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玲瓏會鬧出什麼事情，然而到了下午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倒是讓我頗感無聊。天已經有了深秋的孤冷，風颯颯吹著，卷起院子里的落葉，輾轉，飄零。想起曾經不知看過了幾遍這般的情景，心里便生出一絲煩躁，怎麼也揮不開。
「溪蘭，去把藏得那甕夏荷露水取來，還有剩下的那些碧澗來。對了，別忘了拿家里剩下的那些干梅青竹來。」
「小姐，百里先生說小姐胃寒，何況小姐還在喝著藥，何苦要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她站在一旁看我淨手，焚香，燃花，烹水，煎茶，洗器，斟水，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說了出來。
「好久沒喝了。」仰首，宛若飲酒一般，心里雖靜了，然，也添了一絲寂寥，「果然好茶。」湯色黃綠明亮，葉底女敕綠勻整，果真是難得珍品。
「小姐，馬上天就黑了，小姐本就難以睡一個好覺，如此下去恐怕明兒又會頭疼的。」溪蘭在一旁急急勸著，可是只有身體的痛才可以讓我的心不痛啊。到底該怎麼放下？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佛家七苦，我何德何能品全這其中全部滋味。而如今，便又是那求不得……求不得……
「王妃，青染娘娘求見。」門外的丫鬟前來傳報。此時天色漸黑，她怎麼來了？想來她是這里唯一的側妃，定然有過人之處，當時听母親說起時只覺得她除卻姓名其他似乎都是謎，連母親也說不出什麼來，斷然是不簡單的女子。
「請她進來一同品一品這茶吧。溪蘭，再去取一些花尸來。對了，不要忘了取一些茶點。」
溪蘭出去時她恰巧走到門口。一襲青衣，和她的名字一般，是清絕的面容。她的眼楮里有著和冷懷南一樣的看不懂的情緒，讓人不由得疑惑，卻又猜不透。
「不知此時過來可有打擾到王妃。」她恭敬地行了禮，同玲瓏她們完全不同，好似很容易相處的人，卻讓我有意思疑惑。世間萬物往往不是表象那般易懂，總是藏著什麼玄機。參不透。
「恰巧，我正喝著碧澗，你便來了。我們可以一起品評。」笑著扶起她，為她燙洗了一副茶具，斟滿了茶。
「那我便不客氣了。」她微微一笑，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的確是一個難得的女子，難怪冷懷南如此珍愛，連憶然也托付給她來撫養。想來憶然有這樣的母親，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將來必定有著好的教養，雖說上次見她時有一些調皮。「的確是極好的茶。尤其是這水透著一絲甘甜，清冽。想必是夏荷露水吧。難得姐姐好雅興。」她又淺嘗一口，淡淡笑開，笑容仿佛是暈開的水墨，在臉上有說不出的恬靜。
「好靈的舌頭。雖說夏荷露水是甘甜清冽，卻仍是比不上竹葉上的露水，更有清透的味道。」斟滿一杯茶，兀自品著。小爐上的火燃著未盡的干花， 啪啪的聲音仿佛也帶來了一絲溫暖，讓這寂寥蕭索的秋日顯得難得的恬靜。她的確有讓人放松的氣質，好似夏蓮一般的氣韻，讓人無法忽視，也不由想靠近。只是，她的氣韻里還有一絲我看不透的，又讓她有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是嗎？那待到姐姐下次烹茶時我還來打擾。」
「求之不得。」微微一笑，飲盡了杯中的茶。此時，溪蘭也帶了干花回來，爐中的火又燃了起來，伴隨著水滾開的聲音，別有一番情趣。
「這里本是府中最為華麗的地方，不曾想卻因姐姐而帶上了清幽的雅興，讓我大開眼界。」本是恭維的話，卻沒有讓我嫌惡的感覺。
「過獎了。倒是妹妹有一種心寂如茶靜自香的氣韻，讓我折服。」
她沒在說什麼，須臾，放下茶杯，「姐姐可曾見過憶然？」
微微一愣，不知她為何提及這個，「見過了。是個可愛調皮的孩子。」
「雖說如此，然而王爺卻不讓她和普通的孩子一般和夫子學習。連琴棋書畫也不曾讓她學一些，終日只是到處耍鬧嬉戲而已。倘若她將來覓得好的夫君便也是她的福氣，但是，如果她被王爺寵得無法無天了，想來也不會有幾個人耐得住她的性子，日後終究是要吃虧的。」
我不明白她此話何意，「這個我倒不是十分清楚，王爺也未曾說過什麼。其實大婚之後我與王爺也只見過寥寥數面而已。」
「姐姐不必多心，我只是見姐姐和我投緣，便將平日不怎麼敢說的說說而已，姐姐全當我是發泄而已。」她又拿起一個茶點，「姐姐這里的茶點也甚是好吃呢。」
我便也沒有說什麼，和她又聊了一些家常，她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辭。
天色漸沉，已然到了掌燈十分。早早便打發他們下去休息了。總覺得每一寸時光都是一種煎熬，因無事可做，一遍一遍溫習著原先的記憶，反而更加深刻。總覺想要溺死在過去一般，日子恍惚虛無。看著桌上將要燃盡的燭火，像是人間各種錯綜的緣分，明明暗暗，似暗非暗。終是燃盡了所有的力氣，
不知是不是坐在黑暗中時間太長，總覺得屋外似乎有火光。正待起身，門已經被粗暴地踢開。連忙披衣起身，還未走幾步，內室的門便被內力震開，門板似乎掙扎了幾下，從我面前直直倒了下去，碎木屑夾雜著灰塵讓我猛烈咳了起來。卻還沒喘過氣來，領口便被人提了起來，
「說！你對青染做了什麼？」他暗紫的官服上似乎有著什麼酸苦的味道，加上帶著夜間的寒風，不禁讓我有些想要干嘔。
青染？有一絲驚訝，轉而想到這有可能是假貨，想來她也是一個不過如是的女子，用這種不入流的方法。對她的印象瞬時便跌了下來。
「王爺說什麼？」壓下心中的情緒，淡淡地看著他的眼眸。
「你究竟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下午青染只在你這里逗留過，她一向不喜與人親近，今兒卻格外有精神，還在你這里用了茶和茶點。結果晚上就寢的時候變開始上吐下瀉。」
「難道我不應該用這些東西招待我的客人，反而要讓客人悻然而歸嗎？」冷眼看他，再是冷靜睿智的人在此時也顯得幼稚。
他微微眯起眼楮，透出危險的氣息。忽而他放開了我的衣領，「既然你不肯承認，那麼本王只好不留情面了。要知道，本王平生最痛恨之事不過是這些爭風吃醋的瑣事，總是擺出一副高明的嘴臉做著這種勾當，骯髒。」他冷冷說道，字字都是侮辱的意味。
「爭風吃醋？王爺認為我有那個必要嗎？或者王爺認為我有那個想法？亦或是……王爺有那麼大的魅力？」同樣冷冷地回敬過去，卻在看到他更為深沉的眼眸時有一些後怕。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總不能讓他這般污蔑羞辱下去。
他的臉色幾經變化，完全沒有平素掌控一切的樣子，「搜！」終是大聲喊了一聲，轉身出去。
「王爺可要用一些茶點？」看他從壺中倒出茶水便控制不住輕蔑地問道。他握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依舊是將茶穩穩倒進了口中。不發一語。
「王爺如此一身返現，果然是折煞旁人啊。」見他不言不語，便忍不住諷刺過去，這種錦衣玉食的人定然是被寵壞了的。縱然是從小看慣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惡心事情，卻也練就了自身偏執自私地個性，縱然有著過人的能力，卻仍然仍人不怎麼欣賞。倒寧可遇見的是一個平凡家事的人，總不至于聚聚是咄咄逼人的輕視，便忍不住以牙還牙。
「你在挑戰本王的耐心嗎？」他終于從牙縫中擠出這些字來，微眯著的眼楮掃過來，周圍的溫度瞬時下降。一時有一些微怔，卻仍是不卑不亢地回望過去，雖說有些後怕，卻仍是不怎麼後悔。
「王爺，搜到了。」一個士兵手中拿著一個錦盒遞了上來。如此老套的把戲，嘴角又勾起了低嘲的弧度，真的是小兒科呢。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冷言問著。
「這個房間不只我一個人出入，縱然是從我屋中搜出的東西，怎麼可以保證不是奸人陷害呢？」
他看著我，許久沒有言語。「狡辯。」終是為我這種做法下了結論，「關到地牢中。看是她的嘴硬，還是地牢的環境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威逼利誘，不知王爺準備用什麼讓我就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此刻，我倒是懷疑此時原委王爺究竟知道幾分？」他抬頭，眼中的情緒讓我無法辨認，只覺得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神色，卻也是須臾之間便不見了，依舊是燃燒著怒火的雙眸。
「滾下去。」衣袖輕揮，便轉身不再看我。身後有士兵為難地看著，似乎有一絲猶豫，「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把她給本王帶下去？」他眼中似乎燃著怒火，然而卻又有一些地方是違和的。
「不必。我自己會走。前方帶路。」敵進我退，以退為進才是上上之策。
「得罪了。」一個士兵帶著我，走進了茫茫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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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為什麼寫的總是到不了自己想要的感覺。功底果然還是薄弱啊啊…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