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油畫里的女人
帶她來的那個人示意畢曉杰停下,他一個人輕輕過去,來到那個男人身後,低低的聲音不知說著什麼。
那個男人這才回過頭來,當畢曉杰看到他的臉時,連呼吸都有些凝固。
刀刻一般的五官,稜角分明的臉龐,就連他唇上的兩抹淡淡的小胡子,一切都像是上帝刻意的恩賜。
事實上,畢曉杰對有胡子的男人一向比較排斥,但此刻那個男人的胡子居然對她有種致命的吸引力,讓她渾然忘了自己的處境,按照醫學解釋,荷爾蒙居然像潮水似的噴涌而出。
在認真听了那個帶她來的男人介紹後,那個男人疾步來到畢曉杰面前,眉頭深鎖、目光深邃,張開嘴說了句話,可畢曉杰卻一個字都沒听到。
男人皺了皺眉,又道︰「畢醫生……」
畢曉杰這才清醒過來,連說話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哦,你叫什麼名字?」
「你說什麼?」那個男人驚詫道,顯然沒料到對方會這麼說。
畢曉杰恍惚一下,忽然感到自己的臉頰一陣滾燙,「我……我……沒什麼……」
「你不舒服麼?」事出突然,今晚貿然把她請來,當那個男人看到她滿面通紅的樣子,很容易聯想到生病,這種時候他並沒心思去考慮別的,事實上,他對除了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也從來沒考慮過。
「呃……沒什麼,對不起……我……我……」
「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這麼晚把您請來,但是……」說到這兒,那個男人的表情痛苦的糾結在一起。
他這麼一糾結,畢曉杰反倒突然不好意思起來,「葉先生,這是我的義務,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男人,這是讓她第一次覺得看一個男人竟會如此醉心。
說完那些話後,她甚至都在懷疑自己有沒有說錯話,有沒有給人家說出不妥當的話。
事實上,說的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恍惚間伸手放在臉旁,卻發覺面如火燒,不好意思的低下來頭。
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居然會在一個從沒見過面的陌生男人面前露出少女嬌羞,連她自己都會覺得匪夷所思。
男人的心思都在樓上,此時的他心如滾油,根本沒注意到對方的變化。
男人對旁邊的那人道︰「帶畢醫生去準備吧。」
畢曉杰一驚︰「什麼?您的意思是要我在這里給病人手術麼?」
男人沒有言語,臉色卻鐵青了下來,他從來都習慣向別人發號施令,不喜歡別人提問自己,顯然,畢曉杰觸犯了他的禁忌,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旁邊那人看出了男人的變化,忙拉了畢曉杰一下,匆忙走開。
「畢女士,你可能還不明白,這一次你要面對的不是普通的病人。」那人沉聲警告道。
這一點她當然清楚,她萬萬沒想到晚上打來那個緊急電話的竟然是自己從前的老師。
能搬動陸軍總醫院院長的人肯定不會是一般人,而且他還特別的給了自己的學生三點警告︰不要問,不要說,務必全力以赴!
這家人的身份如此神秘,另方面也說明了他們身份的特殊性。
盡管畢曉杰沒少去京城的大人物家出診,但接受這麼保密的工作還是第一次。
「別的我可以不問,但我必須先知道病人的情況。」
那人考慮了下,才道︰「難產。」
「有多久了?」
「超過五個小時。」
「什麼?」畢曉杰臉色一變,馬上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為什麼不送醫院?」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正因為情況十分危急,所以我們才會把你請來。」
「可是……這里的醫療條件達不到,我也無能為力。」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所有的醫療設備和藥品都準備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務必保證母子平安。」
「對不起,在沒看到病人情況時,我無法向你做出任何保證。」
「你必須保證,這是命令!」那人厲聲道。
畢曉杰嚇了一驚,不管是多大的人物對她都十分尊敬,沒想到這家的人竟如此傲慢無禮。
她咽咽喉嚨,最後點了點頭,「我……盡量吧。」
「不是盡量,是必須做到!否則你的職業生涯將就此終止!」
畢曉杰臉色發白,一股無形的壓力重重的壓在心頭,她沒敢再言語,只好默默的去做準備。
當然,在這個時候壓力最大的還是這個家的主人,那個宛如希臘神像一般豐神俊朗的男人,那個讓女人看一眼就會愛上的妖孽般的存在。
試想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配做他的妻子,而且能讓他那麼專情、那麼眷戀呢?
此刻,在一間寬敞豪華的歐式書房里,那個男人正站在一副油畫前,畫上是一個美得讓人窒息的女人,畫技高超、惟妙惟肖、縴發畢現。
淅瀝瀝淌下的水流旁,有著一抹晶瑩的白,在翠綠和碧水的大背景上,是如此的炫目,淡淡的熒光在她的身體周圍晃動,一粒粒的水霧繚繞在她的身體周圍,更增添了幾分霧里看花的神秘感覺,仿佛是遙不可及的仙子。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隨意的盤在頭頂,幾縷發絲垂在圓潤的肩頭,微微凸起的肩胛勾起一絲性感,卻不會讓人勾起任何俗世的雜念,縴細得仿佛一握就會折斷的小腰下卻連接著突然隆起的翹臀,夸張的曲線超越了畫家筆下的任何一根畫線,這已經不是畫筆所能表達的美,只存在于她的身上,獨一無二的女人,震撼人心。
他眼里布滿了血絲,眉毛緊緊的鎖在一處,慢慢的伸出手來,在畫上輕輕撫模,眼角眉梢間流淌著絲絲愛戀,如春潮般溫暖,卻又如岩漿般熾烈!
時間,是個折磨人的東西,他從沒感覺過時間是如此漫長,長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他閉上眼楮,想讓自己放空一下,可滿腦子都是畫上女人的音容笑貌。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一開,先前那個人滿頭大汗的進來,看到男人可怕的神情後,想說的話又馬上噎住。
男人捏著眉頭,長聲道︰「說。」
那人這才咳了咳嗓子,道︰「情況不太好……」
男人扭過頭來,用血紅的眼楮看了他一下,「有什麼全都說出來!」
「是。」那人咽了咽喉嚨,說話無比艱澀︰「畢醫生已經盡了全力,但還是控制不住大出血。她讓我必須來請示您一下,夫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個,所以您……」
「夫人!我要夫人!」沒等他說完,男人已經聲色俱厲的吼了出來。
「是。」那人一秒鐘都不敢多待,似乎生怕會被對方一口吃了,逃跑似的掉頭沖出房門。
男人保持那個姿態久久沒動,半晌才仰面發出長長一嘆。
又是一段長久的煎熬,他來到窗前,看著窗外皚皚白雪,心里百感交集。
點上一支煙,剛抽了一口便劇烈的咳起來,咳得彎下腰去,連眼淚都出來。
他咬了咬牙,索性把煙卷揉碎,直起身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恍惚間,陡然發現窗外的雪地上劃過一道極快的暗影!
雖然沒看清楚,但直覺上判斷,那是一個人!
他眯了眯眼,仔細看去,滿天大雪中哪有半個人影。
從視野的一頭到另一頭至少也有幾百米的距離,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快的速度!
他苦笑一下,一定是自己內火太大,眼花了的緣故。
就在他打算離開窗前的時候,雪地里再次劃過一道黑影,只是一閃便消失掉了。
不過這一次他可以確認,不是他眼花,那道黑影的的確確是一個人!
可是仔細看去,厚厚的雪地上居然沒有半點兒痕跡。
就算是鳥落都有痕跡,何況是人,除非那道黑影根本就不是人。
看到這兒,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直豎起來,剛剛的憂慮全都被恐懼取代。
他幾步來到書桌前,打開最下面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把六四手槍,熟練的插上彈匣, 吧一聲子彈上膛。
一把拉開房門,不顧得添件衣服,便大步來到門外,大把的雪花立刻撲面而來。
摯愛生死一線,原本心情就糟透了,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跑來戲弄他,他的火氣一下子就撞到頭頂。
他迎風而立,眉發皆張,對著空曠的雪地大叫︰「是誰!哪個王八蛋敢來葉家搗亂,有種你給我出來!」
他連喊了幾聲,除了呼嘯的風聲和落雪的微響,四下里一片沉寂。
「葉先生……」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他被怒氣沖昏了頭腦,猛然回過身來,把槍直接頂在那人頭上。
那人打了個冷戰,兩腿一軟,立刻跪了下去,牙齒打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男人等看清楚才把槍放了下去,等他再一看那人的神色,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葉先生……夫人她……」
沒等他說出來,男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打住,然後背過身去長長的呼出一口白氣,面部肌肉由于極度痛苦而扭曲起來,才道︰「說吧。」
「夫人……夫人她……不行了……」那人說這話時,就好像肚子里有個魚鉤,被人生生從扯了出來。
男人身子猛地一顫,忽然舉起手里的槍,對著四外猛扣扳機。
砰!砰!砰!~
槍聲大作,在深夜里顯得十分刺耳,直到子彈打光,他還是機械的扣著扳機,變成空倉掛機的聲音。
「葉先生,您……您節哀……」
男人一把推開他,二話不說回到別墅,蹬蹬蹬的沖到三樓,到了房門前伸手就要推門,可手指剛剛踫到房門時,好像觸電一般又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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