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口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怎麼听怎麼不像人聲,可小倉雄知道,這是一種被稱為「月復語」的古老秘術,為的是掩飾真正的嗓音。♀
那人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根本沒看他一眼,就那麼沉默了半晌,才道︰「小倉先生,你的臉怎麼了?」
小倉模了模有些腫脹的臉蛋,一陣尷尬,總不好直說被人打了,「哦,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倉先生,真正的武士是從不說謊的,你以為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沒看到嗎?」
小倉雄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連忙又是一躬,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雉雞先生,我……」
那人打斷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身為一名武士,只能戰死,不能戰敗,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是!」小倉雄大聲回答,可心肝肺俱是一顫,死亡的恐懼讓他的瞳孔一陣收縮。
那人一聲不響,慢慢拉開面前的那扇屏風,小倉雄戰戰兢兢的抬頭看去,只見屏風後赫然擺著兩具尸體!
燈光雖然昏暗,但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一個是古井,一個便是古井的師傅,日本柔術大師山下重明!
兩人一前一後的跪坐在地,肚子已經剖開,內髒全都流了出來,身旁各自放著一把帶血的公孫六!
剖月復!
日本武士最神聖而又最殘忍的死亡方式!
孤燈,密室,鮮血,尸體,內髒……
這些詭異神秘的畫面一起沖擊著小倉雄的感官,他的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
「只有最純粹、最勇敢的武士才會用剖月復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惜,古井和山下重明都不夠勇敢,所以,我做了他們的介錯人,幫助他們完成了神聖儀式。」那人的語聲中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嘆息和幾分死亡的陰冷。
他說的一點兒沒錯,只有最純粹、最勇敢的武士才會自己給自己剖月復,其實說白了只有變態才會那麼做,事實很清楚,古井和山下重明一定不是自己給自己執行,而是被雉雞先生殘忍的執行了剖月復儀式!
想到這兒,就仿佛有一把無形的鋼針,一下便刺進小倉雄的胃里,在里面一通翻攪,他忍不住想嘔吐,卻又不敢,只好硬生生的忍著,那種滋味實在難受極了。♀
「能讓雉雞先生做介錯人,那是他們天大的榮幸。」話雖這麼說,可寬大的袖子在顫抖,豆粒大的汗珠子, 里啪啦的滾了下去。
「小倉先生,你好像很害怕……」
「沒……沒有……一切……全……全憑雉雞先生吩咐……」這話說得磕磕絆絆,怎麼听都不是他的心里話。
听了這話,那人沒有表示,只是冷漠的道︰「你和他們不同,你是元武道館的館主,就算將來有天要死去,也應該是戰死。」
「謝……謝謝雉雞先生……」
「你不用感謝我,你要記住,身為一個武士,你的命不屬于你自己,而屬于黑龍會!」
「是!我的命永遠屬于黑龍會!」小倉雄深深鞠躬,再抬起頭時,一塊黑色面紗緩緩從眼前飄落,剛好蓋住他的臉,而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出了元武道館,葉承歡活動了下四肢,看了下手表,馬上露出一絲苦笑。
這個時間估模著總決賽已經結束了,就算現在打車回去也沒什麼意義。
他索性不怎麼著急,一邊尋覓著出租車,一邊信步進了一條小街。
「這位先生,請留步!」正走著的功夫,忽听旁邊傳來這麼一聲,聲音不大,沙啞的嗓音卻頓時吸引了葉承歡的注意。
葉承歡定住,轉臉看去,只見街邊一個小小地攤,一個瞎眼的老頭穿得破衣羅索,翻著兩只白眼珠,伸出碳條一樣的手,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面前擺著一大堆破舊的黃色雜志,封面上都是衣著暴露的女郎,擺出各種誘人pose,雜志上還有各種賺足眼球的標題,像什麼「寡婦偷情記」,「霹靂嬌娃大戰機甲惡獸」,「一個夜場小姐的自白」,「光棍漢的罪惡人生」,諸如此類,讓人一看便遐想萬端。
「你叫我?」葉承歡訝道。
老頭點點頭︰「請先生留步。」
葉承歡隱隱覺得,這個破老頭全身散發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當然,除了臭味之外。
他撇撇嘴巴,掃了掃面前的舊雜志︰「怪不得你生意不怎麼樣,現在誰還看這種雜志,再怎麼也沒有毛片刺激。」
葉承歡一上來就擺明立場,對老頭的黃色雜志並不感興趣,奉勸老頭不用哪什麼江湖騙術騙他掏錢。
老頭眯了眯眼,笑呵呵的道︰「這位先生不用拿話套我,我是賣書的,怎麼著也算半個文化人,叫住你絕不是為了騙錢。」
賣黃色雜志也算文化人?天下不要臉的老頭還有比得過面前這位的麼?
「那你想干什麼?」
「我想給你相面。」老頭平靜的道。
相面?瞎子相面,純屬扯淡!
這種江湖術士葉承歡見太多了,先把自己眼楮治好,再改善下自己生活再說吧,大師。
老頭似乎知道葉承歡心里怎麼想,笑了笑道︰「我眼楮瞎,可心不瞎,我在這條街賣書賣了十年,這里南來北往的沒有幾十萬也有十幾萬,可是能被我挑中的人,只有你一個。」
反正他也不著急回去了,倒要看看這老頭怎麼圓謊,索性蹲在地攤前,「那我真是太榮幸了。多少錢相一次面,開個價吧。」
老頭搖搖頭︰「別人就算拿金山銀山求我,我也不會給他相面。但對你,我一分錢不收。」
像這種江湖術士都有自己的一套,先把人套住了,好像要奉獻愛心似的,等對方進了圈套,他再狠狠敲一筆。
不過,葉承歡已經做好了被敲詐的準備,何況這個老頭也挺可憐的,就算多給他點錢也沒什麼了不起。
「好啊,那就請大師幫我相相。」葉承歡笑道,只當是陪老頭玩個游戲。
老頭翻著白眼,眼神一片散亂,臉上始終掛著詭異的笑容,用破鑼嗓子冷不防說了聲︰「你,是大凶之相!」
葉承歡心里咯 一下,不過馬上又釋然了,算卦相面的都是這樣,一上來先把人唬住,等對方入了三四成之後,然後再慢慢套牢。
「我不太懂,能不能解釋具體些?」
老頭往前探來身子,收斂了笑容,一臉詭譎的道︰「你是天煞孤星!」
葉承歡皺了皺眉,繼而眉頭舒展,仰面大笑。
「你笑什麼?」
「你不愧是賣書的,一定是玄幻故事听多了吧,要不就是少年時光被港片毒害過。」
老頭一臉褶子擠在一起,翻著眼白道︰「年輕人,你以為我在給你開玩笑麼?所謂天煞孤星,小說里寫過,電視劇里也演過,可你真的了解過麼?」
葉承歡止住了笑聲,「那好吧,我洗耳恭听。」
老頭滿面肅穆,隱隱有種氣質,和一個街邊賣黃色書刊的破老頭完全不搭,「天煞是指非常凶惡殘暴、不吉利;孤星一顆孤零零的星。所謂天煞孤星,就像俗語中的掃帚星,比喻人的時候,主要是指不吉利總是給周圍的人帶來禍害的一生注定孤獨的人。」
葉承歡的笑容沒了,神色也漸漸暗淡下來,老頭仿佛看到他表情似的,臉色越發嚴肅,煞有介事的道︰「北斗七星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有一顆忽明忽暗的星,那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是五行極差之人,一般差的人只是五行缺一或二,如男子四柱缺水終身無妻出家之命,而天煞孤星是大凶之相,但凶星並不對本人有影響,而是對其周圍的人呈極惡之勢,一般情況其家人會大多遭遇不幸直至死亡。相對應的凶星還有九曜中的計都和羅喉,一般是象征日食月蝕和詭異天象的凶星。」
「天煞孤星,家業妻子不保,婚姻難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喪夫再嫁。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難就,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兄弟少力。柱中若有貴人救助無防,但不免刑傷有克。總之,我送你八個字︰破軍坐命,為兵必劫!」
葉承歡再也沒了笑意,誰听到這樣的話都不可能笑得出來,他擰著眉毛,「什麼意思?」
「紫微斗數中有108顆星,但是最重要的只有14顆主星,就是紫微、天機、太陽、武曲、天同、廉貞、天府、太陰、貪狼、巨門、天相、天梁、七殺、破軍。
這十四顆主星會分別座落在先天命盤中的十二宮位,而落在命宮中的星即為命宮主星,這顆星就代表每張先天命盤的主要個性特質,影響個人的行為與命運,而當七殺、貪狼、破軍在命宮的三方四正會照時,就是所謂的‘殺、破、狼’格局!」
葉承歡牽動下嘴角,咧出一個牽強的表情︰「你電影看多了吧?」
老頭不悅的道︰「年輕人,當著挫人,別說短話,說話客氣點兒,我明明是個瞎子,怎麼能看得了電影。」
「好,你繼續說。」葉承歡顯然比剛才凝重很多。
「明白點說吧,‘破軍’是星象所說的三種煞星之一,如果不遇到其他劫煞,還算是穩定的,遇到兵戎爭斗必然劫數難逃。
破軍星是一個事必躬親的星曜,象征‘耗’的現象,主禍福,行事往往在一念之間取決,有我行我素的強烈意志。
破軍星的人個性暴躁、沖動、勇敢具有冒險性,也為破軍帶來波動的命格,然而他正直、堅毅、領導力的個性也是受到許多人喜愛的原因之一。
不說空話,只要決定要幫忙的事,絕不會半途而廢,必全力以赴,這是破軍的特質。
由于破軍常經歷變動,因此不論結果好與壞、成與敗,都必須辛苦耕耘,歷經挫折與打擊。」
葉承歡凝眉半晌,「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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