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立坤的厚臉皮,馮臻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深有體會,並且將以持續延長至將來的日子里都將處于這樣水深火熱的環境里。
「蔣立坤,你是女人嗎?」一手推開湊的老前的蔣立坤,馮臻挑高了眉頭,揉著太陽穴,面無表情的道,那越發厭惡的情緒完全無法掩飾。
蔣立坤不說話了,只是眼角瞥了下那烏沉沉的天空,那煩躁沉悶的空氣,抿著嘴沒松口。
初三部第二學期基本都是在復習之前學習的所有知識,為即將到來的中考打地基,添壓實力,相比起其他樓層的普通班,馮臻他們班的班主任顯然更加喜歡拖時間開小灶,等到其他班下了晚自習的時候,馮臻那班還在進行一場臨時考試,等交了卷子,都要七點多了,常威老早就跟馮臻打了招呼先回去了。
隔了不遠的趙敘和其他幾個大男孩站在一起,朝著蔣立坤高喊,「坤子,咱們該回去了,這天都黑了,你走不走啊?」
蔣立坤回頭對他們笑了下,爽朗的擺擺手,笑道︰「你們先回去吧,我等會兒就回去。」然後又歪過腦袋看馮臻,眼神定定的道︰「你趕緊上車,我還等著回去吃飯呢。」
馮臻背著書包就走,被喊急了,抬腳就踹到了那高架橫杠上,看蔣立坤車頭搖擺幾下,險險才穩住身形,臉色瞧著更沉了。
「哎,我告訴你啊,馮臻,你趕緊上來,這天黑抹抹的,等會兒要是下雨了可就慘了,你坐我車,回去還能快點,」蔣立坤也不下車,就這麼慢吞吞的踩兩下,一邊防著馮臻再次偷襲,一邊還死纏著要馮臻坐他的單車。
馮臻掂了掂手里的書包,擰著眉考慮要不要楱這人一頓,要是能就此消停一陣,那也算沒白費他的力氣。
只是,沒等他磨蹭,蔣立坤就探出一只手來,直接拉著馮臻就要往後邊車座上按,知道馮臻脾氣大,嘴里還津津有味的砸吧砸吧,道︰「你不上來,我就只能用那招了啊。」
馮臻定了定動作,頓時被蔣立坤湊過來的臉惡心到了,看看自己有些瘦弱的身板,馮臻頭一次覺得自己太單薄了,這樣不好,和人打架,尤其是和眼前這人打架的話,想也知道,自己挨揍的次數肯定是少不了的。
蔣立坤看馮臻僵著身瞪自己,心覺有趣,等著人坐上車了,那心情就跟飛上天似的,飄飄忽忽的,感覺踩著腳踏板的雙腿都有點不踏實了。
「明天周末,我找你去玩好不好,趙敘說他新發現了個好玩的地方,你也一起去放松放松嘛,」蔣立坤踩著單車,一想到後邊坐著的那人,嘴角就忍不住翹起,邊踩邊回頭問道。
馮臻對上那人的眼楮,冷冷的拒絕,「明天有事。」
回家的路不太平穩,都是些鋪了沙泥的小石子路,晴天還好,下雨的話走一趟身上都要沾滿那些泥星子,只是現在的天氣還算干燥,有風吹過來的時候,這春寒料峭的,倒也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蔣立坤很喜歡和馮臻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在旁邊坐著,都會讓他覺得安心和滿足,這種感覺挺微妙,像觸電一樣,只是他現在年紀還小,閱歷也不多,就是細細端究,也想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到家里的時候,馮小弟正手里攥著個石頭蹲在門口,上下起落的時候,偶爾還能看見踫撞出幾個火星子,似是在敲打著什麼東西。
在馮臻這個年代的孩子,其實要說像那些小車,飛機之類的洋玩具,還是比較稀罕的東西,就是馮爸馮媽這麼疼愛他們家的兩個孩子,買回家的玩具那都要被馮小弟小心翼翼的擺在木櫃子里,閑暇時間也不過小小把玩一番,並不敢橫沖直撞的耍鬧。
這樣的東西平常人家的孩子並沒有多大機會接觸,馮臻對這些玩意兒不太感興趣,不過看了幾眼就轉頭跟著他外公去拿刀學剔牛骨了,而馮小弟本身也是糙生糙養的,新奇一陣,就又顛顛的跑去找他的小伙伴們玩去了。
像馮小弟現在玩的東西大概是那時候的孩子手里最常見的玩具了,他們花不起那麼多錢去買個玩具,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自己琢磨著去動手制作,把玩,然後邀朋引伴的一起玩鬧。
像是啤酒蓋子,用小石頭把旁邊包攏起來的邊角給砸平了,細細敲成一個鐵片,再找枚鐵釘在中間鑿兩個小口子,拿繩子穿過去,兩手分開使勁兒甩,就跟車輪似的滾啊滾,甩的快了還有那咻咻的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小孩子們在一起通常也就比較個時間長短,並不較真,都是圖個樂呵。
要是玩厭了,還能在鐵片上邊墊個泡沫層,隨手拿繩索扎緊了,再去隔壁家的養雞場偷拔幾根漂亮的雞尾冠毛,那青黑閃亮的顏色,還有那妖艷美麗的紅色都是上上之選,做好了也能當墊子踢。不過那時候的女孩子一般都玩花繩子,男生不過看個熱鬧,俱是拉不下臉玩這些的。
想起小時候的生活,其實能玩的東西真挺多的,一毛錢的大冰棒,雪白雪白的,估計也就加個糖精,一個人就能快活的吃上好久。完了後,那扁平的小木條還能用削鉛筆的小刀比劃著削成各種模樣,那時候迷動畫片的,經常都要照著黑白電視里面的模樣,做出一個不倫不類的小玩具,末了,還興沖沖的跑去跟小伙伴們炫耀,那時候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馮明宗自顧自玩的開心,主要是他這時代的小孩,動手能力都挺強,這點是後來那些嬌生嬌養的孩子都比及不上的,和鄰居家的孩子相處的時候那優勢立馬就顯現出來了。
他這等了馮臻老半天了,雖然馮媽媽跟他解釋了好幾遍,但他還是堅持留著馮媽媽今晚做的那大餃子,草草扒拉幾口飯,就這麼死心眼的等著他哥,也不白閑著,蹲在門口敲打的這陣,只要馮臻一回家,他就能一眼瞧見。
「哥,你回來了,怎麼那麼晚啊,你吃飯了嗎?媽今天包大餃子呢,剁了好多豬肉包呢,可香了。」馮小弟一見馮臻,扔下手里的石頭,知道他哥愛干淨,還特意背過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兩眼大大的忽閃,還不忘把那敲平的啤酒蓋給塞進褲兜里,濃眉大眼的笑的眼楮都眯了,嘴巴還咧得老大。
馮臻看了他一眼,隨意的點個頭,轉頭看蔣立坤,也不說話,看那架勢是等著這人立馬掉頭回去了。
蔣立坤倒沒在意,只是笑容爽朗的朝馮小弟笑了一下,語氣溫和的打招呼,「我是你哥的朋友,我們上次還見過呢。」
這話不提還好,一說連馮小弟都皺眉了,剛才沒注意,現在才看到他家哥哥是從這人的後座上下來的,那態度頓時就從一只搖著尾巴的小狗變成凶狠護食的狼崽子,盯著蔣立坤老大不客氣的道,「你來干嘛,我才不承認你是我哥朋友呢,上次還到我跟前問我哥的名字,騙我是三歲小孩呀,長沒長智商啊你。」
那語氣不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蔣立坤有什麼大仇呢,不過,由此看來,要是蔣立坤真敢和馮臻關系再親密點,那結果也相差不遠了。
上次他還因為這壞家伙被他最敬愛的哥哥給轟下床了,誰讓他半夜尿床呢,哎,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所以說,他們的‘仇’大概是結定了。
不說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咱們言歸正傳。
馮臻脾氣雖然不好,偶爾還很暴躁,尤其是對上蔣立坤,那就跟火舌子和干木頭,一見面就 里啪啦的干上了。但是為人處事他還是懂的,現在這麼催著人家回去,連口水都不讓喝,他心里有些猶豫。
只是一思及這家伙的死皮賴臉,打蛇上棍的本事,他就止不住想傲嬌的哼兩聲,這丫的就是犯賤,死賤死賤的,這非要往前湊,挨揍什麼的,那也不怪他啊。
「馮臻。」旁邊的蔣立坤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馮臻想的有些出神,被這麼叫的時候還有點茫然。
「小臻,臻臻,」蔣立坤試探的叫了兩聲,連換了兩個稱號,看馮臻微眯的眼楮忽的睜大,懵懵懂懂的可愛極了,心下一動,捂著臉眉開眼笑的又喚道,「臻臻,明天我來找你玩,你別躲著我,啊。」
「沒空,」腦子在經過幾秒的空白之後,馮臻想也沒想,直接就拒絕了他,一時也沒去糾結剛才的稱呼問題,也許只是覺得麻煩吧。
蔣立坤可不管這些,瞧了眼那烏沉的要滴出墨水般痕跡的天空,也不磨蹭,跨過那橫杠就一腳越了過去,回頭笑嘻嘻的和馮臻說話,「我先回去了,你要等著我,啊。」說著就氣勢凶猛的一頭竄了出去。
那話聲剛落,豆大的雨滴就 里啪啦的砸到地上,揮打在身上,嚇得馮小弟急急忙忙就拉著馮臻進屋,怕他被雨淋濕了要害病,到時候喝那種磨了粉泡水的藥汁的時候,可就難受了。
馮臻站在屋檐下不動,朝漸漸遠去的蔣立坤看去,半晌,才默不吭聲的鑽進了屋里頭。
馮媽媽在廚房里收拾碗筷,看著外面的雨感慨的絮叨,」這雨來的可真疾,大晚上的陰冷,要是被淋濕了,一準要給害病了。"馮臻坐在外廳,感覺那雜亂的雨滴連帶著屋里的空氣也變得有些煩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