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和炎罡剛走進家門,就受到了光團的熱烈歡迎。
它似乎又長大了一點,圓鼓鼓的一團撲向蘇澈,「澈澈,光光好想你!」
蘇澈眯起眼楮,躲開,站在門邊的炎罡同樣側身,無人理會的光團一個撲身直接跌到門外,炎罡隨手關門。
被鎖在門外的光團︰「……」
「它是不是又長胖了一點?」蘇澈把行李箱拖進臥室,開始整理衣服。
「不知道。」
炎罡靠著門沿望著蘇澈把衣服疊得規規整整,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光團穿牆而入了,委屈的在房間里打轉轉,「澈澈,你不喜歡我了。」
「不。」蘇澈微笑,「我根本就沒喜歡過你。我唯一喜歡過的非人類的只有……」
一直懶洋洋靠著門框的非人類稍稍直起身體,挺胸膛,昂頭。
「壯壯。」
「壯壯是什麼東西?」炎罡怒,「一個向秦斌還不夠,你到底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關你和向秦斌什麼事?」蘇澈莫名,「壯壯是我小時候養的狗。」
炎罡︰「……」
光團默,澈澈是在故意耍炎大人嗎。才兩天不見,這兩個人氣氛融洽了不少啊哈哈哈……光團小心翼翼的匿進牆壁里,它深知炎罡會把對蘇澈的怒氣發泄到自己身上。
可是,晚了。
唰的一道寒光。
……光團淚奔的抱住自己被劃成兩段的身體,「澈澈,炎罡欺負我,你看!」把分節的半圓型遞到蘇澈面前,獻寶般討好。
蘇澈好奇的瞧了瞧,發現光團里面……還是光團。
模了模,帶著淡淡的溫度,沒有非常具體的觸感。不過,想到這個散發著天使般溫暖光澤的小家伙曾經一口吞下過一只可怕的怪物,並且還消化得很順利。
算了,蘇澈瞬間失去探索未知的興趣,擺擺手,「消失吧。」
「澈澈。」甕聲甕氣的哼哼,「人家好不容易出來見你一次。」
蘇澈微笑,扭頭看炎罡,「把它扔回牆壁里吧。」
前一秒還歡月兌不已的光團瞬間沉默。
它悲哀的發現,蘇澈其實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除了炎罡,其他人不管怎麼賣力賣萌都打動不了他。
光團嚎嚎著自己隱進牆壁里,陰郁的透過牆壁看蘇澈。
「偏心!」
哀怨的聲音從牆壁里傳來。
蘇澈毛骨悚然,糾結的看向炎罡,「我說,它不會經常躲在牆壁里面偷窺我們的一舉一動吧?」
炎罡挑眉,事實上,他根本沒在意過這初生的團能量吞噬體的存在。不過,他的口氣很斷然,「它不敢。」
光團真的不敢嗎?
它當然敢。
它現在就在看,並且默默鄙視炎罡為了在蘇澈面前樹立威信信口胡謅。深知得到蘇澈的喜愛就意味著不用懼怕炎罡,于是,光團認真低聲道,「澈澈,他騙你的。」
蘇澈沒什麼反應,倒是炎罡冷眼掃去,視線仿佛穿透了牆壁瞪穿光團的身體。
光團一縮,委屈的在牆壁里穿行,窩到了客廳的角落里。
從今天開始,它的目標是討好蘇澈。那只黑漆漆亂糟糟的野獸的什麼好的,自己明明比炎罡可愛多了嘛。
一星期的員工假只渡過了兩天半,蘇澈卻覺得這經歷比兩個半月的時間更體會深刻。
根深蒂固在心底的陰暗似乎被人連根拔起,蘇澈整個人都輕松了。並且,偷偷瞄一眼炎罡,自己似乎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在感情上,發生某種微妙的轉變。
蘇澈糾結了,他的確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家伙。
在從前,蘇澈中意彬彬有禮溫文儒雅的成功男人,現在,他卻和一只隨時隨地會發情的野獸攪和在一起,並且挺樂在其中的。這感覺,蘇澈好笑,真是難以言喻。
「蘇澈。」
「嗯?」
扭頭,「沒什麼,就是叫叫你。」
其實炎罡想問的是他究竟在想什麼。瞧他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野獸表示自己很樂意撲倒蘇澈滿足之。
當炎罡苦苦思索著怎麼樣對方推倒時,蘇澈的注意力轉向了窗外。
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起先是星星點點的雪花,漸漸密集,白色絨絮從昏黃的天空飛舞飄下,緩緩落在地面上消融透明。
炎罡隨著蘇澈的視線看去,呡了呡嘴唇,野獸借景抒情,「很好看,你喜歡雪?」
蘇澈搖頭,撓撓頭,「我只是慶幸提前從溫泉旅店回來了,要不然下雪路滑被困在那回不來了怎麼辦,我可沒有多余的錢付住宿費。」
你就摳門吧,炎罡用余光掃視蘇澈。
蘇澈撇嘴,「干嘛啊,節約是美德啊!」突然眼楮一亮,「我想起來家里還有沒吃完的狗糧,既然你是煤球時能吃,現在……」
蘇澈沒能把話說完,因為炎罡在用眼神威脅壓迫他。
郁悶的移開視線瞪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小聲埋怨,「吃狗糧就這麼委屈你?我買的可是最貴的呢。」嘀咕完後又小心翼翼看炎罡。
最貴的也不能抹滅那是狗糧的事實。炎罡挑眉,最郁悶的是他以前居然吃了,就算是作為煤球的狀態,他也還是吃了狗糧。那種只會汪汪汪叫喚傻不拉唧見到飼主就沒骨氣的搖尾巴的動物吃的食物!
不過,野獸歪頭,他為什麼會吃那種東西呢?
瞥一眼蘇澈。
……
他想起來了。
因為那時蘇澈會用一種極其委屈卻又充滿包容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對,沒錯,就是這種眼神。
就是蘇澈現在看自己的眼神。
以前他就是這樣一直盯住自己不放,他才勉為其難的叼了幾口狗糧。
炎罡僵硬的把視線從蘇澈身上移開。
「你真不吃的話,我就丟了。」
蘇澈終于移開視線,垂頭,一副失落至極的模樣。仿佛被逼著吃狗糧的是他自己。
炎罡幾乎是咬牙切齒,「好,我吃!」
「噗!」蘇澈笑噴了,「真吃啊?」
炎罡一臉不爽的默認。
蘇澈更樂了。
漸漸的,炎罡發現自己又被耍了。一天之內,他被這個人類逗弄了兩次。並且每次他都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上當了。炎罡悲哀的發現自己對蘇澈毫無防御能力。最悲哀的是看著蘇澈那麼高興,本該惱怒的他也會忍不住跟著開心。
炎罡努力板著臉,「蘇澈,你學壞了。」
「其實我一直是那麼壞的。」
「以前你很乖。」
歪頭,「那是因為以前我怕你。」
怒,他要重拾威嚴,「現在也要怕!」
「為什麼要怕?」
炎罡嗓子一堵,「為什麼不怕?」
微笑,「你壓迫我和你接吻了。」明明自己很享受的蘇澈面不改色的悲劇化自己,「我是受害者,記得要對我負責。」
負責?
炎罡突然一咧嘴,氣勢強大起來。走到床邊坐下,一把摟著蘇澈的肩,湊在他耳邊低語,「剛才在車上,那是我初吻。蘇澈,你才該對我負責。」
蘇澈耳尖猛的發紅了。
耍無賴失敗,他被某只野獸反調戲了。
誰會相信一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非人類還存不存在初吻這種東西?蘇澈僵硬的扭頭看窗外,「看,雪越下越大了。」
「沒關系,反正現在不用擔心路滑回不了家的問題,讓它下。」炎罡牙齒輕輕廝咬蘇澈耳垂,「蘇澈,再接一次吻吧。」
「……溫柔點,你剛才都咬破我嘴皮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就下得氣勢驚人。
蘇澈早上醒來看向窗外,發現附近房屋的屋頂都被白雪覆蓋。
積雪吸收了雜音,讓平和的清晨更加寧靜。
蘇澈嘴唇微微紅腫,這是昨晚某只野獸鑽研各種吻技的結果。結果蘇澈舌頭麻木嘴唇發疼大腦缺氧,炎罡倒是技藝精進不少抓著蘇澈不願放手。最後被蘇澈一道左勾拳擊中,雖說炎罡皮糙肉厚不痛不癢,卻還是顧忌著太過分蘇澈以後不願親近自己,于是夸張的側倒在床上挺尸。
躲在牆壁里看的心潮澎湃的光團不禁鄙視,那麼久了,這位大人的演技還是爛到慘絕人寰。
這種程度怎麼能博取到澈澈的同情心!
當然,事實是,即使演技再爛,蘇澈也會配合炎罡一起發神經。
蘇澈對著厚厚的積雪愣了幾秒鐘。
回過神後立刻重新縮回被子,搖醒身邊睡得迷迷糊糊的炎罡。
「怎麼了?」炎罡眼楮勉強睜開一條縫。
「雪積起來了。」
「哦。」興致缺缺,重新摟著蘇澈,「知道了,睡吧。」
蘇澈把放在床頭櫃上的衣服拿起來,塞進被子里。
「你干嘛?」炎罡一臉莫名,顯然不滿意兩人之間隔了一堆礙事的衣物。
「把衣服捂熱和了,穿著不冷。」
炎罡︰「……又不是小孩子,看積雪至于那麼興奮嗎。」
蘇澈笑容惡劣,「在冬天,沒有比在厚厚軟軟積雪上留下一串亂七八糟的腳印更讓人興奮的事了。」
其實,每個人都是有自己扭曲的破壞欲的。
蘇澈也不例外。
炎罡靠著窗戶,望著樓下穿得厚厚的蘇澈認真的邁著步子,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礙眼的腳印。
普通人看見整片的積雪不都該生出一種舍不得踐踏的情緒嗎?
他家這位為什麼踩踏破壞得一臉滿足。
「炎罡!」蘇澈在樓下喊他。
炎罡伸出腦袋。
啪。
一個雪球正中他面門。
炎罡默。
抬手抹掉臉上的雪,看了看周圍,見四下無人,炎罡直接從窗口跳到了地上,穿著拖鞋睡衣。
蘇澈驚悚的看向突然從二樓跳下來的炎罡,「你……骨頭沒摔壞吧?」
炎罡用大步流星來正面自己骨骼的扛撞擊能力。
上前模了模蘇澈的手,冷冰冰的。再一把拎住蘇澈的衣領,隨手抓起一團積雪,面無表情的塞進蘇澈脖子里,「這是懲罰。」
蘇澈凍得一陣怪叫。
彎腰,手臂一攬,直接把蘇澈扛到肩上。
「手都凍僵了,回家。」
蘇澈不老實的折騰。
炎罡抬手啪的拍一下他的,「老實點,今天早餐我幫你做。」
「還有午飯和晚飯。」
「嗯。」
「……你洗碗。」
磨牙,「好。」
蘇澈立刻乖乖掛在炎罡身上一動不動,麻袋一樣被扛回家。
靜謐的清晨,只留下一片凌亂不堪的腳印,暗示著曾有人在這肆意破壞。
而破壞者此刻正伺候另一只野獸,討好的投喂對方早餐……
所以,蘇澈,你就死命慣著炎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