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鍺與南羯的這一場戰並沒有持續太久,半個月後南羯軍隊攻佔了北鍺祁連山以南的兩座城池,被擋在祁連山下。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祁連山脈橫亙東西,連綿千里。山脈自西向東大致可分成三段,最高莫過于自西向北延伸入北鍺深處的北陵雪峰,最低莫過于東臨與北鍺交界的平原。
以祁連山為界,祁連山以北是北鍺國土,祁連山以南自西向東分別是西岐,南羯,東啟三個國家。以祁連山為界,四季氣候也成兩極分化。北鍺是四國中唯一一個一年中氣候呈現鮮明對比的國家。北鍺祁連山中部山脈以西的大部分地方終年寒冷,一年有兩百多個日夜處在冰天雪地中,中部山脈以東緊鄰東啟的平原地區四季鮮明,而在兩方交接的中部丘陵地帶,一半時間是冰雪,一半時間春天。
北鍺獨特的地理位置和環境使大多數農作物無法在北鍺的雪地里生長,只有東臨東啟的小面積平原上,種植了一部分小麥,而這些糧食完全不夠北鍺人生活所需,是以北鍺人所需的糧食需要從鄰國購入。北鍺祁連山中盛產人參鹿茸等名貴藥材,北鍺商人將祁連山中的藥材運往各國,換取糧食運回北鍺,保證北鍺百姓生活用度。一旦南羯將商路堵死,北鍺人沒有足夠的糧食,即便南
羯不出兵攻打北鍺,長此以往北鍺實力不再,只會慢慢消亡。
半月前,南羯軍隊攻下北鍺在祁連山以南的兩座城池後,駐扎在祁連山下,阻擋了北鍺商人運送商貨的主道,無疑是變相給北鍺施壓。然而商人求利,越是危險,從中獲得的利益越多。商貨運送的主道上雖有南羯軍隊阻擋,北鍺商人為了將手中的商貨運出北鍺,將他國糧食運回北鍺,遂繞道祁連山中部山脈以西的險坡,雇佣了一批勞工,日夜兼程開鑿山道,不過半月時間,將原本險峻的狹窄山道拓寬一倍,可容一輛馬車行駛前進。北鍺商人利用這條險峻的山道將商貨從運出,將糧食運回。
北鍺商人能順利運糧食回北鍺,有三點。其一,北鍺商人口風嚴謹,行事謹慎小心;其二,駐守在主道上的南羯軍隊對地形不熟,未料到北鍺商人會在西面險坡暗中開闢出一條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與南羯相鄰的西岐,一直和南羯存在分歧。
南羯與西岐的關系好比矛和盾,數百年來從未緩和過。劍拔弩張的兩國以澇水為界,每隔十幾二
十年就要在澇水上大打出手,戰況最慘烈時,澇水上浮尸千里,入目處一片血色悲涼。是以,北鍺商人將藥材偷偷運到西岐販賣,將糧食運回北鍺時,西岐非但不會阻攔,反而會大開方便之門。
西岐北部的國土在祁連山最西邊,高聳入雲的祁連山是不可跨越的天險,西岐如要進攻北鍺,除非移平祁連山。西岐氣候宜人,物產豐富,向來不屑北鍺苦寒之地,除非有一日西岐出了霸主,滅了南羯和東啟,才會順勢滅北鍺,繼而統一天下。現下南羯攻打北鍺,西岐不在背後捅南羯一刀子,除了南羯王劉肇慬在攻打北鍺時,留下了一部分兵力駐守南羯外,還因西岐王年歲已高,對朝政的掌控漸已力不從心外。
南羯發現北鍺商人在西面險峰開闢了一道商道是在四月之後,當日一對巡山的南羯將士突然發現西面的山峰上有車馬行駛,派出探子探听後才發現山道上被人開闢出了一條足夠一輛馬車行駛的獨行山道,北鍺商人的馬車將商貨運到山道的一處谷底,通過繩索將半山腰的商貨運到山下,由山下接應的人運送出去,再將運回來的糧食運送入北鍺境內。南羯探子打探消息後,準備歸隊稟報,誰料北鍺商人警醒,發現了南羯探子的存在,可惜終究晚了一步,讓南羯探子在臨死前發出了信號,泄露了商道的秘密。南羯與北鍺再一次交戰,卻因地勢險峻,南羯始終無法攻佔山關,被北鍺軍隊擋在祁連山下。
南羯與北鍺交戰之時,北鍺邊關戒嚴,除了在祁連山中部山脈西部險峰開闢了一條商道與物資富饒的西岐通商,北鍺在與東啟交界的西關加派了兵力。東啟兵強國富,如果在此時出兵北鍺,北鍺月復背受敵,危險。雖說東啟與北鍺締結姻親,可是在利益面前,姻親不過時一種形式,乃一時權宜之計。一旦**徵不守信義與劉肇慬達成協議,從西關攻打北鍺,北鍺即使守住莫庸關,也阻擋不了南羯入侵。這一場戰事,聞人璋賭的不是劉肇慬用兵如神,而是**徵的決斷。
聞人璋謀略上不如**徵,用兵上不如劉肇慬,卻相當會揣度人心。在聞人璋加派兵力駐守西關後,**徵並未有所行動。正在這時,劉肇慬遣使臣入東啟,送上兩國合作書,懇請東啟借道南羯,方便南羯軍隊攻打西關。作為回報,南羯在攻下北鍺國都後將西關以東的土地劃歸東啟。
**徵接到劉肇慬的國書前,**輒早將暗衛探來的消息呈報宮中。
「祁連山西部山勢險峻,幾百年來無人敢攀登,中部山勢趨緩,山脈此起彼伏地形險要,加之北鍺在莫庸關修築了關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用,南羯要攻下莫庸關,逼近北鍺境內,難。劉肇慬要用最少的兵力攻入北鍺,最好的辦法是從東啟取道,繞道西關攻打北鍺。只是劉肇慬算盤雖打得好,朕也不是眼皮淺薄之人。劉肇慬提出南羯滅北鍺後,西關以東的土地劃歸東啟,只怕到時西關以東的土地東啟得不到,反而送不走劉肇慬這頭狼。與劉肇慬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劉肇慬既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屆時豈會甘心將到嘴的肥肉吐出來。」
**徵從龍椅上走下來,走到**輒跟前停下。不知想到什麼,旋即走回龍椅上坐下。
「劉潛現在如何。」
「劉太醫傷勢已無大礙,臣听劉太醫說,再有兩月可痊愈。」
南羯與北鍺戰事突起,當日隨怡陽公主送嫁隊伍入北鍺采摘瑤池金蓮的劉潛被困北鍺。北鍺與南羯交戰時,聞人璋下令封了東啟與北鍺的關卡,西關。在戰事告罄的一段時間內,劉潛手持聞人璋的旨意出關回東啟,卻在回程路上遇到了劫匪,劉潛因此受了傷,在路上休養了一月才啟程回
京。
劉潛回京當日,將一盒藥送到**輒手中。劉潛上北陵雪峰雖然沒有采到傳說中的瑤池金蓮,卻采到了北陵雪峰上百年不遇的並蒂雪蓮。三百年的並蒂雪蓮入藥,效果奇佳。**輒接到劉潛的藥的同時,宮中的**徵也接到了劉潛采摘保存完整的雪蓮以及劉潛受傷的消息。
劉潛這傷在府中一養就是三月,拖到現在,依然頂著個重傷的名頭抱病在家休養,不知道真相的人只以為當朝第一太醫劉潛日後已經成了個廢人,了解詳情的**輒卻知劉潛的身體早在歸府不久後已經痊愈,如今放出傷重的消息,在府中休養,應該是當初在路上遇到的劫匪非同一般。**徵無事不會提及劉潛,劉潛若是個普通太醫,**徵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記掛他的傷勢。能做宋敏舒的師傅,劉潛注定不是個簡單的人。
「還需兩月麼?太久了,告訴劉潛,朕給他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他必須回太醫院。」
「臣遵旨。」
**輒從宮中回王府,亥時將盡。連日來,宋敏舒睡覺不安穩,稍有動靜就會醒來,**輒本想去春華院睡一晚,以免驚醒了宋敏舒,卻被告知,宋敏舒一直在秋實院等他回來。**輒走進內室時,只見宋敏舒捧著一本醫術,斜依在床上打瞌睡。听到**輒走進來發出的聲音,宋敏舒睜開迷蒙的雙眼,好半晌才晃過神來。
「輒哥哥,你回來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仔細熬壞了身子,有什麼事可以明日再說。」
**輒嘴里說著怪責的話,心中卻是擔心宋敏舒。別看宋敏舒平日里對他百依百順,一旦遇到什麼事情僵起來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去年五月,隨緣白日破了羊水,生生折騰了一日一夜才生下孩子,期間宋敏舒一直在產房外陪著隨緣,任他怎麼勸也不肯離開一步。直到清晨時分,听見孩子的哭聲,產婆抱著孩子出門告訴宋敏舒母子平安,宋敏舒留下靈月和雲月兩人照顧隨緣,交代好一切後才安心離去。
「輒哥哥,我今日在府中又發現了這個東西。」
宋敏舒揉了揉眼楮,從床頭模出一塊灰色的葛布,遞給**輒。**輒接過宋敏舒手中的葛布,神情一緊。
「北鍺孝義皇後的藏綠?這東西不是已經隨著孝義皇後一同封入陵墓中,怎麼還會現世?」
「舒兒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北鍺孝義皇後的陪葬品,舒兒五歲那年在雲陽宮中了扶桑之毒,當時手中緊拽的就是一塊灰色葛布,舒兒也忘了當時手中怎會拽緊那玩意。後來又在雲陽宮的窗台上發現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葛布,現在那兩塊葛布應該在皇上哥哥手中。這塊葛布是舒兒今日在秋實院的窗台上發現了的。」
宋敏舒不是個遲鈍的人,第一次中毒手中拽著一塊灰色葛布是意外,第二次在雲陽宮發現灰色葛布是偶然,那第三次在秋實院出現的灰色葛布讓人不得不正視。當年她為什麼會中扶桑之毒,又是誰給她下的毒,一直沒有結果。距離中毒已有十年,如果有一個人隱藏在她身邊十年,伺機謀人性命,想到這里,宋敏舒的心就平靜不下來。
「舒兒想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灰色葛布為什麼取名藏綠嗎?」
這一點,宋敏舒確實不知道。當年的隨香雖然見多識廣,可藏綠卻是由孝義皇後親手織就,縱然名動天下,也隨著孝義皇後的逝世一同葬入陵寢中漸漸褪去光環,是以隨香並未將灰色葛布和藏綠聯系起來,宋敏舒也就沒听過藏綠的事。
「藏綠,這麼塊灰不溜秋的布怎的取了個雅致的名字。」
「這塊灰色葛布之所以稱為藏綠,主要是藏綠在黑暗中能發出熒熒綠光。」
說罷,**輒吹熄室內的燈火,手中那塊灰色的葛布在暗室里發出柔和的淡綠熒光。宋敏舒從**輒手中拿起藏綠,在空中晃了兩下,綠色的熒光在空中閃爍,卻在燈光照亮一室的時候,消失不見。
**輒吹熄火折子,放在燭台一側,見宋敏舒拿著藏綠左瞧右瞧,新奇地打量著那塊小小的灰色葛布,臉上全然沒了之前的沉重。看到這里,**輒斂了斂思緒,知道他方才的一番作為打斷了宋敏舒心思,讓她放開了。
「藏綠會在夜色里放熒光,應該是染布是在燃料中添加了某種特殊物質。你說北鍺孝義皇後作為一個皇後,為什麼要親手織布,還弄出一塊放夜光的布。織出來也不用她做衣服,反而在死後帶入陵寢中,不是白白浪費麼?」
「葛只在溫暖的南部才適合生長,北鍺大部分地方一年四季為冰雪覆蓋,氣溫太過寒冷,不適合種植葛,然用葛織成布弱如蟬翅,為宮中貴人喜愛。據說孝義皇後當年從東啟學得織就葛布的辦法,親自栽培出葛,數年才得一匹葛布。雖說孝義皇後織就的這一匹藏綠比不得細工織就的美,卻因出自一國之後之手,使藏綠聲名廣為傳世。有傳言說,藏綠織成後,孝義皇後不久便一病不起,沒來得及吩咐宮人將藏綠做成衣服就撒手人寰。還有一種說法,孝義皇後織就藏綠是為了還故人心願,只是藏綠織就之日,故人已仙去,孝義皇後找不到故人之墓,遂將藏綠帶入了自己的陵寢。」
「原該深埋地下的藏綠卻幾次三番出現,看來當年的傳說不實。又或許,真正的藏綠已經隨孝義皇後入了陵寢,這是後人假冒的。」
「不會,藏綠當世只有一匹。當年藏綠現世後,曾有匠人費盡心思想染出一匹能放夜光的布,可從未有人成功過。」
「其實要再染一匹藏綠不難,無非是放夜光,舒兒就能做到。」
「又說大話。」
「舒兒沒有騙人,等哪天舒兒染一匹藏綠出來給你看看。先說好了,如果舒兒染出和藏綠一樣的葛布,輒哥哥獎什麼東西給舒兒。」
「等你染出來再說。」
**輒輕輕一笑,全當宋敏舒折騰,宋敏舒癟了癟嘴,心道她還非染出一匹藏綠來不可。宋敏舒
的表情落在**輒眼中,別是一番風情。因宋敏舒早前褪下外衣,只著中衣斜倚在床上,彼時衣襟不整,胸前風光外泄,紅色的肚兜若隱若現,看得**輒心猿意馬。
「舒兒,你困嗎?」
「這會兒不困了,不如我們做點別的吧,輒哥哥。」
**輒情動的一幕自然收入宋敏舒眼底,宋敏舒向來不是個含蓄的人,雙手當即勾住**輒的脖
子,踮起腳尖吻上**輒的唇。**輒懶腰橫抱起宋敏舒,將宋敏舒放在床上,褪去身上的衣物,欺身覆上去。
藏綠在王府中出現的事,第二日**輒讓暗衛將消息送到宮中的同時,派了幾人去北鍺探听有關藏綠的事。孝義皇後去世幾十年,再尋幾十年前的事很難,**輒卻不得不派人走一趟,有些事情確實有太多疑點。好比宋敏舒昨夜無心提及的身為一國之後的孝義皇後為什麼要親自動手織布,且織出一匹當世僅有的藏綠。又或者存世的藏綠不止一匹,宋敏舒接觸到的這三塊藏綠是後人織成的,不是孝義皇後織就的藏綠。
就在**輒思考藏綠一事時,府中下人來報,說有一位身著華服的鄭公子和秦公公入府求見,**輒一听便知下人口中的鄭公子是**徵。**輝來過賢王府,下人自然認得**輝,京城中能讓秦安貼身跟隨的鄭公子除了繼位後從未出過宮門的**徵,沒有第二人。**徵來王府,想必是因為那塊藏綠。
王府的護衛沒見過**徵,卻見過秦安。能讓秦安貼身跟隨,謹慎伺候的人絕對是貴人。王府護衛也是有眼力的人,也不敢真將**徵擋在王府外。**徵走進王府後,突然起了興致,想要好好游一趟賢王府。
賢王府比不上皇宮的莊嚴高貴,卻自有一番景象。**徵一路走來,只覺人在王府里無處不透著自在隨性。**徵這一走,恰好錯過了從春華院趕去正廳的**輒,踫到了難得走出秋實院到花園散步的宋敏舒。彼時宋敏舒正坐在秋千上,雙手握著秋千鎖,身體隨著秋千蕩漾,神情慵懶。
原本頤神養氣的宋敏舒覺察到遠處一道視線落到她身上,抬頭一看,只見**徵站在十丈開外的地方看著她。宋敏舒「咦」了一聲,搖了搖頭,又接著蕩秋千。宋敏舒這一系列動作落在**徵眼中,只覺甚為有趣。雲陽宮中,當年的小人兒可不是就在宮中庭院的秋千上一晃一晃地蕩秋千。
宋敏舒越想越不對,猛地抬頭一看,十丈開外的地方,**徵依舊站在那里看著她。宋敏舒雙手一松,就要下秋千,誰知宋敏舒動作太突然,抓住秋千鎖的手松得太快,一旁伺候的靈月和雲月還沒來得及扶住宋敏舒,宋敏舒重心一個不穩,直接摔趴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萬惡的加班,所以更新遲了。五千字送上,算上昨天的,合成一大章。有關本章開頭四國的簡介,由于腦子混亂了,連帶寫得不是很順,親們湊合著瞄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