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令 第八章 提親(一)

作者 ︰ 甘蔗去皮

落月島上,有一藍衣男子御劍向東而行,身邊還站著一個十來歲的毛頭小子。他們步履匆匆,一刻都不作停頓,到了一個臨海的小漁村時方才減緩速度,落了下去。

這漁村名叫段坡村,因村中之人都姓段,且村子周邊還有一個小山丘而得名。欣竹本姓段,正是該村之人,只是從小離家,怕是已經多年沒有回來此地了。

馮焰對段欣竹本就是十分親近,現在一听師門要將欣竹與他的親事定下,心中自然十分歡喜,便對這段坡村也徒添了幾分好感。

村子不大,就一縱一橫兩條主要村道,民房大都集中在這兩條道路的兩側。這次與他同行的還有周善,因此此行一切大小事務自然都交給他這個師兄來處理。

他臨行之時受到了欣竹的一番激勵,便在離開老虎門至段坡村的兩個時辰間始終處于修煉之中,這倒讓周善莫名其妙起來。

周善為人處事十分老道,見馮焰這般認真模樣也就沒有去打擾,直至落到段坡村邊的山丘一側後,才踢了一腳尚處于入定狀態的馮焰道︰「師弟醒醒,你丈母娘家到了。」

馮焰一驚,立刻睜開眼來,撓頭道︰「師兄你說什麼,這是哪里啊?」

周善將長劍一收,前行道︰「欣竹家快到了。」

「哦。」馮焰笑了笑,趕緊跟上周善的步伐。他現在是毛腳女婿上門,心中倒也有些緊張,不知此次貿然提親會不會得到欣竹父母的同意,也不知欣竹父母為人如何。

「嘻嘻。」他屁顛屁顛地跟在周善之後,獨自笑著,並不停搓著小手。

周善听其一路傻笑,停下腳步回頭道︰「你傻了?」

「不是的師兄,我是有點緊張呢。」馮焰繼續笑道,但臉上卻帶著僵硬的表情。

周善輕罵道︰「這麼點大一個小屁孩,緊張個屁!」

兩人沿著東西向的村道一路向前,沿路之上偶有村民路過,在詢問幾人後,他們終于來到了一處偏僻而又破落的泥房之前。

這泥房左右兩間,屋頂之上全用泥草覆蓋,樹枝達成的籬笆高高低低將一片三四丈寬窄的泥地圍起,成了泥房的院落。

馮焰原本出身貧寒,但自家好歹也是木屋瓦頂,見了欣竹的老家之後不禁也替對方艱苦的環境暗自神傷起來。

「篤篤篤」周善上前敲了敲破舊的院門,但院內並無人答應。「篤篤篤」周善又連續敲擊了幾下,但始終沒見人出門,不禁皺了皺眉。

「真不湊巧,家里沒人。」

馮焰心中一急,上前用力拍了拍木門,果然還是無人響應,當下神情一下子沮喪起來,嘟嘴道︰「師兄,這怎麼辦吶?」

「不急,找個人問問。」周善說著剛想走向遠處的宅院,卻見村道東邊此時卻走來了一個婦人,身邊尚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女童。

隨著婦人越走越近,周善也看清了那婦人的樣貌。那人約三十多歲年紀,穿著異常樸素,甚至可稱作寒酸,身材勻稱,五官分明,雖然臉上已經爬上幾絲皺紋,但難掩絕美姿s 。

見著婦人與欣竹有五六分神似,周善趕緊向對方走去。馮焰見狀,自然緊緊跟上。

那婦人遠遠就看到了周善與馮焰兩人,起先還有點好奇,現在見那兩人向著自己走來,不禁奇怪起來,立刻在原地停下。

「請問是段欣竹家人麼?」周善遠遠地釋放出善意,笑問道。

婦人微微一笑,將身邊的女童往後拉了拉,發出異常動听的聲音道︰「請問您是……」

周善見對方沒有否認,立刻迎上前施禮道︰「在下老虎門周善,正是欣竹的師叔。」說著,他趕緊向馮焰招了招手。

「嘻嘻。」馮焰憨憨一笑,向著婦人十分恭敬地一拜道︰「馮焰見過……」

說到這里他居然一下子啞口了,該叫對方什麼好呢?剛在思索,他就听婦人已經和周善走向院門處。他撓了撓頭,迅速跟上前去。

「仙人,不知道竹兒一向可好,她這一走就是七年,還真想她。」婦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將院門一開,請周善與馮焰兩人入內。

老虎門有規定,只要是召入山門的靈童,在成為修靈士之前是不能擅自下山的,除非開啟靈竅失敗。欣竹自六歲上山,到現在足足七年了。

周善邊走邊點頭道︰「恩,欣竹這丫頭十分用功,現在可正式開竅了,再過個兩三年就可下山,到時候你們母女就可以重逢。」

婦人雖是農婦打扮,但舉手投足間倒像是大戶人家的閨女,這不僅讓第一次相見的周善心生好奇。

「恩,多謝仙人照顧竹兒了,請坐。」婦人並沒有請周善與馮焰進屋,而是從屋內取出兩把古舊的木椅往廊下一放,同時用衣袖仔細擦拭了一番。站在她身旁的女童見狀也跟著她用衣袖抹著木椅。

這女童臉上稚氣未月兌,不過像極了欣竹,馮焰在一旁沖其笑了笑,趕緊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糖遞了上去。

女童望了婦人一眼,見婦人點頭同意,這才伸出小手將小糖接了過去,同時向馮焰稱謝了一聲。

周善大袖一甩往木椅上坐下,問道︰「對了嫂子,當家的現在何處?」

婦人站在一旁,見周善開問,回道︰「他正在漁場上,仙人請等一等,我這去就叫他過來。」

「恩。」周善笑了笑道。

只見這婦人拉過一旁的女童,直走到離周善三丈開外處,才對著女童輕聲說話。

周善對這婦人十分好奇,當下將體內靈力一驅,仔細听那婦人的話語。

只听那婦人對女童說道︰「玲兒,快去漁場叫你爹回來,就說家中有老虎門仙人前來,順便叫你爹賒一點酒菜,快去快回。」

「恩!」女童點了點頭,快速跑出了院門。

「看來欣竹丫頭家里果然貧窮。」周善原本想取出點銀兩給婦人,但如此一來又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反正等親事定下,老虎門準備的定親聘禮足夠他們使用多年,便不急于一時了。

婦人吩咐完後,走上前道︰「請兩位休息片刻,我去燒點茶水。」她說著,從籬笆圍牆處捧了些干燥的柴禾進了屋,不久之後一片青煙從屋頂裊裊升起。

「這欣竹父母看來十分艱苦,小子,你若娶了欣竹,r 後可別虧待了她父母。」周善模了模馮焰的腦袋輕聲道。

馮焰用力點了點頭道︰「師兄,我一定做到,放心吧,嘻嘻……」

……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身穿粗衣的中年漢子提著一籃筐酒菜從院門進入,身後跟著欣竹的妹妹。

周善趕緊起身抱拳道︰「您是段老哥吧?」

漢子將菜籃子往石階上一放,笑道︰「正是正是,仙人此次前來怎不事先打個招呼,好讓小的好好準備一番。」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必那麼見外。」周善道。

這時,馮焰也已經走了上來,剛靠近漢子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腥臭味,不過他沒有絲毫介意,因為他的父親曾經也是如此。

「馮焰見過段大叔!」這一次他說的十分大聲,深怕對方听不到一般。

漢子沖馮焰一看,見其雖然年紀輕輕體格卻較尋常孩子健壯,而渾身上下又透著實誠,十分歡喜,上前一抹馮焰的腦袋笑道︰「哈哈,這位小仙師可是欣竹的同門師弟麼?」

此時欣竹的母親已經出了門,將菜籃子一提便又走回了屋內。

馮焰嘻嘻一笑道︰「現在我是欣竹姐姐的師叔,以後就不是啦。」

漢子撓了撓頭道︰「哦,為何以後不是而現在是?」

周善听後道︰「此事等會再和老哥說起。」剛剛說完,他見漢子的左手一直未曾動過,當下皺眉道︰「咦,老哥你的左手怎麼了?」

漢子見周善開問,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事,就是摔了一跤。」

周善雖然沒學過醫術,但他既然進入了修仙這條路,自然無法避免和藥物打交道,久而久之也懂得了一些,于是上前一步道︰「老哥,要不我幫你看看?」

若是尋常人,能得到周善這等仙人親自治療傷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漢子居然拒絕了他的好意。

只見漢子將頭微微一側,吞吞吐吐地回道︰「不用了,就一點小傷,過個三五天就好了。」

這時,在一旁的女童卻突然上前說話道︰「叔叔,我爹爹是被阿狗打傷的……」

女童還想往下說,卻被他爹一把捂住了嘴︰「仙人,小孩子亂說話,呵呵。」

「誰是阿狗?」馮焰一听他的未來丈人被人欺負,嘟著嘴問道。

周善與漢子初次見面,不想為難對方,一把將馮焰拉過,便與漢子聊起了其他話題。從之後周善與漢子的對話中,馮焰知道了欣竹的父親名叫段竹,而欣竹的母親叫作何

欣,將兩人名字的後一個字合在一起就是「欣竹」兩字。至于那女童就是欣竹的妹妹段玲,只不過她出生時欣竹早已經上了老虎山,以至于兩姐妹根本就沒有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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