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臻從來不屑對蔣立坤說謊,因而他的話兒也就更加直白的讓人難以接受,但蔣立坤這次只是沉默地看了眼馮臻,直接就接手了他手上的東西,那意思也很明白——你討厭我,那是你的事兒,我想做什麼,那是我自己的事兒。
趙敘莫名其妙的和常威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兩個怪怪的,但是他們兩人那種針鋒相對的氣勢相衡,一時間竟是找不到切入口插入他們之間的對話,撇撇嘴,又低下頭整理自己的東西去了。
馮臻這個寢室本來是住八個人的,而隔壁則因為班里人數不等,那寢室只分到了四個人,蔣立坤拿小刀這麼橫手一分,順勢就將另外四個人也給弄到了別人的寢室里。這稀里糊涂的,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因著大家都是新入學的學生,第一次來到陌生的學校和學習環境,他們難免怯于開口去問老師的意思,將就將就也就這麼住下了,到最後可不就是便宜了蔣立坤他們寢室了。
開學頭幾天,要做的事情挺多,真正意義上學校還沒步上學習課程的正軌,例如一開始要發書,發各種練習冊,然後是整理教室和緊抓全校衛生,再就是排座位和選舉班干部的事情。
馮臻四個和余珊珊,丁雅都在一個班,高一還沒分文理班,所以大多是混雜在一起的,丁雅和余珊珊坐一塊,她們之前就認識,自然相熟成好友,而趙敘和常威則因為身高問題被分到了倒數第四排,
蔣立坤個子高,老師原本也是要分到後邊去的,但是他非拉著馮臻一起,這就讓人有些發愁了。
「蔣同學,你這樣不行,你個子太高,跟馮臻坐一塊肯定要把後面學生的視線給遮擋住,我看,你還是再選個同桌比較好,馮臻放前面坐就行。」班主任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說話的時候態度很溫和,一看就容易讓人感覺親近,他指著蔣立坤的位置又指指馮臻,明顯覺得他們這樣的搭配不合理。
蔣立坤笑著擺手,「沒事兒,老師,我們坐到後邊也是一樣,馮臻他又沒近視,這點距離還是看得清的。」說著還拉了拉馮臻的袖子,示意他點頭。
馮臻涼涼地看了一眼蔣立坤,悶不吭聲的朝班主任點了點頭,說到底,哪個男生不介意別人說自己的身高的,馮臻會這麼配合蔣立坤的說辭,只能說還是班主任自己無意中戳中了某人的痛腳,這就難怪馮臻反應這麼異常了。
蔣立坤拎著兩個書包,嘿嘿笑著往後邊倒數第三排坐,剛好和趙敘他們前後桌,看馮臻抿著嘴不說話的模樣,伸出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心,壓低聲音道︰「沒事兒,我從家里帶好多牛女乃呢,回寢室我天天給你泡,這樣肯定能很快長高的。」
馮臻抬頭看看依然在分排座位的班主任,反手扣住他的手指用力下壓,擰著眉吐出兩個字,「閉嘴。」這丫的忒沒眼力見了,知道人家對這個上心,還敢這麼撩撥人家,踩他的痛腳。
趙敘被蔣立坤那痛的直咧嘴的模樣逗笑,但是觸及馮臻森森的表情,抿著嘴努力繃住臉,小心藏好自己臉皮底下的笑意,旁邊的常威倒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阿臻你別擔心,咱們現在這個年紀還能長,我也听別的老師說,多喝牛女乃能長個子。」
能不能長高馮臻不清楚,他只是眯著眼定定的看了看常威,又看了看蔣立坤,扯著嘴角哼笑一聲,直看得蔣立坤心底發虛,臉上不住訕笑。
下午選班干部,班上同學各自毛遂自薦大力選票,出人意料的是常威竟也當選了小組長,而其他重要的干部職位,本來班主任心中是屬意馮臻他們三個的,蔣立坤雖然歷史不怎麼好,但是總成績卻相當不錯,趙敘也是,成績上乘,性子也開朗,都是善于和人打交道的好苗子,而馮臻則是因為性格太冷,看起來也不好相處的樣子,雖然成績是一方面,另一邊班主任也是希望他能和班上同學相處的更加融洽一些。
只是,這三人能閃的就閃,再不行就裝模做樣的埋頭看書,無論班主任怎麼暗示提醒,最後甚至挑明了,還是一副老神在在,完全不在狀況內的模樣,這才算是逃過一劫。
高中的日子並不如想象中的美好,和初中時代相比只是人際關系更加復雜了些,說不上好與不好。
時間眨眼流過,再有一天就要放周末了,蔣立坤正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書,這個學校的學生寢室還不錯,至少每個房間都帶有一個小衛生間,趙敘正趿拉著鞋子從里邊出來,捏著鼻子使勁兒扇風,一臉郁悶的道︰「廁所里沒紙了,你們那里還有沒有?」
「你剛才用的還是我的呢,」蔣立坤頭也不抬的回道,常威現在估計還在圖書館里幫忙整理書籍,那馮臻就更不會有了,因為前天蔣立坤有點小感冒,塞了好多紙巾到鼻子里堵著,現在用的也差不多了,他們來的時候帶得不多,短短幾天就用得一干二淨了。
「等會兒我們跟老師要張請假條,出去買東西吧,這紙巾沒了,那洗衣服的肥皂之前分了隔壁寢室一半,也不知道怎麼用的,竟然已經用得只剩個小點了,再不買,咱們晚上都沒東西洗衣服了。」趙敘放下捏著鼻子的手,掰著手指頭開始計算,說到最後,更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可或缺,尤其他們白天常去下邊的操場打球,上完課回來又是一身臭汗,不洗洗還真不行。
蔣立坤隨手扔掉自己手里的書,仰起頭看向上鋪,「臻臻,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反正今天晚自習也沒啥重要的課程,你的作業不是都寫完了嘛。」
「不去,」馮臻翻弄著英語詞典,不太感興趣的搖搖頭。
蔣立坤翻身跳下床,干脆整個趴在上鋪的鐵欄桿上,挑著眼笑,「真不去?我們還能順道去一趟書店,你昨天不是還說想要找那什麼英語原文書籍嘛,去看看唄,興許能找著。」
馮臻微低著頭歪坐在床邊,後背墊著個大大的枕頭,神情慵懶,表情有些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兒,縴長白皙的手指不緊不慢的將手里的書籍翻過一頁,手指因著長時間停留在某頁的原因,在傍晚暖暖的陽光照射下倒映出一道淡淡的黑影,听到蔣立坤的話兒,馮臻神色不動,只是懶洋洋的擺擺手,連話兒都懶得說了。
趙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蹬蹬蹬跑去跟班主任要了請假條,因著剛開學不久,雜七雜八的事情也多,這班上來找他開請假條的學生不少,現在也就不差趙敘他們了,所以這請假條也來的容易,趙敘一等撕下來就樂顛顛的蹦回寢室來找蔣立坤了。
「我說,坤子,你們商量完沒啊,傻哈哈的站那干嘛呢,這天都要黑了,要是時間太趕,到時候超了時間可要挨罵了啊,」趙敘站門口,拉長了聲調在那使勁兒喊,瞧著有點迫不及待。
蔣立坤的怔神也不過是一瞬,要說馮臻這人長得確實好看,不說眼楮這些特別出挑的地方,甚至連手指甲都是干淨漂亮的,帶著盈盈透明的光,僅是一眼就能勾了他全部的心神。蔣立坤偷偷瞥了眼巍然不動的馮臻,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卻比自己小了一圈不止,總之是漂亮的很了。
「那我先走了,臻臻,你等著,回來給你帶吃的,哈哈,」在馮臻眼神看過來的下一瞬,蔣立坤就面色自然地收回了手指,嬉皮笑臉的和他插科打諢。
馮臻是在他們離開宿舍之後不久才去的教室上晚自修,班上的同學在場的不多,今天請假的數量實在超標,就連余珊珊都被其他女同學拉著去買東西了,只剩丁雅一個埋頭復習新課本。
晚上的自修課有三節,等到第二節的時候都已經八點多了。
教室里很安靜,除了書本翻頁的聲音就是紙筆相觸摩擦出來的沙沙聲,所以丁雅這突如其來的喊痛聲就顯得格外突兀了。
「老,老師,我請假。」丁雅舉著手渾身顫抖的厲害,臉上唰唰的一片白,襯著整個人紙片一般單薄。
班主任今晚不在,來看著學生自習的是他們的數學老師,這老師一看丁雅那慘白的臉就是一激靈,有些緊張的點點頭,關切的問道,「哪里不舒服,班上哪個同學先幫著把人扶到樓下醫務室去。」
他這風風火火的,招呼兩個女同學就要轉身去看看醫務室老師還在不在,卻被丁雅尷尬地拒絕,「老,老師,不用了,我自己回寢室就好,不耽誤其他同學的時間了,我,我這是例假來了。」說到最後,丁雅羞赫地整個人都要冒煙了。
「那行,你先回去吧,啊,身體重要,身體重要,」那老師先是一愣,後是恍然,大手一揮,直接就讓丁雅回去了,他本來還一直想讓其他女生扶著她,但丁雅一個勁兒的拒絕,他也就不太好勉強了。
馮臻桌子靠門邊,丁雅要出門就得經過他那里,因著這例假時間提前,丁雅本來還計劃著回了家就好了,所以對身邊忘記帶上那東西也並不是很上心,但是糟糕的是這玩意兒突襲而至,身上沒東西也就算了,余珊珊又不在身邊,情形就更是尷尬,她哪好意思開口和別人說這事情啊。
沒辦法,丁雅求救的目光只能放在馮臻身上,「阿臻,阿臻,」丁雅小聲叫著馮臻,偷偷將自己剛才匆忙寫下的紙條塞給他,然後低低一句,‘拜托了,’就捂著肚子離開了教室。
他們之間的動作隱秘,別人並沒有注意到什麼,所以,當馮臻打開那張紙條的時候,整個人都是一片茫然,這,這上面寫的字確定他沒理解錯嗎?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下了課後,馮臻還是向班主任請了假去幫丁雅買東西,面對班主任那懷疑的目光,他也只能繃緊頭皮硬扛下來。
蔣立坤和趙敘采買完東西,正在往回走,路過一家電影院時還特意停下來看了幾眼,眼神微黯,若有所思的臉上帶著幾許自己也不理解的笑意。
「走了,快點,待會兒回去晚了,可就進不來宿舍了,」趙敘扛著大袋的東西就急急往回走,忽而眼楮瞄到哪里,咽咽口水,有些遲疑的道︰「坤子,你看那個是不是馮臻啊?」
一抬眼,可不就是馮臻,他出來的有些急,身上的校服袖口還隨手挽著沒放下來,手里拎著一袋東西,瞧著臉上有些不大自然的模樣,馮臻走的快,蔣立坤不過分神看他幾眼,這人就已經遠遠走在了前頭。
蔣立坤也沒出聲,只是摩挲著手指又回頭看了眼那百貨大樓,半晌,才被趙敘催著回了寢室。
馮臻買了東西就回到學校,高中的男女宿舍離得很遠,而且女宿舍的宿管阿姨看的很嚴,馮臻拿著東西上不去,只能托了班上一個認識的女生拿了東西替他送上去。
女生對外貌好看的男生向來容易產生好感,尤其是馮臻這樣性子冷淡不可接近,但是長得卻是無可挑剔的那種就更是招人稀罕,他這一開口,女生哪有不答應的,雖然說不上兩句話,但是好歹能換個好印象,這麼一想,白跑腿也就沒什麼了。
只是,馮臻這麼不加掩飾的一個小舉動,等到蔣立坤急匆匆回來的時候,早就傳的天花亂墜了,都是說丁雅和馮臻一對之類的話題,也有說馮臻體貼,知道愛護小女友種種。但是傳到蔣立坤耳朵里,那就只有滿心的糟勁兒了。
得,什麼心情都沒有了。蔣立坤掰著手指頭,臉色陰沉的將自己扔倒在床上。
結果,等馮臻處理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回來的時候,就听到蔣立坤哼哼唧唧的捧著肚子在床上叫,他這也是被丁雅那事兒鬧得有些條件反射了,一听蔣立坤這麼哼叫,他腦子一拐,有些奇怪的走上前去問蔣立坤,「你也肚子不舒服?」
蔣立坤本是隨意哼哼兩句,听到話,半掀了眼皮偷看了馮臻一眼,捂著肚子裝的可憐兮兮的,「嗯,可疼可疼了,剛才走回來的時候就疼了。」
馮臻不疑有他,只是站在椅子上往自己床上找藥油,那是臨走時馮爺爺給他塞進包里的,現在正好能用上。他將藥油遞給蔣立坤,溫聲道︰「你自己抹吧。」
話聲一落,那哼唧聲頓時加大了,蔣立坤狀似艱難的翻了個身,繼續捂著肚子鬧妖。
要說馮臻脾氣雖然不好,平時對蔣立坤也從來沒個好臉色,但是有一點蔣立坤卻是抓到很準,這人心地太軟,總怕欠了別人的。
所以,猶豫一會兒,馮臻還是拿起藥油在手心倒了些,這才小心地掀開他的上衣下擺,伸進一只手,兀自模索兩下,就在那結實有力的肚臍部位小力的揉弄。
他這不輕不重的力道正好,蔣立坤被揉的整個人頭皮都要張開了的舒服死,眯著眼裝模做樣又哼了兩句,看馮臻難得耐心的模樣,抿著嘴偷偷勾了勾嘴角。唔,今晚天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