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癌癥晚期,已經嚴重惡化了,對不起,我們也無能為力。♀」醫生月兌掉手上的白色手套,遺憾道︰「現在我們只能給進行化療治療,但還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搖光沉默的點了點頭,「她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嘆了口氣,雖然惋惜,但早已經習慣了,「最多一年。」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麻美的父母才趕來,她父親更是雙眼通紅,當然不是難過哭紅的,而是一晚上宿醉敖紅了雙眼,她母親更多的是漠然,仿佛來這里只不過是例行公事。
兩人在麻美的病床前逗留了不到五分鐘,便急匆匆簽了協議離開了,搖光和他們在樓道擦肩而過,清晰的听見她母親厭惡一聲,「喪門星!」
搖光看著依舊昏迷的麻美,也是幸虧她此時昏迷,瞧不見那些丑惡的面容。
在麻美醒來的時候,正看見坐在床邊給自己削隻果的搖光,他逆著光,低著頭,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卻能看見那溫柔的嘴角,她心中微暖,喊了聲,「搖光。」聲音卻十分微弱和嘶啞。
但搖光立刻就听見了,他轉頭正看見麻美震驚的樣子,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竟然很難說出流暢的句子,每個字吐出來就像是玻璃渣在喉嚨劃拉的感覺,疼痛無比。
對于一個以唱歌為生命的人,不能言語對她的打擊甚至比絕癥還要恐懼,若只是絕癥,她還可以在自己最後的時光唱著歌離開,但現在他只能無助的躺在床上,看氧氣罩中呼出的白霧。
搖光明白她此時的感覺,比起動漫中已經對此生絕望的她,此時的表現已經算好多了,或許是因為她身邊還有人陪,不至于那麼孤獨。
之後的日子里,搖光除了在學校家里,便在醫院,他經常會做一些美味的病號飯,分別帶給麻美和初音。
這天他在看過麻美之後給初音帶了連載的漫畫,初音是個十分樂觀的女孩,她身上那種堅強的感覺很讓人敬佩,搖光也是真心疼這個惹人憐的妹妹。
「搖光哥哥,你來了。」初音正在和來看望她的音無聊天,看見搖光過來,立馬笑的十分開懷。
搖光將做好的飯菜和漫畫放在桌上,溫柔的模了模她的長發,「這兩天感覺怎麼樣?我听醫生說,犯病的時間減少了。」說罷對音無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初音乖巧的點點頭,「醫生說我的身體有所改善,多虧了搖光哥哥好吃的飯菜。」
搖光笑著听她說著周圍發生的趣事,視線轉向音無,他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似欣慰似憐愛的看著滔滔不絕的初音,一只眼被長發遮住,坐在椅子上,微微彎著腰,整個人給人頹廢的感覺。
在初音吃飯的時候,音無才低下頭,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搖光笑著搖搖頭,拿出自己烤出來的小面包,遞給音無,「嘗嘗,我烤的面包。」
「很好吃。」他吃了一口,卻仍是低著頭,沒有看搖光,吃完後,便背著包離開了。
等音無離開後,吃飯的初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怎麼了?飯菜不合口麼?」搖光給她遞過去一杯清水。
初音搖搖頭,咬著筷子,莫名說了一句,「吶,搖光哥哥,你說我哥哥是不是個大笨蛋!」
搖光,「……」他該說是還是不是?
初音並沒打算搖光回答,接著說︰「我知道他現在已經不上學了,上次女乃女乃來不小心說出來了,雖然我當做沒听清,但我知道的呦,哥哥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拿來給我看病了,他也休學在外面拼命打工,每次見哥哥,都感覺他很累,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對我說過。」
搖光看著她一邊默默的往嘴里塞飯,眼淚卻一滴滴的落入飯盒中,卻還是帶著哭腔想小孩一樣抱怨道︰「哥哥那個笨蛋,頭發長了也不知道剪一剪,以前他可是每半個月都要剪一次頭發的,手上裂開那麼多口子也不知道工作的時候帶雙手套,笨蛋!笨蛋!可是,看見這樣的笨蛋哥哥,我的心好疼,難過的要哭了,為什麼人會生病,如果我沒有生病就好了,如果……爸爸媽媽能幸福……就……」
搖光看著她因為情緒激動,手中的飯盒打翻,一雙小手緊緊地攥著胸口的衣襟,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他立刻按了床頭的急救按鈕。
「初音,深呼吸,放松,深呼吸,醫生馬上就來了。」搖光慢慢撫著她的後背,幫她舒緩。
「搖光哥哥,初音也是個笨蛋,竟然會吃著這麼美味的飯菜掉眼淚。」她看著搖光笑的有些虛弱,卻很讓人心疼。
搖光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水,柔聲道︰「別說話了。」
等初音病情穩定下來後,搖光也該去學校了。
麻美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她現在除了意識清醒,做不了任何事情,最大幅度的動作也就是眨眨眼楮,而後期,她甚至連眼楮都無法睜開。
因為疼痛,她會身上會經常出汗,搖光照顧麻美的主要事情就是幫她一遍又一遍的擦汗,幾乎是每天他都能感覺到麻美的身子慢慢消瘦下去。
用棉簽蘸著水,在她有些干裂的嘴唇上輕輕點了點,檢查了一遍所有儀器,便打開電視,里面放著麻美喜歡听的歌曲,搖光拿出一本書,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只是他沒看見,麻美眼角流下的淚水。
三個月年後,麻美終究還是抵不過病魔的折磨,在一個安靜的夜晚,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只留下心電儀上平坦的橫線。
麻美的葬禮搖光沒去,接到她的死訊,他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下一個會是誰?
回到家後,洗完澡,剛出來,便看見窗外落下的雪花,走近窗口,看著下面興奮的小孩,他淡淡開口,「快要到聖誕了。」
也就意味著初音也要馬上離開這個世界了,只是她並沒有去哪個死後的世界,因為她是死在她最喜歡的哥哥身上的,她是帶著幸福沒有遺願死去的,她感受到了來自他哥哥的愛。
有時候知道太多的事情也並非好事。
平安夜的晚上,搖光坐在裝點的十分漂亮的霓虹燈樹下,手中端著一杯熱咖啡,聞著咖啡中冒出的熱氣,他皺了皺眉頭,用吸管慢慢攪動咖啡,看著人來人往,神情有些迷茫。
來到這個世界兩年了,他依然找不到任何歸屬感,他能對任何人貼心,也能讓任何人感受到自己的真心,他的生活幾乎就像是一場騙局,欺騙的人卻是他自己。
欺騙自己去融入,去親近,去關愛,去付出真心,他都做到了,卻會在夜深人靜時發現這不過是一場空,真心是假,關愛是假,親近是假,融入是假,他依然和最初一樣,一樣的薄涼,就算放出去的真心,也會在瞬間收回,沒有一絲留戀,到頭來會發現,這世上似乎沒有一樣能讓他留戀的東西。
手中的咖啡已經變涼,視線掃過走過去的一對兄妹,他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吸管上的咖啡,瞬間皺起好看的眉頭,「果然,還是不喜歡呢。」隨意一扔,手中的咖啡精準的投入垃圾桶,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嘴上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沒入人群。
初音死了,心中卻沒有一絲漣漪,平靜的就像是听到天氣不錯的消息,自嘲一笑,「不過是個騙局而已。」
葬禮上,他看見了音無,就像是失去了一切生機一樣,他並沒有過去搭話,這個世界待得時間已經夠長了,都讓他開始覺得有些無聊了。
兩個月後,剛來到教室門口的搖光,一進門就看見旁邊空了整整一年的座位竟然坐上了人,紅色的短發,干淨的校服,一張俊秀的臉上滿是認真。
「結弦你……」搖光一臉關切的看著音無。
音無抬頭看了眼搖光,嚴肅的臉上也帶了一絲笑意,「我不會再頹廢下去了。」這一句似乎是在對搖光說,也像是再對自己說。
無論如何搖光還是很欣慰他的改變,看著他手中高二第一學期的書,溫柔一笑,「如果看不懂的話,我可以幫你補習。」
音無感激的點點頭,「謝謝。」
之後,音無完全進入了學霸模式,原本他的成績就很好,但耽擱了高二整整一年的課程,也是很難短時間補上去的,不過他已經決定要為了拯救像初音一樣的人月兌離病魔而奮斗。
每天上學放學的路上都在背他手中的小冊子,回到家會先自己昨晚功課後,等搖光吃晚飯再來他家請教不會的內容,每天晚上都會是凌塵兩三點睡覺,甚至有時候因為一個問題不懂會糾結一個晚上。
還是搖光看不下去,給他制定了學習計劃,至少每天晚上都必須趕十二點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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