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很燦爛，讓無憂莫名晃了眼。
「沐子軒？你就是那個天生神力的沐子軒？」無憂幾乎是月兌口而出，些許崇拜和驚喜的神情躍然臉上，忘記了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禮儀。
「呃……」沐子軒的臉微微紅了，這個女孩子，為什麼這麼灼灼地看著他？
「我常听父親說起你的事跡，小小年紀就有一身出神武藝，十幾個御前大將聯手都打你不過，你為沐大伯立下了好多汗馬功勞！」她越說越激動，那神情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崇拜多年的偶像，「沒想到，這麼富有傳奇色彩的真人，居然近在眼前！」
戰亂時期，往往有軍事才能或軍事潛能的人，都會格外地得到人們敬佩的目光，即便此時的沐子軒還是個孩子，可他的名氣卻已經不同凡響。
「呃……」此時，沐子軒的臉更紅了，連脖子都泛著赤色，到底是誰，將他神化至此？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嗎？」因為激動，她的小臉泛著淡淡的紅暈，因為激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月兌口而出的是什麼，一個九歲的長待閨中的女孩，應該是對偶像有著無限的憧憬吧。
「呃……」他向來不善言辭，今天的他更加詞窮，扭捏的雙手交握，竟是比女孩還多了幾分羞怯。
她眨眨眼，眼神爍爍的看著他，一臉期待。
終于，不想看到失望爬上她的臉，他將頭扭向一邊，同時，慢慢的將自己的右手伸了過去。
她開心的攤開他的手掌，一臉好奇︰「唔……，也不是很大啊。」
當然不大，他才九歲而已。
「喂，你看好了沒？」柔弱無骨的觸感一直摩挲著他掌上的肌膚，讓他的心里泛起癢癢的感覺，除了伺候他的奴婢，還沒有哪個女孩子這樣模過自己的手。
「唔……，也沒有很多繭。」她似是沒有听到他的話，依舊仔細的研究著。
「喂，還沒看好？」他的小臉微垮，很有一種要抽回手的沖動。
「唔……，白白女敕女敕，不像一個武夫的手啊。」她還在研究，專注的研究。
他本來就不是個武夫！
到底是誰，在神化他之後，給他賦予了一個武夫的定義？
「我說，姜小姐。」
「啊？」意識到他在叫自己，她抬起小臉，看著這個和她幾乎同高的男孩，又是一陣驚喜浮于臉上，「原來，我和沐子軒一樣高！」
「呃……」他的嘴角，有些抽搐了。
「我們回姜府，我給你泡茶！」她笑得燦爛，發自內心里由衷的開心，她見到了偶像，還模到他的手，真是……興奮啊。
「你泡的茶很棒嗎？」不然，她怎麼反反復復的強調要為他泡茶？
她面露些許羞赧，大家閨秀的端莊重回她的臉上，神情也變得自若很多，不再是之前那種過度的興奮。
「家父曾說，整個姜家，屬我泡的茶最適合招待客人，你不正是我的客人嗎？……不光是客人，還是恩人！」
「呃……」他再次羞紅了臉，恩人？將她拉上山坡，這也算是恩？受之有愧啊，她已經把他捧得有些飄飄然了。
看出了他的窘迫，她按下心中的激動，溫柔的輕笑︰「沐四公子，請吧。」
「呃……，好。」
她又叫他沐四公子了？
沐子軒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失落，緩緩跟上她已經前行的縴弱身影。
殊不知，初遇時，她的毫無掩飾的崇拜，在他的心里悄悄生了根。
他以為，她喜歡他作為一個武夫；他以為，她喜歡他威武霸道、戰無不勝的樣子。
以至于，他此後總是有意無意的向武的方面傾向，他對待敵人、對手越發殘忍，在他年僅十六歲時，便成了「魔」，一個戰無不勝的「魔」。
——
「子軒！」
二人剛剛下了後山的林間小路，就見一頎長少年遙遙的揮手。
沐子軒面上一喜︰「二哥！」他小跑過去，頗有幾分撒嬌味道的扯過自家二哥的手，「你在這里等我？」
無憂的眼楮猛睜，她的偶像，竟然會撒嬌？心靈受到了小小的打擊，她的步伐開始變慢。
頎長少年對著沐子軒淺笑點頭，看著他的小臉滿含疼愛︰「我在這等你很久了。」
「哦，因為我踫到了姜家的小姐，所以才遲了。二哥，那個就是姜家的小小姐。」沐子軒指著緩緩走來的無憂。
「小小姐？」
「對啊，就是最小的那個小姐，她叫姜無憂！姜小姐，這是我二哥——沐子墨。」
無憂拾起心中剛剛被小小擊碎的心靈碎片，優雅的福了福︰「沐二公子。」
沐子墨輕輕挑眉︰「原來，你就是無忌常說的沏茶高手。」
「沐二公子謬贊，我哪里是什麼沏茶高手，只是比較興趣罷了。」這個四哥，總是胡亂吹捧她。
「是不是高手，只有喝過之後才知道，既然無忌都這麼說，自是有幾分道理。……還是，無憂小姐不想為子墨沏茶？」沐子墨笑意不減，無傷大雅的捉弄。
「呃……，沐二公子，你真是折煞我了。」她哪有說不想為他沏茶？還有，她跟他很熟嗎？
子軒看了看一臉捉弄的二哥，又看了看有些微苦小臉的無憂，突然扯著沐子墨的胳膊︰「二哥，怎麼連你也欺負她？三哥欺負她也就算了，他向來愛欺負人，你這麼儒雅、溫柔的人，怎麼也……」
「我哪里有欺負她？」子軒話未說完，就見一高瘦男孩突然從一旁跳出，大聲反駁，正是那個說無憂「笨蛋、無趣」的小子。
「你拿懶蛤蟆嚇唬她，還說沒有欺負她？」沐子軒據理力爭。
「那蛤蟆是自己跳過去的，又不是我放的！」
「胡說，明明就是你放的蛤蟆，我看見了！」
「你才胡說，我是哥哥，我會撒謊騙你？」
「你也知道你是哥哥？是哥哥就不應該撒謊！」
「我沒撒謊！」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兩個十歲左右的少年，開始了很幼稚的爭吵。
無憂微張菱口，她的心靈再次受到了小小的打擊，她的偶像，竟然為了這麼點的小事……吵架？
沐子墨有些頭疼的耙耙發︰「子昂、子軒！我說你們倆就不能消停一天？」
「哼！」二人頗有默契的對哼一聲，背對而立。
無憂再次傻眼，她的偶像，也會生氣？
沐子墨無奈的搖頭，在子軒、子昂的腦門上各輕彈一下︰「要鬧別扭就回家再鬧，現在，我們做客別人家中，你們這樣吵吵鬧鬧，無憂小姐都笑話你們了！」
嗄？
無憂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你們……繼續，呵呵。」她苦著小臉干笑，她哪里有笑話他們了？
兩個生氣中的少年不約而同的看向她，看見她開口否認，又很默契的再次背對而立。
「哼！」
無憂的心靈再次受挫，嚴重受挫，原來，她的偶像，也只是個普通的有著七情六欲的男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