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謝迦南就要被追上了!李蘭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擔心又解恨,但是在謝迦南被後面的一個男的踢到在地的那一瞬間,擔心超過了解恨——雖說自己看見謝迦南揍了武樂,但是今天在校道上回頭時的一瞬,那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生無數。」的瞬間,就決定了李蘭卜的心,她的心正在被一點一點地拖進雷區,可是,當事人卻無知無覺。
隔著馬路,李蘭卜看見那四個男的用腳踢著謝迦南,而謝迦南,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馬路這邊沒有一個人過去制止,而另一邊,更加冷漠——路過的人群甚至還圍過去,沒有圍過去的,還不時地回過頭看一看打得怎麼樣了!
如果有人願意配音,那那些路人的心聲可能會是這麼一個橋段——
「誒喲,活該被打,看一看有沒有打出血來,哈哈,用力踢啊!」;「還是走遠點好了,不要連累自己哦~」「這孩子真可憐,真可憐~」……
L市的燈火,照出了一片赤紅s 的地獄天空,大家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層豬油,變得圓滑而冷漠。是誰教我們見義勇為?又是什麼惹發我們愛湊熱鬧的那顆心?是誰強加給我們圍觀的冷暴力?
「啊,j ng察來了。」李蘭卜用最大的分貝叫出來,她這一叫,不僅讓一起等公交的人嚇了一大跳,也引起了對面那幾個對謝迦南拳腳相加的人的注意,他們似乎听到了李蘭卜的叫聲,撒腿就跑。
而那些圍觀的人,也像是搶到了食物的螞蟻,紛紛四散逃開!沒有一個人在那幾個施加拳腳的人走之後扶起謝迦南,沒有!
李蘭卜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一個箭步沖向馬路對面,也沒有顧得上走人行道,差點就被迎面駛來的一輛灰s 轎車撞上!
開車的人急剎車,車慣x ng往前沖,然後在李蘭卜只有10里面的地方停下!有驚無險!司機使勁按了一下喇叭,頗為氣憤。
李蘭卜朝司機做了一個抱歉的動作,急忙走自己的路。
「謝迦南,你怎麼樣了。」李蘭卜看見謝迦南側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馬上又加快腳步跑過去蹲在了,用手搖了搖謝迦南的肩膀。
謝迦南听到有人叫自己,本來很不想睜開的眼楮微微打開了一點,看見了一張一臉焦急的女生的臉,他突然笑了,很莫名其妙地笑了,似乎很安心一般又閉上了雙眼。
「喂喂喂,謝迦南,謝迦南。」李蘭卜搖著謝迦南的手臂,但是謝迦南不再做出回應。
不是吧!李蘭卜腦子里出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難道他被打死了?
李蘭卜小心翼翼地探向謝迦南的鼻子前,呼~還有氣息。李蘭卜馬上站起來,這個時候剛好一輛出租車經過,不管了!救人要緊,李蘭卜這麼想,狠下心朝出租車揮了揮手。
出租車司機還算是仁道,剛開始死活不肯載謝迦南,但是在李蘭卜的解釋加哀求下,幫著李蘭卜把謝迦南抬進來車里。
謝迦南像一灘爛泥一般躺在車後座上,李蘭卜是不是回頭看一看他會不會掉下來,但是幸好,謝迦南算是老實,到了醫院之後都沒有動一下。
「同學你是見義勇為還是認識這個人啊?」司機打破沉默,沒有看李蘭卜,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開車——他似乎想快點拜托這個瘟神——他覺得謝迦南隨時可能會死!
「他是我學校的學長,不知道為什麼會惹上事情。」李蘭卜看著往後倒退的城市梧桐樹,綠s 燈火照耀的梧桐顯得像是一只只向天空討食的餓死鬼。
出租車司機的仁道是有代價的,到了醫院,司機訛了李蘭卜,明明是23元的車費硬說成是100元,李蘭卜也不辯解,看著一臉難受的謝迦南,毫不猶豫地從包里抽出今天發工資時裝錢的信封,拿出一百元,遞給司機——她很想用甩的,但是還要求他幫忙把昏迷著的謝迦南抬進去,她只好忍住了。
李蘭卜看到了停在醫院門口的急救車,突然拍了一下腦袋,剛才怎麼沒有想到打120呢?李蘭卜埋怨自己一急就亂了神的x ng格!
謝迦南一進醫院門,值班的醫生二話沒說,馬上叫護士推出一輛醫用推車,把他平放在推車上,以跑的速度送進了急救室。
李蘭卜跟在後面跑到了急救室門口,醫生叫到「病人家屬在門口等著,有情況會及時通知你的。」然後 的一聲關起了急救室門。
李蘭卜只看到醫生把一個氧氣罩套在了謝迦南的嘴上,然後就如慢動作回放一般,門關起來了,沒有任何懸疑,心里懸著的大石頭也落下了,沉甸甸的感覺瞬間消失一般。
醫院里能听到各種異音,即使在通亮的走廊上,也如身處黑暗一般,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和自己擦肩而過,李蘭卜發現走廊是如此空曠,行人素不相識。
累極了,李蘭卜坐在急救室旁邊的長牌凳子上,靠在椅子上,看著急救室門口的紅s 燈發出刺目的光。入了夜,莫名的聲音自每個角落旋動起飛。有的近在咫尺,有的仿佛來自窗外的醫院公園,李蘭卜覺得自己的耳朵成了回音谷,風吹樹葉的聲音,蟲子的齊鳴聲,夜蟬的斷斷續續鳴叫聲,還有病人的申吟聲,吐痰聲,咳嗽聲,輪子的滑動聲,抽水馬桶的下水聲……
這些聲音都成了催眠曲,李蘭卜慢慢斜子,躺在了長凳上,「火星」餐廳的活很累,送謝迦南來醫院更累,謝迦南你快點醒過來…她這麼想著想著,听著異音,漸漸沉入了夢鄉。
「小姑娘,小姑娘?」
李蘭卜睡下沒多久,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一個激靈,睜開眼楮,坐正身體,惺忪睡眼里出現了一個穿著背心的肌肉型男!他後面還跟著兩個穿西服戴魔鏡的男人!
什麼情況?
「小姑娘,你可以回去了。」這個型男(原諒我用這個詞來形容謝迦南的哥哥)指了指電梯,叫李蘭卜回去。
李蘭卜看看表,已經快12點了!
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睡了這麼久,謝迦南呢?李蘭卜看了看手術室的燈,已經滅了,怎麼回事,醫生不是說會通知自己的嗎?太不厚道了!
「你拿著這個,我們謝家不希望欠別人的,謝謝你送我弟弟來醫院。」型男手一擺,後面站著的一個男的從口袋里拿出一沓錢,李蘭卜瞄了一眼,足足有一萬吧!
這麼多錢,沒有心動才怪呢!但是李蘭卜咽了咽口水,擺擺手。
「謝迦南是我的學長,幫助他是我應該做的。」
型男的眼楮閃過一道光,「怎麼,嫌少?六子,再拿。」
戴墨鏡的男子又掏出一沓錢,遞到李蘭卜眼前。李蘭卜突然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李蘭卜使勁抓過那個戴墨鏡的男子手中的錢,然後拉起型男的手,把錢使勁拍在他的手心。
「我收下你的錢了,那,這些錢給謝迦南,我到這里沒有帶花,這些錢,算是來看望謝迦南買花的錢!」然後她拎起自己的小包,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向電梯口。
「蠻有意思的嘛,敢這麼對我這個青龍幫幫主。」型男冷笑一聲,看著李蘭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揮手攔住了兩個要去拉住李蘭卜的保鏢。
走出醫院門口,夏r 的午夜夾雜著特有的涼意,隨著的風吹襲李蘭卜的頭發,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啊,好後悔啊!李蘭卜看著空空蕩蕩的馬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個時候,不要說是沒有公交車了,連出租車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啊啊,早知道就不送謝迦南來醫院啊!現在怎麼辦?
L市中心醫院和金亭一中的距離雖然不是很遠,走路最起碼也要花個20分鐘,大晚上的,走路回去,會不會太冒險?
李蘭卜心一橫,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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