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偶養成 第十八章 煨酒夜話

作者 ︰ 謝氏筱薇

()曾經有一個夜晚,我混跡人群之中,人聲鼎沸,晨耀握著我手,溫暖可靠,使我不再孤單,使我不再覺得,我順逆榮枯,無人問津。

為了祭奠逝去這個夜晚,我邀請三白同我喝酒,千年杏花酒,是一醉方休好酒!

三白仍是這樣溫柔體貼人,他說,冷酒傷身,且等我將酒熱了再喝。

碧空月光如水,堂前院子里,炭火通紅小暖爐,正溫熱著杏花酒,酒香濃郁,散院子中角角落落。

一張矮幾,兩只竹椅,三兩碟小菜,我簡單提議,三白落實這樣細致。我常常想,他習慣于對所有人溫柔,卻獨獨對翹翹不近人情,這是不是因為懼怕,懼怕翹翹會毀了他對宛如堅持,會打破他一貫愛憎。

三杯兩盞下肚,我心情舒暢了許多,有了八卦別人心情,于是把這個問題正式地提了出來。三白深思了良久,端起酒杯,一飲而,像是回答我,又像是告訴自己︰「宛如慈孝溫文,能得宛如為妻,天之厚我,可謂至矣。我怎會對她人再生妄念。」

「況且,宛如去時候,我們約定過,要一同輪回轉世,再為夫婦,她一個人那邊等我,一定孤苦寂寞,三白此身情誼,怎敢有變?」

我听著這句話,搖了搖頭,愛恨已定,宛如三白心中永遠是一方聖土啊,心想,翹翹大約真是單相思了,她還小,看上一個失意又溫柔男人很正常,三白卻是曾經滄海,三白于她,大約是此生無望咯。

于是,爽朗舉杯,對著月亮,笑道︰「今我寂寞,惟有飲者!三白,來,再一杯!」

「東方姑娘真灑月兌,」三白大笑,「來,不醉不罷休!」

呵,哪里灑月兌了,一定也不灑月兌,不灑月兌,都不像我東方曦曦了。

如果灑月兌,我怎麼會此買醉?

如果灑月兌,我怎麼會心酸難過?

如果灑月兌,我怎麼不停想,晨耀和幻生,此時此刻,干些什麼?

「呵,三白,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晨耀時候,他美極了,清麗出塵,天姿飄逸,就像從月亮中走出來一樣。」

「我看著他覺得很歡喜,和他講第一句話卻是,你是從月亮中走出來,你跟嫦娥什麼關系?呵呵,三白你覺得奇怪麼,其實不奇怪,我很討厭嫦娥,她住月宮里,嫦娥很漂亮,也很討厭,老是針對我,她是我天庭頭號敵人,她和晨耀好親密,老是往晨耀府上跑,這點我討厭了!」

「晨耀當時有點懵,他回第一句話是,竟然是你,你竟然是東方上神?他說這句話時候,眼楮有很深驚詫,好像認識我很久了,又好像第一次見面,他微怔樣子十分可愛,當時我就想,這個人,這麼好,我是一定要收于宮中!」

「我是說到做到,沒用多久,就把晨耀拐到我宮中了,雖然過程很曲折了啦,我費了好大功夫,不過還蠻值得啦,晨耀真,很好很好呢。」

「咦,你怎麼不說話,三白你也說說啊,我一個人講有什麼意思嘛。」我不開心,一杯接著一杯喝酒。

上好酒,這樣子灌下去,要是被小月老看見了,他一定要罵我浪費了。

可是怎麼辦呢,喝吧,喝了,然後忘了,然後就不難受了。

三白接過話題,像是沉浸自己世界里面,開口便是︰「我第一次見到翹翹啊……」

翹翹,不是宛如嗎?

我轉頭看他,他喝了好些酒,臉上浮現了深深紅暈,「那天清晨,我還沒有起床,就听見,一下接一下地,急促敲門聲,當時我就想,這個敲門人,性子一定很急。等我匆匆打開門,她側著身子,不耐煩地,立門口,那天她穿著鵝黃色裙子,臉色還有著因為運動而暈開紅色,頭上還沾著清晨露水,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很奇怪問,咦,你是誰?」

「呵,一大早敲我家門,卻問我,我是誰,這樣奇怪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于是我笑著告訴她,我是這屋子主人,她奇怪了,問道,不可能,我姑姑住這里。」

「我當時還不知道東方姑娘你是神仙,也決計猜不到,您看起來這麼年輕,卻有這麼大一個佷女,猜想是哪個探親小姑娘,敲錯門,于是好脾氣地告訴她,你敲錯門了,小姑娘。」

「呵,小姑娘,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適合她稱呼,她莽莽撞撞,好像從來不會長大。」

「她非常不甘心地回答,怎麼會敲錯門,她明明告訴我,永安巷老榆樹下第一家。她轉過身指著身邊老榆樹解釋道,看,這不是榆樹嗎?她說話時候,眼神特別清澈,就像個不諳世事小孩子。」

我覺得,這是三白清醒時候絕不會說話,他清醒時候,會對著翹翹以前吃飯位置發呆,卻決不會主動說起她,還以這麼親昵口氣,稱她為小姑娘。

于是我靜靜地听著,不時幫自己,也連帶著幫他添一兩杯杏花酒。

以前,我看話本,總覺得話本上面寫故事離奇,跌宕起伏,很是夸張,覺得一定是寫話本人絞腦汁才想出來情節。這些日子,卻越發覺得,話本其實從來不夸張,夸張是緣分。所以,我開始覺得小月老擁有一份匪夷所思工作,播種緣分,澆灌緣分,看著緣分成長,瓜熟蒂落,然後塵緣了,往事結,不復牽扯。

就像三白和宛如,就是三白和翹翹,如果一個花心男人遇到這種情況,大約會矯情說,宛如和翹翹花開並蒂,怎忍單表一枝?何況三白和翹翹相遇,宛如已經離開十年了,十年生死,即便是三白百年之後再入輪回,再轉世為人,那時,三白,宛如都也應該忘卻往昔,再結緣了,那必定是另一番模樣了,這一生生死愛恨,也必須重計較了。

「忍把青春虛擲?」我借著酒意,含蓄地勸了他一句。忘卻舊人,他和翹翹還可以擁有數十年相守時光,「畢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三白下意識地跟著念了兩遍,「畢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然後對我傻傻地笑道︰「宛如端莊,是注重儀容,每日必會早起,對著銅鏡梳妝良久,待一切收拾妥當了,才回去給我爹娘請安,數十年如一日。我每次夢到她,都是這個畫面,她坐銅鏡前面,轉過身來,笑著對我說一句平常話,像是,今個起來怎麼這樣早啊,或者爐子上炖了你愛喝南瓜粥呢。」

「這是她是尋常樣子了,我很喜歡也很受用。可是近不知怎,卻不常夢見這個了,說來好笑,我近老夢見爾俏終于修煉成功了,從一只毛茸茸大白兔子修煉成一個仙姿飄渺小姑娘,爾俏她穿著鵝黃色緞子裙,站屋前,背對著我,呵呵笑,我卻老想看看她到底長是什麼樣子,于是我不停地探頭看她,卻一直看不真切,一直看一直看,一直到醒來。」

爾俏這時就蹲他腳邊,他模模它頭,苦笑總結︰「還是醒來好,夢里好累。」

爾俏一雙紅眼楮巴巴對著我們,像是一點也不理解我們樣子。

看著爾俏紅紅眼,我突然記起來翹翹吃撐那日,我把她變成玉兔原形,她懊惱著急樣子。

于是我將爾俏抱起,笑道︰「土包子爾俏,沒有喝過我東方神宮杏花酒吧,來,本上神今日心情好,賞你一口。」

爾俏拼命掙扎,尖銳爪子還把我手給抓破了,我仍然強迫著爾俏喝了一大杯。一杯剛下去,方才還張牙舞爪地它,立即倒地,戲劇般迅速!

哈哈,傳說中毫無酒量麼?我看著它直挺挺地倒地上,心中爽翻了,隨手擦了擦手上血跡,不跟它一般計較了。

三白無奈地瞪著我,醉酒了他,有種奇怪傻氣,他抱起爾俏,嘴中說著︰「東方姑娘等我,我把爾俏送回屋里去,去去就來。」

然後他抱著爾俏,搖搖晃晃地就走進屋里了。

我一個人自斟自酌,喝了大約四五杯下肚,他也沒有出現。

來來回回,不過十來步距離吧。

呵,真不濟,一定是醉倒屋里了。

我詩意地抬頭望著天空,黑漆漆夜空,沒有星星,月亮倒是很大很圓。透過屋前老榆樹枝椏,月亮像是休憩盤亙樹枝上。

好像離很近很近。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去擁抱月亮。

來,讓我抱一抱吧。

夠不著月亮,抱一抱清冷月光也好。

手剛伸到半空,破舊木門,「吱」一聲被推開了。

木門洞開,他緩緩而來,他再一次緩緩而來。

晨耀從月光之中走了來,拉著長長身影,形成好看光影。月光清冷,他身形如玉,美一點也不真實。

我心中是知道不應該,我還依稀記得,我臨江樓親吻他,被他冷冷推開;也還隱約記得,,他和名妓幻生拉拉扯扯,我很生氣,他居然說我無理取鬧。

我明明知道不應該,但是斯辰斯景,斯景斯人,我實是無可奈何,我只能听任我內心呼喚,把伸向月亮雙手,空中劃出一道光影,重又伸向他,低語道︰「晨耀,抱抱。」

我確實是一個很少受挫折上神,以至于我和晨耀相處中,我總是不自覺抬高自己,主動要命,下意識以為晨耀他會一直滿足我,予與予求。

嫦娥那個丑女人說過,得不到女人才是男人心中白月光。主動女人男人心中沒有價值。

說實話,我剛說完,心思瞬間就清明了,後悔要命了,恨不得把剛才說話那個東方曦曦拉出來鞭打個千萬遍!靠,叫你不矜持,叫你不知羞恥!

但是晨耀沒有給我後悔機會,他幾乎瞬間走到我面前,速度之,簡直堪比魔界瞬間移動,一把將我抱住,緊緊擁胸前。

然後他說,「曦曦,即使只有一千年,我們一起吧。」

我驚訝說不出話來,腦袋里面一片空白,立即又被狂喜淹沒,他說,我們一起吧。我們一起吧。我們一起吧。

這樂,真像是天上掉下個金元寶,把我砸懵了。以至于我一直沒有注意到他說,即使只有一千年。

晨耀以為我沒有听見,又我耳邊輕聲重復了一邊︰「曦曦,我們一起,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我逆著月光看他,這個人,身帶花香,神韻天然,第一次他從月亮中走出來,我下定決心要收了他。第二次他從月亮中走出來,他就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

真是好巧,我看上人,也看上了我。

晨耀見我不回答,漸漸地急了,耳根都泛紅了,抱得我緊了。

「我還是一顆種子時候,你將我帶到西天,你將我握手中時,我就感受到你內心孤單、無助、寂寞以及濃濃悲傷了。當時我就想,等我修煉成形,一定,一定不叫她再孤寂一人了。」

「我西天一千年,每日來來往往很多人,沒有一個是你。于是我想,天庭加廣闊,往來仙友也多,打探起來該容易,應該去天庭找一找,于是我就來到天庭。」

「那日月老牡丹園里,你喝醉酒,拉著我,扶你起來那一瞬間,我心中感覺如過電一般蘇醒,哈,這就是我原來我要找那個人。」

「你還記得那日我都沒有怎麼說話,慌慌張張地,立即就走了嗎?呵呵,那是因為我太緊張了,我只記得我要找那個人心中如冰,清冷寂寞,卻不知道她是這樣美麗動人。所以一下子不知所措,嚇跑了,那次留給你印象,一定狼狽極了吧。」

說道後,他竟然不自信了,委委屈屈地說道︰「要是你不樂意,你先不要拒絕,再想一想,再想一想,行嗎?」

我剛準備學著嫦娥樣子,說兩句矜持話,好顯得我不是隨便神仙。再進一步責問他,為什麼臨江樓推開我,為什麼還跟幻生拉拉扯扯,這些瑣事時候。三白門口門楣前,假裝捂著眼楮,大聲說道︰「聖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靠,破壞氛圍,以我一貫性子,應該一鞭子把他甩到天邊去,好叫他不得打擾我和晨耀互訴鐘情,可不知怎麼,我如充血一般,羞澀難堪,我看不見,但我懷疑,不僅僅是臉,脖子肯定也都紅通了。

于是,我推開晨耀,端起酒杯,打哈哈︰「嘿嘿,喝酒喝酒,晨耀喝酒。」

晨耀大約也覺得尷尬異常,看都不敢看我,接過酒杯一飲而。

三白眼楮瞪得大大,順著張開指尖看出來,「嘖嘖,都共用一個酒杯了啦!」

靠,再不還擊,就太不東方曦曦,我一個酒杯砸過去,三白立即逃遁。

一邊逃遁,還一邊喊著︰「東方姑娘害羞咯!」

我從來不知道三白性子也可以這樣惡劣,大約是喝了酒原因,他比平時活潑了許多。他說很直白,我挺不好意思,拿眼偷瞄晨耀,這一瞄,真是嚇我一跳。

晨耀面如桃花,皮膚通透,紅可以滴血了。

「晨耀?」我小聲叫他,這不是只喝了一杯嗎?怎麼就殷紅成這樣子了。

晨耀用手狠狠地揉自己臉,「呵,好燙哦,喝了酒,原來是這樣感覺啊。」

我連忙把他手拿開,他那薄如蟬翼般臉,哪里經得起他這般蹂躪啊。

又轉念一想,晨耀西天長大,沒有喝過酒也是應該,這樣一想,我就有一種,深深,帶壞小孩感覺。

可是,這個小孩剛才跟我表白,我還很受用。

思想雖然顛來倒去,但是行動上,我一點也不遲緩,立即把他往屋里帶。

我拉著他,他只走了三步,就倒我身上,睡著了。

混合著酒氣,他身上清香加明顯了,我腦袋昏昏沉沉,也不記得可以使用仙法了,只一個勁把他往我屋子拖,等把他扔床上時候,我才幡然醒悟,哇,東方曦曦,你真是太無恥了,他臥室就另一側,你居然把人拖到自己床上了。

我為我大膽孟浪,感到非常吃驚。

但是我還是從容地把晨耀放好,蓋上被子,自己趴被子外面,仔仔細細地瞧他。他眼楮閉緊緊,可能喝了酒,不是很舒服。他睫毛很細很長,一根一根。我用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睫毛,輕顫,顯得很俏皮。

他鼻梁很高,指尖觸踫時候,細膩光滑,好好皮膚哇,我模了模自己臉,心中慚愧,我這飽經風霜皮膚肯定不如他細女敕了,年青果然就是好啊!指尖順著他高鼻梁撫下,就到他嘴唇了,嫣嫣潤潤,紅驚心。

我指尖突然就停住了,我用我唇輕輕地親了他一下不敢再模下去,擔心我尖尖指甲會戳破他唇,于是,軟軟,帶著酒昧,如鼓3y,咚咚咚個不停。隨手使了個訣,滅了燈,慌張地道了一聲︰「晚安。立即蒙頭蓋上另一條被子,睡覺了。天,太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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