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了小廚房,眾姐妹稀罕的緊,一有空閑就讓李紈教著學點本事,幾個姑娘更是湊在一塊兒,說,過些日子,廚藝長進了,定要做一桌子菜給賈母等人嘗嘗。(百度搜索更新更快)李紈听了,柔柔一笑,心里卻是冰涼一片。她那好婆婆,可不是個善茬,當年她也以為她是個好的,可是自夫君去後,蘭兒就差沒淪落到跟賈環一個地位,她也就徹底明白了。
對自己親孫子都能不管不問,對這些姐妹,能有多少真心。只是,過一日是一日,不過是消磨日子罷了,瞧這幾個妹妹跟花骨朵似的,天真可愛,她瞧著心里是又憐又嘆。
這女人家,也就未出閣能過的好些了。而她,自身難保,又能護得住誰,又敢護住誰?縱是有心卻無力,且她還有蘭兒,哪敢惹了她那婆婆的眼。
「好嫂子,你快教我怎麼做火腿炖肘子,這菜酥爛易克化,我瞧著老祖宗愛吃的很。「探春環著李紈的胳膊,嬌聲求道。李紈心中嘆了口氣,她那個婆婆怎麼會讓探春翅膀長硬,學個詩詞倒也罷了,若是變得太過能干,出嫁之後,要真是在夫家站住腳,她又怎麼好把她們姐妹拿捏在手上。
只要出嫁女有求于娘家,才能心甘情願為娘家做事不是。
除了寶玉,她的心中還有誰,就是元春,不也是可憐人。
「好妹妹,這大葷可不是那麼好做的,這一步可是登不了天的。這肘子若是不處理好,味道兒難聞的很,火候不對,也很難入味。我看啊,過些日子再說李紈笑著說道。
探春听了,雖然有些遺憾,但想想也對,萬一這好心辦了壞事兒,就不好了。
這日,李紈正在跟眾姐妹說著時令糕點,正值秋季,讓人備好了桂花,準備教做桂花糕的,寶玉也不知道從哪兒听到的消息,也不去上課,帶著丫鬟襲人就跑了過來,走到林黛玉身邊,笑道,「妹妹們可真是好興致,春日桃花,夏荷花,秋桂花,冬梅花,吃了這些花做的糕點,可不比那些五谷雜糧雅致,姐妹們這般人物,合該吃這些,到時候,就是那汗也是香的。可不就是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姐妹們,你們且等著,趕明兒我就給你做些香膏來,里外都香說著眼珠子從幾位姐妹中一一掃過,神情得意的很。
那勞什子書本無趣的緊,哪里有陪姐妹們來的自在。
李紈一旁听寶玉又開始胡謅,道「寶兄弟,你這又是那兒得來的瞎話。也不怕姐妹們笑話對寶玉,那是管不得,罵不得,說不得,只能順著捧著。
好在蘭兒自來不喜與這個二叔玩耍,她這心也算是放下去了,不然,若是蘭兒也成了寶玉第二,她這輩子當真是一點兒指望都沒了。
「大嫂子,我這兒哪里是胡謅了,我可是肺腑之言,姐妹們如花似玉,就該飲那瑤池瓊露才是賈寶玉笑著反駁道。
李紈捂嘴輕笑,果不其然,賈寶玉越發自得,接著開始胡謅,逗得眾人直樂呵,就是對寶玉有意見的迎春也不得不承認,這寶玉對姐妹們瞧著倒是一片真心,且溫柔體貼,說話風趣,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的確很舒服。
「二哥哥,你今日怎麼沒去上學?」玩鬧一會兒,賈探春突然間想到寶玉今日該去家學讀書才是,怎麼寶玉到這兒來了?
賈寶玉這人雖好,但只一點,那是順著他,若說他不喜歡的事兒,那好臉色立馬就沒了。
「那家學有何好去的,若不是老爺逼得緊,我就是一個時辰也不想呆的,不過是教人虛偽做作,趨炎附勢罷了。好妹妹,這事兒以後莫要再提,免得白白敗了興致賈寶玉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到底還是喜歡探春這個貼心的三妹妹,只好言相勸,若是別的小廝婆子勸誡,保不齊一腳就過去了。
賈探春敏感的發覺賈寶玉那一瞬的不自然,想著自己能在母親跟祖母面前得眼,也都是因為寶玉,哪里能得罪了,忙笑道,「二哥哥說的,我哪里不懂,不過是怕老爺知道了,又說你罷了。至如今,二哥哥倒是將我這好心當作驢肝肺了說到最後竟有些委屈。
賈寶玉見了,心中很是慚愧,對著賈探春就是一陣作揖討饒,探春笑笑揭過,只要寶玉對她心存愧疚,別的方面就會有所維護。
因著寶玉這個性子,她得了老祖宗不少青眼。
只是,她終究還是希望寶玉能夠出人投地,封侯拜相的,到時候也能護著他。不過轉而一想,寶玉尚還年幼,且天縱奇才,又是個打出生就有造化的人物,以後肯定會變好的。如今還是順著他好,若是兄妹間有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賈探春沒幾句話就將賈寶玉逗得眉眼全是笑意,又見他不時看著林黛玉,就哄著林黛玉跟賈寶玉又說了些話,樂的寶玉更是不著邊際。
李紈看了眼賈探春,面上一片淡然,心中更是大定,如此,不管怎樣,也和她無關了。
「大嫂子,寶姐姐怎麼沒來?」賈寶玉心中高興,恨不得所有姐妹都聚在一起。
「你寶姐姐今年就要選秀去了,如今哪有功夫陪你們玩兒,在家里學規矩呢李紈笑道。
賈寶玉听此,撇了撇嘴,不悅道,「清清白白的姑娘去那種地方作甚,家里已經搭進去一個姐姐了,寶姐姐何苦還要進去
李紈見寶玉懵懵懂懂的模樣,心中嘆氣,這就是整個榮國府寄予厚望的寶玉,連夫君萬分之一都不及,就是蘭兒也比他懂事的多。
「你寶姐姐也是無可奈何,寶兄弟莫要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省的傷了她的心李紈輕聲勸道。
那薛寶釵也是個可憐人,兄長不成器,薛姨媽又是個沒主見的,整個家還得讓她撐著管著,只是終究不是辦法,若是真進了宮,有了造化,也能護著薛家一二,不然,就這名存實亡的皇商身份,就是婚嫁也是不易的。
姐妹中,迎春最是不喜薛寶釵,只因她為人不純粹,說話做事可謂是步步為營,保不齊今日的話就成了明日的把柄,累人的很,也煩人的很。抬眼見李紈臉上那絲同情之色,迎春嘲諷一笑,對那薛寶釵而言,入宮可不是受罪,保不齊那是人家的青雲之志呢。她可是從王媽媽那兒知道,薛家很早就有那個想法了,不然那金鎖牌也沒那麼大的奇特不是。有玉的方能婚配,進則配那最至高無上的玉,退,不是還有個賈寶玉麼。
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旁人也許不知,迎春卻是一想就能明白的,前世,什麼樣的人沒見識過,這榮國府的小手段,根本就不夠看。
只是,不管如何,莫惹到她的頭上來就是,不然,她手上的毒可不是擺設。
說來也巧的很,賈政今日身體不適,早早就下了衙門,想著好些日子沒去家學看看了,順道過去看看,一進去,見賈環跟賈蘭很是認真的練著字兒,撫了撫胡須,老懷安慰,再一看,賈寶玉竟是不在,心中一怒,回了屋,就讓人去查探寶玉再何處,等知道他又跟姐妹們一道玩的時候,氣的狠狠一錘桌子,道「孽障想到抓周時寶玉抓的那胭脂盒子,怒氣再也忍不住,找著王夫人,就是一通發作,自是免不了拿賈環賈蘭說事,待順了氣,一甩袖子就去了趙姨娘處,只氣的王夫人牙癢癢。
「周瑞家的,待午膳過後,給我將珠兒媳婦喊來。再查看一番,是誰鼓動賈環入學的,可是我那好兒媳。哼,想從賈環入手讓賈蘭也跟著沾光,怎麼著,這麼快就等不及跟我的寶玉爭寵不成王夫人轉動著佛珠,平息著自己的怒火,冷聲道。周瑞家的領命,不敢多言,跑了出去,就是一番吩咐,待吩咐完後,模了模胸,二夫人不生氣還好,這一生氣,當真是駭人的很,縱是跟著二夫人幾十年了,她這腿還是打顫。
揮手讓奴才們全部退下,王夫人起身走到佛龕前,輕輕將金佛推了推,只見出來一個暗格,往里一按,牆邊紅木小立櫃往左移了移,王夫人走進,輕輕一推,門開,走進去,竟是一個樓梯間,往下走三十幾級台階後,則是一個地下房間,里面成箱的金銀珠寶。王夫人坐在中間的椅子上,一一清點過後,這心里的悶氣才算真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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