而且從咖啡的溫度來看,走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他在孫洪的咖啡里下毒,目的就是殺人滅口,把這個秘密和孫洪一起埋葬。
之前林佩珊的主治醫生專門找到他,爆出一個驚人的消息,林佩珊住院一方面因為長期積勞成疾,心力交瘁,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經過血液檢測,發現含有大量毒素,推測應該是長期服用慢性毒藥的結果。
葉承歡暗暗思忖,平時和林佩珊最接近的人除了自己就是婉姨,她會對自己從小看大的林佩珊下毒手麼,不可能,剩下的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她長期接觸外界的食物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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