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臻在醫院住了幾天也就出院了,不說馮媽媽和醫生是怎麼個態度,反正蔣立坤是死活攔著不讓的,那可怎麼得了,出了院,哪還有他好日子過啊。
不過,被馮臻劈頭劈腦地抽了幾巴掌之後,他也就蔫了,「屁大點事兒,再這麼待著我都要餿了。」此話足以看出馮臻住院期間的心情如何暴躁,蔣立坤實在功不可沒啊。
出院的時候馮媽媽想將馮臻給接家里去,但馮臻只是搖頭,「高中課業挺重,我這麼老待在家也不是辦法,再說原先就沒和爺說,現在這麼回去他得嘔死我,」這幾天被蔣立坤磨得肝疼,他說話也就懶得拐彎了,「回頭在自己宿舍里多煮些補湯就好,不費什麼事兒,媽你別擔心,醫生不也說沒大礙嘛。」
馮媽媽是真心疼自家大兒子,馮臻身體本就不大壯實,這麼幾天天天補湯補血的吃,那下巴尖還是一樣樣地瘦下來,就是在外頭再剛強的女人到了自己孩子面前,那都是水做的。
「要不,要不,還是在家修養幾天,你看你這臉下巴尖瘦的,風吹就跑的樣兒,回頭要有後遺癥什麼的,我可怎麼放心得下,」馮媽媽皺著眉猶豫不決,她知道自家兒子從小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到底不在自己身邊,總歸是擔心的。
「我要回學校去,」馮臻不著痕跡地瞪了順勢模他腰的蔣立坤,一臉正色,「爸爸這幾天也沒那時間過來,家里照顧不到不說,你這樣跑上跑下的,工廠的事兒也不能好好處理,我現在這樣也挺好,沒啥不方便的。」說罷,動動後手肘撞了下坐在旁邊的蔣立坤。
「咳,馮姨你就別擔心了,我們會好好照顧臻臻的,」蔣立坤先是一愣,後而眯著眼笑笑。
馮媽媽抿著嘴沉默了會兒,還是點點頭答應了,從口袋里掏了幾張大票子塞到馮臻口袋里,柔聲叮囑,「我知道你學校後邊有好幾家食館,到時候你買些滋補的東西吃,不要虧了自己,啊。」
辦好出院手續,馮媽媽收拾了東西就將馮臻和蔣立坤送回學校去了,因為工廠里還有要緊事要處理,送到門口只來得及和馮臻說一聲,就急急忙忙走了。
馮臻身上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除去右手還打著石膏,左手和兩條腿都已無大礙。
老話常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馮臻兩手空空地走到經往宿舍樓的半路時,抬眼這麼一看,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蔣立坤。
楊帆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打了電話讓郭秉德幫他處理了馮臻受傷那件事,但是當日馮媽媽的話兒可不止當場的老師知道,就算後來學校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將那些罪名扣在了另外三個學生的頭上,學校里的傳聞早已鬧得沸沸揚揚。
市一高作為一個重點高校,里面在讀的學生不僅包括每年錄取上來的貧困優等生,更多的是家境良好,小有富貴的學生,當然,其中的也不少。
馮臻受傷原本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只要學校方面處理得當就出不了大差錯,但是馮媽媽這樣鬼精鬼精的人物,不等楊帆找人把這事兒給壓下去,她就先將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並且以旁人無從置辯的雷霆之勢將當時的真相捅得見了光,吳楠僅僅是來晚一天,學校便鬧得人盡皆知,即便最後的處理方案出來了,想來那些已經具有明辨是非能力的孩子都能知道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兒。
當然,要說其中沒有吳楠的作用,那是誰也不相信的。反正這件事兒捅出去之後,被開除的是誰這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楊帆此次百般央求吳秉德將他弄進這個學校來的目的卻是打水漂了。
普通家庭的孩子只知楊帆背後有人,對于未知勢力心里自然畏懼,但是他更畏懼得是楊帆那小比針眼,毒至喪命的心腸,這樣說雖然夸張了點,但是馮臻是最好的前車之鑒。而真正有權有勢的,不說蔣立坤和趙敘在其中起到的作用,生于政治家庭的他們本就敏感于常人,不單是對楊帆身份的鄙薄,更是對他為人的看不起,再加上吳楠那態度,他們是最懂猜人心思的一類,輕易不會得罪吳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在來學校上學之前他們就已經被加重長輩再三教誨,斷不會犯那些低智商的錯誤。
楊帆一眼就看見了綁著繃帶掛脖子的馮臻,眼神閃爍幾下,咬著唇走近了,臉上掛著靦腆又無辜的笑容,「你沒事兒吧,手怎麼樣了?」
馮臻眼珠子微動,嘴皮子一掀,面無表情,「關你屁事。」
特意跑來接馮臻的常威,樂得狂捶地的趙敘︰「……」
蔣立坤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連個眼神都沒給楊帆一個,氣得楊帆面目扭曲。
現在這時間段是中午午休時分,校內走動的學生還是挺多的,離上課時間也還早,趙敘幫著把東西都搬回宿舍里去,對著常威擠眉弄眼的打趣,「看看,看看,這有了媳婦就是不一樣啊,喲,還給鋪床呢……」那語調九曲十八彎地,余音繞梁啊。
這話兒說得有點酸,不過常威只是模著鼻子笑笑,他可不敢當著馮臻的面點頭,不然回頭得被他那眼刀子劈死。
考慮到馮臻右手還打著石膏不方便爬上鋪的原因,蔣立坤擅自將上下兩個床鋪給調換下來,這兩天天不錯,他還把馮臻的被子抱出陽台好好曬了一遍,現在鋪在床上軟軟的暖和又舒適,也難怪趙敘會故意這樣拿話擠兌他了。
蔣立坤倒不介意,鞍前馬後的隨馮臻差遣,當然,就是這樣,馮臻的面色也不見緩和,就這麼住院的短短幾天,因為身上各種的不便利,于是從把尿到洗澡,他這明里暗里的全身上下來來回回差不多都給模了個遍兒,更別提等馮臻睡著之後偷親他的事兒了。
對此,蔣立坤心里不以為杵,只是明面上的小動作少了些,好歹也要等馮臻的氣消了一些才好。
時隔一周,馮臻拉下的課程有點多,不過好在他在住院期間下了心思去預習,丁雅每天的課堂筆記都會讓蔣立坤捎給馮臻,偶爾有不懂的問題馮臻都劃了線,真正意義上說起來,要接著老師的教程進度學習並沒有多大難度。
丁雅拿著記好的課堂筆記笑眯眯地跑過來找馮臻,大大咧咧的坐在他面上的座位上,「喏,這是昨天的筆記,你先拿去看,有不懂的地方咱們再一起討論討論。」
馮臻點點頭,翻開看了看,拿筆記下了有用的要點,嘴角略彎的朝她笑了笑。馮臻左手拿筆的姿勢自然,看那靈活寫字的模樣,瞧著要比右手還靈活。
蔣立坤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瞪著眼楮還挺驚奇,伸手過去戳了戳,受到白眼一枚還熱情高漲,「臻臻你這左手的字也不錯啊,真沒看出來,」嘖嘖,那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丁雅瞟了馮臻旁邊那人,支著下巴狀似不經意地道,「阿臻是左撇子嘛。」當時王家外公還為這高興了很久,因為殺豬卸驢宰牛羊,最看重的就是一雙手,尤其是馮臻這樣左右手都能用的巧,這點更是像極了王家外公,所以,即便馮臻以後的工作與那屠戶活計沒有任何關聯,王家外公依舊很願意教馮臻。
蔣立坤偏過頭笑了笑,並沒有丁雅想象中那種老大不高興的模樣,只是將還帶余溫的牛女乃遞到馮臻手邊,眉目微斂,目光深邃。
周三晚是不上晚自修的,蔣立坤當即拉著趙敘一塊向老師請了假出去,馮臻問了也只是含糊其辭地道了句,有事兒。
在馮臻看來,蔣立坤最近有點不大對勁兒,不單是對自己的那態度,偶爾自己睡醒時就會看見蔣立坤杵立窗前的模樣,陰沉沉地讓人感覺捉模不透。
常威每周三都要去圖書館整理書籍,馮臻手不方便倒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陪著在那兒說說話,找找小畫本還是可以的。
學校圖書館位于後山前邊,周圍都是高大茂密的樹木,在這秋日微涼的時候,伴著輕風走在小樹叢中,能夠大大舒緩你的情緒。
這個圖書館總共兩層,還有一個是專門堆積別人捐贈舊書籍的閣樓,時至今日也有幾十年的歷史,因著前段時間有個大富人捐了許多新書,數量之多,種類齊全,就是學校並不急著將書籍擺放在架上,整理起來也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常威拿著學生卡帶馮臻一塊進了圖書館,里面書本紙張特有的木頭墨香撲面而來,木架子邊三三兩兩的站著老師或學生,有在看書的,當然也有在整理書籍的,黃昏暖陽照進,室內一片寧和。
常威要整理的書籍在小閣樓,因為是有償義務,所以干起活兒來就格外帶勁兒,馮臻站在門口環顧四周,說實話這閣樓真不算小,只是堆積的東西多了,就讓人感覺不好下腳了。
「這房間有點亂,我整理了這麼久,好歹現在還有站人的地方,」常威嘿嘿一笑,顯然對自己的戰績驕傲非常。
馮臻皺著眉點頭,屋里的空氣不大好聞,走到窗邊將窗戶一把推開,這才覺得好受些。
「阿臻,你先在這兒坐會兒,要是無聊就找點書看,我先整理整理,」常威給馮臻隨手弄了張椅子過去,自己找了小板凳開始低頭分門別類的整理書籍。
窗外的風景確實不錯,群林翠翠,落日余芒,映著遠處看不到邊的灰白天空格外廣袤。
只是,馮臻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兒。
後山樹林現在已是寂靜一片,偶有蟲鳴亦覺得水露過重,某棵大樹底下,一個稍高的看起來十歲的少年背靠著樹干,前面有稍年幼的少年蹲身仰頭做著什麼動作……
馮臻眼楮略微睜大一些,表情驚詫中又帶著濃濃疑惑,也不知該說他眼神太好還是運氣不行,那個樹木叢生,植草茂密的地方一向是學校美術課用來寫生的地方,但是蹲在下邊的那個年幼些的少年面容卻是赫然入目,竟是楊帆。看他嘴巴張得大大的,似是在艱難吞吐著什麼東西,再細瞧那被吞吐之物,馮臻驀然感覺一陣的惡寒。
馮臻倏地轉過頭不再去看那**至極的場面,眼神略帶驚慌的一把關上了門窗,對上常威疑惑的目光,只得故作鎮靜地道,「我先回宿舍了。」
常威應了聲好,奇怪的抓抓自己的腦袋,嘴里嘟囔著,「一個兩個都這麼神神秘秘的。」
馮臻走得慌忙,路上撞了人也不知道,最後被人拉住袖子還是一臉茫然。
「那個,馮臻同學,我,我……」女孩一把拉住馮臻的袖子,看他看過來有些無措地撇開眼楮,清秀的面容帶著幾分羞澀,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能將一句話說完整。
馮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沒等他正眼看向那女生,就感覺懷里被塞了個帶著少女清香的信封,然後目送著那花一樣的姑娘翩翩離去。
原地站了許久,馮臻盯著手里那粉紅色的信封莫名其妙,木著臉吐槽,「我又不是郵遞員。」
蔣立坤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馮臻拿著信封一臉痴呆樣,表情茫茫然明顯有些不在狀況的樣子,眸子一深,輕手輕腳地向他走了幾步,忽地一叫,「嘿,看什麼呢?」
馮臻順手就將那信封給塞進褲兜里,瞥了一眼蔣立坤,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別樣情緒,攥緊手心,冷著臉就朝著宿舍走去。
這時,從圖書館旁邊的小樹林走出兩人,前面那個半眯著眼,笑得一臉饜足,只是神色有些倨傲,而後邊跟著的則是楊帆,一貫的弱柳扶風,咬著唇嬌怯怯的模樣。
兩人經過蔣立坤面前的時候,楊帆還特意昂著下巴目不斜視,但是蔣立坤卻只是聳聳鼻翼,那從鼻端一逝而過的味道似曾相識的熟悉,再聯想到剛才馮臻的反應,模著下巴思索片刻,下一秒卻是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趙敘跟著蔣立坤出去處理完原先計劃好的事情之後,就鑽回宿舍窩著。眼看著馮臻面無表情地走回來,面無表情的拿衣服洗澡,再面無表情地將要跑去獻殷勤的蔣立坤給踹出門……
趙敘敢肯定,他家鐵子肯定又惹人生氣了。
「嘿嘿嘿,你這又干嘛了,看看,人家臉上就差寫上‘蔣立坤與狗勿近’這七個字了,」趙敘捂著嘴笑得死賤死賤地,擺正姿勢就等著看好戲了。
蔣立坤懶得和趙敘解釋,等著馮臻一出來,就撈著毛巾一頭蓋上去,堵著臉上下亂搓一團,也不給人發飆的機會,將人頭發弄得半干了,就屁顛屁顛地給人泡牛女乃,低眉順眼求順氣。
其實馮臻直到現在還有點發懵,那封粉色信封早讓他給扔抽屜里了,估計現在都想不起來那是干嘛來的,只是杵著下巴神色莫名地思考一陣,也就蔫嗒嗒地抱著被子發了會兒呆躺床上去了。
馮臻到底想出了些啥蔣立坤不知道,但是等他大半夜的起來上廁所,卻是一眼就發現還睜著眼楮不睡覺的馮臻。
走近了床下鋪,蔣立坤俯身去看馮臻的眼楮,兩人四目相視,伸出一根手指頭按住了馮臻陡起的眉宇,小聲問他,「怎麼還不睡?」
馮臻轉過頭沒說話。
「你是不是有心事兒,哎,和我說說唄,」蔣立坤笑嘻嘻的湊近,按著眉宇的手指隨著馮臻的動作改戳到他臉上,見他不理,干脆踢掉腳上的拖鞋,爬床。
馮臻瞪著那自發自主鑽他床上來,還要搶他被子和床尾的蔣立坤,左手才要一動,就被囫圇圓摟進懷里,熱乎乎地氣息撲在耳邊讓他整個都僵住了。
蔣立坤不以為然地扣緊懷里小孩的縴細腰肢,低頭就在他頸脖深深一嗅,滿足的砸吧砸吧嘴,空出一只手就蓋住了馮臻的眼楮,懶洋洋地道︰「睡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想。」
就算現在想不明白,以後也總會知曉,何必急于一時。
許是蔣立坤的話兒起到了左右,馮臻閉眼之後竟然很快就睡熟過去,蔣立坤咧著嘴笑得格外滿足。
當然,要是早上趙敘不在旁邊賊眉鼠眼地指著他臉上新添的淤青唧唧咕咕地笑,那就更完美了。
「呸,打是親罵是愛,你懂個屁,」蔣立坤嘴皮子一掀,冷冷嘲笑了一番趙敘,又狗腿子一般跑下樓給買早餐去了。
時間了,抱歉哈抱歉總是忍不住想要修修改改什麼的,咳∼作者有話要說︰我又拖,c3,、挨個抱住親親,我愛你們,喲喲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