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最新章節
41、愛與喜歡
被劉德瑜和桂思陽這麼一說,含光還有什麼心思看展覽?就光顧著那震驚了。劉德瑜看她那傻樣,倒是被逗樂了,咯咯笑著和桂思陽道,「瞧她眼楮瞪得,要是何英晨和葉昱看到了,說不定就不喜歡她了。」
桂思陽也笑道,「平時覺得你厲害,怎麼這事上還和五六歲孩子似,這都多大了,你沒談過戀愛,怎麼也看過幾部電視劇吧。《金玉兒女傳》呀,《梁祝》呀,那些人談戀愛時候不也就只比你大幾歲嗎,這有什麼好吃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年紀到了,心思自然也就活絡了唄,這都不知道,沒學過生物啊?」
……廢話,這道理我能不知道嗎?含光心里倒是反射性地吐槽了一句,姐前世這個年紀都訂婚了好不好?
不過,仔細想想,前世十四歲她心里其實也是有了傾慕對象,與其說是震驚居然會有人這麼小就談什麼喜歡不喜歡,倒不如說是震驚居然有人喜歡自己,以及……這個世界,居然真是喜歡就可以去追逐。
只要你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去表達、去追求,去努力地和那個人一起。雖然也會遇到一定阻力,但整個社會對此是沒有任何意見。
——雖然說穿越了好幾年,但含光真是到現才很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點變遷……這個時間點,所有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了這麼一個變化,對于他們來說,這就和天是藍水是透明一樣,是一種與生俱來常識。
而僅僅就兩百年以前,說真,含光那個時代,這種‘常識’,卻是需要賭上一生去爭取東西,甚至于說賭上了一生,還有可能爭取不到。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很可能整個時代都只有極少數人,可以有幸運去追求、得到回應,終才能和自己真正喜歡人一起。
當然,求之不得也是少數。現靜下心來想想,含光覺得,她那個時代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什麼才叫做喜歡。很有可能,一輩子也就是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來了,成親、生子,運氣好話,活過數次生育,就這麼平平淡淡地和一個從來都沒能選擇對象過一輩子。
這個差異實是太巨大了,甚至比飛機上天讓她一時間無法接受和協調。——不是說不喜歡,只是當她親身體驗到不同時候,難免會覺得有點說不上來怪異。就像是同時身處兩個時代,望著一個地方過那兩種截然不同生活一樣,令含光有一種很古怪出戲感。
「什麼叫也沒什麼好吃驚。」劉德瑜卻是已經和桂思陽開始斗嘴了。「你是喜歡過幾個人了,怎麼對他們心思這麼清楚?」
桂思陽悠然一背手,「小僧雖然是古井不波,但所知確不少,不但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且還知道你們班里有誰心里惦記是劉家大姑娘,只是礙于身份,卻不好明說。」
劉德瑜長得也不差,為人天真可愛、笑口常開,若是為人喜歡,並不稀奇。♀但她們家出身高貴,副省長這個級別,桂樹也算是土豪了。——畢竟副省長也是四級干部,放含光那個時代就是從二品大員,這樣人家,地方上那完全是首屈一指了,真正劉德瑜要顯得平凡,那必須得往北京去讀書。一般人家要是家事比不上她,對于追求她那也是顧慮重重。所以喜歡含光人可以很輕松地就表達出來,但喜歡劉德瑜,多數就只能是把感情給藏心底了。
這個道理,含光倒是想想也能明白了,再仔細一想,忽然釋然︰雖然她看似是比劉德瑜受歡迎,那是因為她低,估計對于這些男同學來說,都算是談戀愛經濟適用對象。試一試,就是失敗了也沒什麼後果。總比去追劉德瑜失敗,然後鬧得滿城風雨丟人現眼好。
找到理由了,她也就安心了,見劉德瑜又暴力糾纏桂思陽逼供,便揮手打岔道,「你剛還和我說呢,讀書時不好分心,現又介意這個做什麼?走,咱們一道去看展去。」
劉德瑜其實也就是問個熱鬧,被含光喝破了,遂轉而笑道,「就是,走走走,看展去。」
倒是桂思陽被她打斷,蠻不高興地瞪了含光一眼,才道,「走了走了,去看看唐代皇帝用物事。」
結果也沒看成——含光人不舒服,暈得都站不住了,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被看出來了,兩人忙把她扶到一邊休息了一會兒才好。
寒假里大家事情都不多,今日出席完首展本就無事。桂思陽還想邀含光一道去玩呢,現也只能把她交還給楊老師,倒是把楊老師也給鬧得有點緊張,扶著含光上了車,還不住地問,「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啊?」
含光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就是去了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當然,如果檢查得出來那就糟了。
她是又有點靈肉不合了︰剛才看那些古董時候,可能是因為短時間內看了太多古代物事,看到後,她返回去看了一眼佛指舍利展櫃,就被捧真身菩薩給震得又多了幾分暈眩。
「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見楊老師擔心不解樣子,含光沒多想就解釋道,「剛才我一個同學把我拉到外頭去,沒穿大衣……」
楊老師奇怪了,「嗯?誰那麼魯莽啊,這麼冷天,就穿這樣出去,會感冒吧。」
瞟了含光一眼,他難得頗敏銳,「這同學是男是女啊?」
含光這下徹底無法解釋了——為了這種事撒謊那犯不上,但要她如實告訴楊老師也挺不好意思。憋了半天,到底還是交代了,「就是來路上提起何英晨,他……他說他喜歡我……」
楊老師也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听完了含光話,還很認真地評價何英晨家世,「何家也就是上幾代才起來,難免是少了幾分底蘊。雖說手里有幾分浮財,但那是做古董文玩生意攢下,守得住守不住都是一代事。再加上他本人又沒教養,我看,嗯,不好。」
說著,乘著紅燈便是大搖其頭,很有點挑剔岳父意思。
含光被逗笑了,道,「師父你說什麼呢,誰會和他一塊?我早都回絕他了,那就是個小屁孩,才說了喜歡就想上手了。他再這樣,我拿大巴掌抽他呢,要不然就直接告老師,反正沒他好果子吃。」
學生厲害,當老師很榮幸,猛點頭。「就是,就是,要不然就是嫁進真正世家,要不然就是嫁一般知識分子家庭。反正不管怎麼樣,修養和品德都是重要,何家那樣徒有其表暴發戶,就得拿大巴掌抽。」
一時說得興起,便打了方向盤,拐上另一條道,「你年紀也大了,桂樹讀書,畢竟來往多數都是富貴人家子弟,還是得帶你開開眼才好。老師今天就帶你去看看真正世家出身優秀人才該是什麼樣子。」
「啊,我以為我同學都算是很優秀人才了。」含光有點迷糊了。
「不能說是沒有像樣種子,但桂樹怎麼說也是地方性中學,錄取條件還是相對寬松了點。」楊老師便和她介紹道,「國朝承平幾百年了,有底蘊人家很多,但你說真正人中龍鳳,也不能光憑著家世來界定。現世家子弟那多了去了,殺人、搶劫、騙錢都有呢。入讀桂樹,只能說他們還算是有心上進,能考進國子監大學那才是精英。幾個地方頂尖大族,都是用這個標準來衡量自家子弟,沒讀國子監大學,就連參與集團管理資格都沒有……」
他笑著嘆了口氣,「都說現大秦是財團天下,光是家里有財團還不夠,要參與運作財團,往天下風雲里參一腳,首先就得去讀國子監大學……這也算是大秦頂級豪門之間不成文規矩了。」
含光也是了然︰就像是她那個時代科舉一樣,這個時代,大家也是用升學來進行一次次人才篩選。保證能把持國政前進方向,始終都是全民中優秀,起碼是會讀書,適合做官一批人才。國子監大學出來,家里有錢有背景,回去接管家業,沒錢沒背景進入官場,不論政商,都是為了終能影響國政而努力。
當然了,比起她那個時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現商人地位倒是顯著提高了,甚至都可以背地里影響國政運作。這應該也算是時代一個大變化吧。就含光粗淺了解,這個時代商業集團,很多業務都是跨國,好像確也需要頂級人才來參與管理。
所以,現拼官位那都是崛起人家了,老貴族拼都是財團……含光思及此,忽然有些好奇,便問楊老師道,「桂家財團算是什麼等級財團呀?老師您繼承楊家財團呢?」
「桂家……世界範圍內也算是舉足輕重了,」楊老師沉吟了一下,「他們家你看到那些都不是核心企業,真正有競爭力是銀行,那是桂家核心資本。他們家天威銀行擁有很大一塊股權。國內你真要往上數,能和天威銀行拼淵源應該也就是天合重工了,這兩個都是跨國級數大企業,直接和天家合股,半國有半私營,永遠也不可能倒閉。國際性業務也是有聲有色……桂家應該算是第一等大財團了,起碼金融業界,全世界能和他們家比規模都不多。」
「至于楊家嘛。」他想了一下,「主要還是靠開發地產吧,雖然也有錢,但始終是偏安一隅,你要說影響力,肯定和桂家是沒得比。不過,怎麼說也興旺了兩百多年,家底肯定是有一點。起碼子孫後代生活是沒什麼太大問題,集團也有專人打理,能維持這個水平繼續下去也挺不錯。」
含光也覺得,其實這樣安安穩穩也沒什麼不好,又有錢又自由,做什麼不行?起碼不像是從前那時候,她弟弟除了讀書入仕以外,簡直都沒有第二個選擇。
「那秦師公和李師叔呢?」隨便想想,又好奇地八卦了起來。
「哦,那也都是兩百年以上名門出身了。」楊老師道,「你秦師公家是政治世家,現也有人內閣任職,雖然不經商,但家事也不錯……至于你李師叔嗎,她家是宗室里僅剩富戶了。第一代留王給留了一個城地,現就靠這些地都活得富裕。」
「別藩王都沒地嗎?」含光忙問。
「呵呵。」楊老師笑了一下,「這藩王也分幾種,現只是虛餃,以前那些有地藩王……都死得差不多了啊。」
只是一句話,那歷史中腥風血雨、爾虞我詐感覺頓時就撲面而來。但含光想想也很合理︰藩王地還不是天家給,這都君主立憲了,天家沒力量保護親戚。藩王們守著值錢地皮,不就和三尺小兒持金過鬧市一般?總會有各種人以各種理由、各種手段來謀奪,這手段要是略粗暴一點,可不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麼?歷史書上對于君主立憲制前後那幾十年描述,可是飽含了八個字‘亂象迭起,社會動蕩’啊。
突然間,她挺慶幸自己是穿越到了兩百年以後,如果只是穿越到一百年以後話,那時候社會各階層劇烈傾軋,估計會讓她一個孤女命運,比承平年間都還要悲慘。
對于歷史細節,她一直都是很好奇,留王為什麼能這些藩王里一枝獨秀地保住他財產,這就令含光很感興趣。還有,為什麼留王和他子嗣都沒有繼承皇位,能從承平後五十年鐵血統治之中逃月兌出來,個中原因她也很願意去研究一番——
不過,歷史八卦都可以以後有時間慢慢來,現含光好奇還是現實八卦。「那李師叔本人也很富裕嗎?」
「不富裕能給你送這麼多衣服嗎?」楊老師比了比含光,「小女兒,又得寵,本人也會讀書,嫁妝那肯定是少不了了。家里錢看起來也是隨便花樣子。」
李年送含光衣服,仔細算起來價值可能都超過七八萬了。今年過年又是不由分說地寄了幾套衣和一件皮草過來。含光點了點頭,道,「那師父你不和師叔一起,難道是因為你要繼承遺產比不過李年嫁妝?」
楊老師手一滑,差點沒把車開到對面車道去,含光驚呼聲中,好容易才把方向盤扭了過來。他沒好氣地白了含光一眼,「胡說什麼呢!」
「難道您以為,我真有那麼討喜,李師叔完全是因為我才送這些呀?」含光撇著嘴也指了指自己衣服——再不點破,她怕李年下年都會給她寄縫金箔裙子來了。這世家大小姐表達好感方式,實是太婉轉、太土豪了,如今還是赤貧一族她實是有點扛不住。
楊老師臉紅了,但卻沒繼續否認,過了一會,他含糊嘟囔道,「其實,你師公夏天把我叫去北京,也說了這事……」
「那不是頂好麼?」含光有點鬧不明白了。「師父您不喜歡師叔,是不是因為心里有別人了?」
「那……那也不是……」楊老師把車拐進了一扇很氣派大門,突然嘆了口氣,「含光啊,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女孩子太優秀了也不好。你李師叔我跟前,就把我志向比成燕雀了……她不是福建老家,肯定就北京,怎麼會跟著我到西安?可我覺得西安府挺好,要我北京安家嘛,我也有點……」
這也是很現實問題,楊老師就想做個普普通通書法老師,而李年卻秦教授考古隊工作,明顯是走學術路線,說不定以後也就成了國子監教授。這兩人路,確是不太一樣,甚至連活動中心區域都沒法妥協。含光想了一下,下結論道,「那您就是不夠喜歡師叔。」
「錯了,我挺喜歡她。」楊老師這會反而不害羞了,他糾正含光道,「只是……喜歡不喜歡,並不是生活一切,你說是不是?」
含光看來,他就是還不夠喜歡。不過,她想想也沒多說什麼︰李年雖然對她很好,學識佳、家世好、性格好,但客觀說長得也就是普通。而楊老師自己,長得不錯,家世很好,身家也豐厚。也許他確是沒有太多理由去深深地喜歡李年,喜歡到願意為她改換生活方式地步。畢竟,和她那個時代比,他們兩人各自都還有很多次選擇機會,不像是她那個時候,如果不去捉住那稍縱即逝緣分,也許這一生,便再也沒辦法體會到心動感覺。
然而,她卻不能說她羨慕楊老師或是李年,雖然後到底還是沒有獲得她所追求感情,但含光到現都還記得她當時感覺。
那是一種終于開始活著感覺,她人生,仿佛都因為那人一眼而改變。為了那一瞬心動,她願付出,又何止是換個城市而已。
楊老師否決何英晨所說那些理由,雖然切實,但卻並不是他被含光否定理由。不論是何英晨還是葉昱,如果終被她拒絕,也許唯一理由,只是因為他們無法令她體會到那種強烈心動。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楊老師已經是把車停到了院落門口,他領著含光下了車,笑道,「這就是楊公別院了,你還記得那位名相楊海東吧?這是他致仕後退居西北居住別院,現已是西安府內還算數得上一處高級會所了……」
正說著呢,便有數位年輕俊彥從院內排闥而出,正和兩人撞了個正臉。
其中為首一人,是吸引了含光全副注意力,令她看得目不轉楮。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啦……
一開始寫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寫了好多字|||||||||
話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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