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萬福。」回過身行禮，卻被他攔下。
「愛妃不必多禮。上次不是說以後不必行禮了嗎？這是在家，無礙。」他語氣輕柔，宛若夫妻耳語，只是聲音不偏不倚可以讓跪在最末的人清楚地听到。上次？是秦府還是大婚？他明明沒有說過，此刻不過是想幫我立敵而已。以免節外生枝，索性隨他。
「听王爺的。」柔聲回答。他手上用力，順勢便把我摟到懷中，「幾日不見清減了？昨晚休息的可還好？」說著，一手攬著我的腰，一手親昵地去玩垂在耳邊的發，微微用力卻被他攬的更緊，斜眼看到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
「還好。想來是剛離了家，還有些不適應。倒是累極，不久也睡著了。」
「是我考慮不周。」他輕笑著說，「你身子不好，若不是聖旨不可違抗，應該晚些再迎擬入府的。」
「王爺~」跪在地上的玲瓏終是受不了，嬌滴滴地喚著，讓我不由得渾身一陣惡寒。
「你們一大清早的都聚在這里干什麼？」他的語氣清冷了些，讓玲瓏的氣焰頓時小了不少，一時間沒人敢說什麼。其實自始至終，只有玲瓏嘰嘰喳喳個沒完。
「我們……我們是來看看姐姐的。听聞姐姐絕世容貌，又有皇上賜婚，無上恩寵。妹妹們只是想來一睹姐姐風姿，順便沾一些喜氣。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她此刻嘴巴倒是挺甜，說起來謊話連臉都不紅。看冷懷南對她的態度又不是十分喜愛的樣子，為何要榮她在府中作威作福？難不成有什麼是我沒看出的？亦或是她深藏不漏？
「如今你們看也看了，回吧。」冷懷南的手指繞著我的發絲，一下一下地把玩著。口中噴出的熱氣拂在臉上，害的臉上也有熱度傳來。偏了偏頭，想躲開。
「不要動。本王好久沒見愛妃了。乖。」溫柔的話語說著最無情的謊言，他根本無意隱瞞自己的想法。此刻，我立敵越多，日後在府中的生活便越發難過。
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既然他讓我看戲，就看到底吧。無謂的鄭宅也沒有用。
「呵。」他一聲輕笑，又是一股熱流噴來，臉上不覺發起燒，微微泛紅，似乎有向耳朵傳去的態勢。心中不免對他的惡趣味嗤之以鼻。
「害羞了。」他語氣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外人听來恐怕是寵極，然，听到我耳中不過是再沒有的諷刺。
「王爺寵愛，臣妾愧不敢當。」推了推他，在這樣下去不知會成什麼樣子，雖說是配合他演戲，可讓自己過于尷尬就不好了。
「愧？哪來的愧？我說你當得起你便當得起。讓旁人羨慕去。嗯？」放開我的發，似乎這是才又注意到跪了一地的人，「不是讓你們回去嗎？怎麼還跪在這里？」已然有幾分不耐煩。
「王爺。玲瓏跪的時間長了，腿麻。」嗲嗲的聲音，惡寒。
「永福，去，扶著你小夫人子起來。」他笑著接道，卻是明顯冷落了玲瓏的心思。這下，我和玲瓏的梁子算是結大了，「才清早，昨夜你睡得並不安穩，回去多休息休息。本王得空便去看你。」
「王爺~」
「嗯？」他明顯不快的語氣打斷了玲瓏其他的言語，終于惡狠狠地看我一眼，不甘心地行禮離開。隨她同來的人也紛紛悻然離開。
人走後他依舊沒有放開我的打算，一下一下地把玩著手中的一綹頭發。他的心跳如同開始一般有力而沉穩，是我曾經你所期盼的堅定，可是倚在這樣一個情緒收放自如的人懷中，還是不免有些不舒服。
「人走了。」只得出聲提醒。
「恩。」他含糊地回答，依舊繞著我的發。見他仍然沒有放開的打算，掙了掙，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就找了個相對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免費的靠墊不要白不要，堂堂王爺的便宜也不是說佔就佔的。
听到頭頂傳來的輕笑，接著便是好听有些低沉的聲音，「昨夜睡得可好？」
「王爺問過了。」隨性回著。
「實話？」
「實話。」
他終于笑著放開了手，幸得自由，便站好了，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怕？」他好奇地問，柔如春水的微笑卻不至眼底。
「在外王爺是千金之軀，有生啥大權，在內，王爺是府中的主人，王府的天，怎會不怕？」
「哦？這麼重要的低位？」他清淺笑著，似乎听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懶得和他逗著玩，索性不再說話。
「愛妃，你怎麼對本王如此冷淡？莫不是氣本王昨夜？」
「王爺是為我著想，怎麼會氣？」恭敬答著，卻越發覺得這種沒有營養的話讓人格外疲累。
「听起來導游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酸味。」
「是王爺多慮了。」笑著迎上他的眼眸，終于有機會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不由得想看他此刻的表情。
他裝作若有所思地靜了一會兒，「愛妃可是冤枉我了。**一刻值千金，本王卻是考慮愛妃大病初愈，不宜行周公之禮才去了別處的。」
「于是今日便趕緊遮著眾位姐妹一同來看好戲來了？」挑明了來意，他微微正了臉色，又笑了起來，「愛妃，你這院子後方有一個拱形的門廊，正對著後園的竹梅清洛，本王有事心燥了，便會去轉轉，結果走著走著便來了這里。剛好為愛妃解圍。」
「王爺的圍解得極好，層層簾幕密遮燈啊。」
他暗了暗眸色，便轉開了話題，「這幾日愛妃好好準備，等本王忙完了這一段咱們就回去拜見泰山大人。」他小的詭譎，附到我的耳邊輕聲說著，「今夜，等我。」末了，在我耳邊吹了一口熱氣，看到我霎時紅了的臉，大笑著離開了。
心中五味雜陳，臉上的熱度雖然一時難以消退，然，被人玩弄于公章之間的感覺依舊讓我十分不好受，心中的熱度早已經涼了下去。
一切都在順其自然地發展，他的試探，我的平淡，既然按照特定的軌道走下去，做無謂的抵抗只會增加無聊的波折。想通後，便讓溪蘭跟著去轉一轉。听聞王府是冷懷南自己設計大半的，各處材料都是上號的東西。尤其是前王妃的居所，設計奇巧，堪稱絕妙。尤是繞音池，曾經他們琴瑟相合，翠竹碧溪，余音環繞，成了一段佳話。想來他如此忌諱和前王妃的事情，那個地方自然是封了起來。他定是和天壇的原理相同，只是沒有機遇看一看了。
隨意走著，忽然被一團東西直直地撞上，踉蹌了好幾步。定住身形，才發現她正睜著圓圓黑石榴一般的眼楮認真地大量著我。粉嘟嘟的臉上還有未退的嬰兒服，紅色的柔軟的唇勾出好看的輪廓。小巧的鼻子和耳朵讓她看起來更加可愛。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的眼楮，極度的純淨。像是沁了天泉的水，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也心生愛憐。
「你就是新王妃？」她小大人一般地說著，雙手背後，努力掩飾自己的好奇，維持著一些自認為很「威嚴」的動作。
「對呀。你怎麼知道的呀？」蹲子和她平視，微笑著說。
「我听母妃說的呀。昨天府里好熱鬧呀，各處都掛著彩燈，還有好听的音樂。可是母妃不讓我出去。」她似乎掉進了對昨日的回憶，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最終還是落在了失望上。對于孩子而言，果然一切都有快樂的理由。
「你叫什麼名字呀？」繼續微笑著問，孩子對所有人總是天生地信任。如若不是娘親告訴過她是冷懷南最疼愛的唯一的女兒，根本不敢相信那麼月復黑的父親如何有一個如此純潔的女兒。
「冷憶然。」她高興地說著，「我喜歡你！其他人對我都是唯唯諾諾的，只有你這麼和我說話。連母妃也是只教訓我呢。」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瞬間讓我溫暖起來。不由得想要靠近，想要呵護。
興許是她的「表白」讓我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喜歡，多麼輕易地說了出來啊。曾經，我也是嗎？「我也喜歡你啊。憶然長得好可愛呢。讓人忍不住地想要疼愛。」
「是嗎？」她眨著可愛的眼楮，很高興三個字似乎要寫在了臉上。沒有設防的人總是不忍傷害呀。不想我們，有太多的事情隱藏，有太多額無奈，太多的想得而不可得的**，「你也很漂亮，比我見過的其他的父王的侍妾漂亮很多。呵呵。」
「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如果冷懷南極其疼愛，想必她身邊一定有很多人隨身跟著保護，怎麼會讓她一個人亂跑？
「額……我……我，他們天天跟著，讓我很不舒服。總是不讓我做這個，做那個的。討厭！所以，我就偷偷跑出來了。不過，回去以後母妃又要罰我了。」像是六月的天，她的女圭女圭臉瞬間就變了，從風和日麗到烏雲蔽日。
「那是你的母妃疼愛你。如果換做別人的孩子，她怎麼會費力氣去懲罰呢？有時候對你越是嚴厲就越是喜歡你啊。因為想讓你便得很好。」
「真的嗎？」她有些動搖，不自覺地咬起了手指。
「郡主！……郡主……」凌亂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一群人看到她先是松了口氣，看到我的時候又如同見了羅剎一般，統統跪在了地上。
「奴才們看護不周，驚擾了王妃。請王妃贖罪。」
「無礙。只是下不為例。倘若郡主有了什麼閃失你們如何擔當的起？還是想想如何向憶然的母妃回話吧。你們帶著她下去吧。」
「是。」
「王妃娘娘，等到有空了我去找你！記得和然兒一起玩。」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還不忘交代著什麼。
「一言為定。」今日的陽光似乎格外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