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亮著一盞燈,微弱的燈光照不亮整個室內,顯得陰森森的。
陰冷的風從大開的窗戶鑽了進來。如今雖然是春季,但隼箭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隼箭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覺得一切都像是定局一般,自己渺小得根本無法推動命運的齒輪。真是不甘心啊!
隼箭咬咬牙,拖著裹滿白布的身子,費力地站了起來。
他有些顫抖地走到燈台前。
「來人。」
「族長。」
「回去告訴翎長老,他說的事我答應了。讓他做好準備。」
「是。」
一道人影快速閃過,消失在夜幕里。
隼箭一行人並沒有急著回翼族,而是繼續在虎狼部落里逗留著。說是受傷太重,無法承受長途跋涉。
但是看著隼箭每天帶著一群人在新生村里逛來逛去,完全看不出他是重傷。
不過雷鳴也放任著不管,想看就多看看吧,反正看了又還學不來。
隼箭這幾天一直在虎狼部落里轉悠著。反正別人的東西不學白不學,能學到多少是多少。所以他不是單純地逛街,而是和商鋪老板、酒店小廝、冶鐵工人、學校老師頻繁地交流。雖然大家覺得這個不應該說太多給這個異族人听,不過耐不住隼箭高超的套話技巧。于是眾人都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透露,只是和隼箭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實際上隼箭套到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這些先進的技術都是來自于宋雨和趙連的家鄉,而他們也毫無保留地貢獻了出來,加速了部落的發展。
隼箭心下琢磨了一下,宋雨是大雌,自己動不了、也不敢動。但是趙連就好說了,一個孤身多年的雌性而已。
于是隼箭招來了隨從,讓他去打听一下趙連的事情。隼箭眼底精光閃過,不復平時溫和的表情。
每年的這個時候,是虎族一年一度篝火節。自從狼族並入後,這一習俗也漸漸被狼族獸人所接納。于是每一年的篝火節都熱鬧非凡,而且次日總是能听到一些很值得討論的桃.色.新聞。比如誰家大兒子睡了隔壁家的小兒子,哪家的寡夫與另一個村子的鰥夫爬上了床,哪對情侶分手了,又有哪對新人誕生了。林林總總的,卻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紛紛留評。
而今年的篝火節,將會在一周之後舉行。
而翼族一行人表示,想要留下來和虎狼部落一起過篝火節,好好體會一下友邦的習俗文化。雷鳴自然是歡迎的,于是吩咐手下,給翼族的貴客準備最好的位置,定要讓他們玩得盡興、吃得開心。
而宋雨作為大雌,自然是要負責節日籌備的工作。不過由于他懷孕了,所以雷鳴攬過了宋雨的大部分的事,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宋雨自然是清閑了,只負責場地布置的工作。
「把圍欄再擴大一點,跳舞離得太近容易發生事故。」宋雨一手扶腰,一手指著圍著木柴的圍欄,對著工作人員喊道。
這一處木柴堆就是篝火節當晚高高燃起的篝火。為了防止意外,大家都會在木柴外圍一圈圍欄,以免誰離火太近燒著了。
「大雌,休息一下吧。」金靈遞給宋雨一條絲巾和一杯水,扶著宋雨坐到一邊的大石頭上。
「謝謝。」宋雨拿起杯子給自己灌了幾口,然後緩了緩氣,繼續說道,「雷電呢?」
「被花叔要去玩了。」金靈接過宋雨手中的空杯子,放到籃子里。「花叔最愛小獸人了。以前有雷雨給他玩,現在雷雨去學校了,他便盯上雷電了。」
宋雨失笑。兩人眉眼彎彎,說說鬧鬧,像一幅畫。
而這幅畫也落入街口的隼箭眼中。
隼箭並不遲疑,直接上前。
宋雨看著走向自己的隼箭,立刻起了身。金靈也發現宋雨的動作,也跟著起身。
「隼箭族長。」宋雨朝著隼箭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虎狼部落與翼族表面上還是友邦。現在還不能怠慢人家。
「大雌你好。」隼箭很自然的將右臂曲在胸前、右手搭上左肩,然後身體微微下彎。
宋雨搞不清隼箭什麼意思。作為一個族長,他原不需要行如此的禮儀。不過宋雨的動作先于思想,他隨即交握正前方,俯下額頭觸踫手背,以此還禮。
隼箭連忙伸出手扶住宋雨的交握的雙手,朗然大笑︰「若是大雌不嫌,叫我隼箭即可。我也叫你宋雨。如何?」
隼箭見宋雨站好,便松開了宋雨,繼續說道︰「我們兩族相交這麼多年,感覺就是一家人了。這樣顯得不那麼疏遠。」
宋雨模不準隼箭的目的,他略一沉吟,便笑開了。「那自然好。兩族本就應該和睦相處。」冠冕彈簧的話,說出去又不要錢。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大雌,雷雨怕是要下學了。不若我們現在去接他吧。」金靈覺得隼箭黏在宋雨身上的眼光怪怪的,于是突然出聲。
宋雨自然也是發現了隼箭的異常,于是他順著金靈的話說︰「誒?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他平時最皮實了,要是我們去晚了他沒見到人,指不定要怎麼鬧著老師玩呢?」
「隼箭。你看,我這里還有事,我讓雷歐去陪你逛逛街吧。」宋雨轉過頭對隼箭說道。
「既然宋雨忙著,我也不好打擾。我自己隨便走走就是了。就不用麻煩雷歐了。他最近也挺忙的。」隼箭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
宋雨朝著隼箭點了點頭,便領著金靈離開。
「把四周都檢查好,安全第一!」宋雨離開場地前不忘吼一句。
隼箭把這一幕看到眼里,心里歡喜。看著斯斯文文的一個人,竟然也有如此活潑的時候。隼箭嘴角一彎,星眸燦爛。
「宋雨,我覺得那個隼箭族長怪怪的。他想干啥?」金靈心里藏不住事,剛剛轉過一個街道,他便急忙地問著宋雨。
宋雨表面上不顯,心里卻是明白的。搭訕唄,放現代叫釣妹子。自己在這獸世不就是「妹子」了?囧。
不過自己這一大把年紀了,還有這般年輕的人看上,還真是魅力不減呢。宋雨心里鄙視自己的自戀。
宋雨還沒回答,一陣嘈雜的聲音傳進了兩人的耳朵里。
「我說了,你不要再來了。我不會答應你的!」
這是,花叔的聲音?
「花叔,你還忘不掉雲飛叔叔麼?」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我對你是真心的!」
這年輕的聲音越說越激動,語速越來越快。
「我想雲飛叔叔也是希望你有個好歸宿的。我想替他好好照顧你!」
「啪」一聲響,聲音頓時消失,只剩下「噠噠」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宋雨和金靈兩人卻是定在那條街的交叉處,沒有露出身形。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面無表情,不過眼楮卻是睜得大大的。
宋雨知道其中一人是花叔不假。另一個人,宋雨也記得那聲音,是冶鐵工坊的老板雲起。年紀輕輕手段不俗,將作坊發展得特別好,在虎狼部落稱霸冶鐵行業。
「看來花叔最近命犯桃花了!」
花叔由于自己沒有孩子,所以一向喜歡小孩。每次見到可憐的小獸人都心疼不已,總是拿出食物接濟那些孩子。而金靈從小便是一個孤兒,所以頗受花叔的照顧。所以金靈對花叔有著很深的感情。
「你還不知道吧,那雲起可是花叔的佷子。」金靈小聲地跟宋雨說。
宋雨的內心翻江倒海。
放到現代,就是佷子與嬸嬸的禁忌之戀麼?
真的沒有關系麼?
「據說以前雲起一直是花叔養著。不過十年前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花叔將雲起趕了出去,很是生氣。」
不過金靈卻一邊說著,一邊帶笑意。
「說不定那時候雲起就揚言要娶花叔,于是被臉皮子薄的花叔趕出家門了呢!」
十年前宋雨還沒穿過來,所以宋雨並不知道這事,而且花叔也閉口不提。
「看來花叔的第二春就要到了!」金靈一直希望花叔能有個好歸宿度過余生。
好吧,這里是遠古社會。宋雨安慰著自己。他覺得自己還不夠開放,思想太禁錮了,比不上土生土長的獸人們。
接回雷雨後,宋雨便和金靈分道而行了。而雷鳴也過來接宋雨、雷雨兩人回家。
雷雨今天玩得有些瘋,所以現在正趴在雷鳴的肩膀上打著呼嚕。于是宋雨趕緊將花叔與雲起的事兒告訴雷鳴。
雷鳴听後,哈哈大笑。
「那小子是個有耐心的。十年前他就是因為此事而被花叔趕出家門,當時就鬧得很大。不過大伙兒都不知道內情。也只有我和幾位長老知曉。」
「當時還是我們幾人出面,才平息下來。」
「那時候雲飛剛過世不過三年,想必那小子在雲飛還在世時就對花叔心生情愫了。難怪花叔震怒。」
「不過這麼多年了,他還堅持不娶,就是在等著花叔。想來好事將近了!」雷鳴很是看好這一對。花叔這麼多年孤苦一個人,是該有個雄性照顧了。
「你覺得這事能成麼?今天花叔很是生氣,打了雲起一巴掌。」宋雨並不覺得樂觀。他從未看到花叔發如此大的脾氣。
「就是因為生氣,所以才證明花叔在乎雲起呀。」雷鳴刮了一下宋雨的鼻子,笑著說道,「花叔對那些去店里鬧事的外族人可是不會生氣的,因為不在乎唄。」
「那你從來不對我生氣,是不是不在乎我?」宋雨突然問道。
「我這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怕你受委屈,才不對你生氣。」雷鳴趕緊表忠心。
宋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囧到不行。這麼酸的話也說得出口,真是臉都丟到爪哇國了!
雷鳴乘機偷了一個香吻,還砸吧了一下嘴唇,似是在回味。
兩人一路說說鬧鬧,笑聲連連。夕陽在他們身後鋪灑一片。溫馨而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