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邊兒去 第72章 檸檬味

作者 ︰ 鬼面蘇妖

()當一個人將自己的思想囚禁在某個角落里,而這個天然形成的牢籠便只能通往愈來愈狹隘的死胡同里,自我蒙蔽,固步自封。

就如現在的蔣立坤。

蔣立坤至今都無法理解馮臻那樣冷厲夸張的態度。也是,在他看來,這不過也只是自己不合時宜的醋意引發的並發癥,馮臻一貫厭極自己這般不成熟的作態,所以他那晚被馮臻踹幾腳也沒覺得多大事兒。

只是,馮臻的那句,「蔣立坤,你要對自己沒信心,那你就趁早滾蛋。」讓蔣立坤遲疑又驚惶。

蔣立坤用力抓了幾下頭皮,將自己整個包裹在薄薄的被單里,就如他那搖擺不定的心緒,滾來滾去,將自己團成一個繭子,通俗話叫做—作繭自縛。

如果說日後會和馮臻永遠在一起的人選,蔣立坤自信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比自己更加勝任這個位置。他對馮臻的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在很多不知情的甚至熟悉的人們看來,蔣立坤對上馮臻,他們兩的矛盾到最後最先妥協的那個人無疑只會是蔣立坤。

于是,旁人乃至我們都往往會下意識略過馮臻的想法。

從一開始蔣立坤自信滿滿的接近,無論緣由是什麼,但是被纏著磨著心軟了的卻是馮臻。

他們從朋友做起,由一個吻,一個不經意指尖觸踫到的溫度而引發、點燃的不知名情緒,因為被動,所以馮臻的位置一直處于相對弱勢的位置,相信就是趙敘余珊珊,乃至吳楠亦或那些長輩們,都會不由自主地將馮臻放到一個視下俯瞰的垂眸間,長久以來便形成一種理所當然的常態。

蔣立坤此刻就是這種心理,因為位置的不平等,所以他無法理解和體會馮臻當時的心情和憤慨,以及心中深深的無奈。

他一直沒有意識到的一點就是,無論馮臻是現在和他在一起還是以後自主選擇某一個女人,他都是作為一個男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過度的自信叫作自負,蔣立坤注定要為這個今古名言而受到教訓。

所以當他蔫嗒嗒地跑去找吳楠開解的時候,吳楠才會擺出那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只是,人如飲水,冷暖自知,超出她能伸手援助的限制外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掌控得了了。

「既然馮臻讓你自己想清楚,那你就別死在我這兒當擺設,該干嘛干嘛去。」吳楠最近忙得很,才沒空搭理自家表弟這點子破事兒呢。

蔣立坤撇撇嘴,沒吭聲。

這人腦子機靈的時候狗尾巴使勁兒搖,但有時候腦子灌漿糊了,說他比豬蠢還是侮辱了豬的智商。

吳楠是真心沒法無視掉這人垂頭喪氣,一副顧影自憐的小可憐模樣,揉揉太陽穴,只能一臉無奈地費心講解,「你覺得馮臻對你來說算什麼?他對你重要嗎?」

蔣立坤眼神‘ding’地一亮,笑得一臉諂媚地點頭,「當然重要,我以後要討他做我媳婦的。」

吳楠翻了個白眼,「那你換位思考下,假如馮臻就是你以後的伴侶……」

「還用假如,他本來就是我的媳婦,」蔣立坤腦子拐不過彎似的,一根筋地糾正。

怎麼還能蠢成這樣……?!吳楠簡直無語了,劈手就狠抽了他一個腦瓜蹦兒,「閉嘴,你到底听不听我說?」

蔣立坤模著鼻子心虛點頭。

「既然你把他看得這麼重,你換位思考一下,想想你家,你爸爸和你媽媽相處的模式,你給我說說你看出來啥了?」吳楠一字一句,幾乎咬牙切齒地開口。

蔣立坤撓撓頭,說起蔣爸爸他還真沒法一句話概括,但是一聯想起蔣媽媽,他的表達能力明顯更流暢一些,「他們很好啊,平時很少爭吵,我媽對老人孝順,顧家又賢惠。」

吳楠覺得這種榆木疙瘩離開竅那天太過遙遠,既然溫緩的法子不行,那就簡單粗暴點解決吧。

「你知道為什麼馮臻要問你那句話?他就是覺得你不尊重他,你不把他放在和你同等位置上來看待,你懂嗎?」吳楠冷哼,「不是我說你,坤子。你這種脾性以後肯定是要跌個大跟頭的,你要真的沒法拿下馮臻,我也勸你,早點放手,省的以後拖累你們兩個人。」

蔣立坤瞪著兩只眼楮,鼓得圓溜溜的,若不是眼眶有些發紅,眼神太凶,吳楠都想上手捏他兩下。

蔣立坤梗著脖子啞聲應道,「反正他就是我的,他不跟我,那我就將他捆在我身邊,誰也搶不走他,哼!」說完,他自己滿臉陰戾的走了。

得,勸人不成還引起反效果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青春叛逆期?!吳楠模著下巴暗暗思索,心里不止怎地,一想起自家表弟那股子憋屈勁兒,她就忍不住暗爽。

拖人下水還不自知,佔了便宜還敢抱著天底下我最委屈的態度,相信任誰看見了都想沖上去狠狠抽他一巴掌。

只是,不論蔣立坤最後的結論如何,吳楠都沒心思去干涉,誰的青春沒有幾分瑕疵,但是這種熱血沸騰的心情卻足以掩蓋一切不美好的現實,就算是萌,她也願意讓這個夢被延長的更久。

何況,未到終點,誰也無法預料到能夠走到最後的贏家是哪個。

伸手往口袋里模索一圈,手上只掏出來個空空的香煙紙盒,吳楠蹙了下眉,定定看著那空蕩蕩的紙盒內怔愣半晌,磨著後槽牙,忍了又忍,最後隨手將手上的空香煙紙盒扔到垃圾桶里。

灰牆上的大鐘表已經直直指向晚上六點整,她得開車去接那個男人回家了。

下班時間人滿為患,路上塞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車,吳楠百無聊賴之下,到底沒忍住下了車去了路邊買了一盒香煙,手腳麻利地撕開封條,撿出一根拋嘴里咬著,又從車屜子里找出打火機,‘啪嗒—啪嗒,’藍色的小火苗便燃起了裊裊白煙。

閉著眼深吸一口,再長長吐出一口白霧,和著自己心內的所有郁氣一點一點地排出體外,慢吞吞的半個小時過去,那煙便只剩下個煙,但是吳楠整個陰郁的情緒卻得以排解,真真應了那句‘事後一根煙,賽過活神仙。’

離沈靜瞻所在那個醫院只有五分鐘路程的時候,吳楠給他打了個電話,「趕緊收拾東西,我來接你了。」

那邊低低一笑,應了聲好。

而沈靜瞻旁邊卻坐著一人,高大的身形在那個不算寬敞的會診室里顯得很有存在感。

「計劃提前了,該怎麼做你心里有數,不合時宜的憐憫只會導致整個布局崩解潰散,我不希望你還抱著一種心存僥幸的念頭,任何阻擋我的人都是敵人。」沈靜瞻五官俊雋,平時戴慣眼鏡的眼楮微眯,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迫人的氣勢。

會診室的另一人猶帶那副被人看透的狼狽臉色,繃著臉重重點頭。

吳楠進來的時候還特意灌了礦泉水清了清嘴里的煙味,哪知進去的時候光顧著注意自己身上是否還帶有煙味,一不小心就被用力撞了一下。

「嘿,兄弟,走路悠著點,記得看路呀。」吳楠反射性往旁邊一躲,看著那男人同樣敏捷的動作,眼神微閃,說起話來卻下意識帶上幾分熟捻。

那人抿緊嘴唇,匆忙朝人一點頭,沉著臉走了。

吳楠看著他倉促離開的背影有些玩味,難得在這醫院附近還能踫上身手如此矯捷的,而且從宏觀他剛才無意中顯露的那一手來看,這分明就是個練家子,而且特征很明顯的一點就是,這人即便走路匆忙急速,但是那腰板一直都是挺得直直的,而且雙手擺動的姿勢和行走配合的步距和概率都是極為軍事化的,只有常年燻染于戰火中的人才能擁有這般時刻警惕的靈敏。

毫不懷疑,這就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

一路走向沈靜瞻專屬的會診室,路上不時有人將灼熱的視線轉投在她身上,男男女女,偶爾認識的還會揚起裝滿善意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進去的時候沈靜瞻還在收拾病人的診斷備案,抽屜里密密麻麻地塞滿了一張張紅單,以及一大本厚厚的數據記錄。

「來了,」沈靜瞻側過臉送與她一個溫和的笑容,潔白的醫師袍柔順地掛在儲物箱里,吳楠就這麼靠在一邊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任由這大男人將身上的衣服由袍子換了舒服的家常服,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

沈靜瞻當然更樂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顯露自己的好身材,雖然他看著瘦削,但本身卻是那種看著顯瘦月兌了有肉的類型,胸前月復部都覆蓋著一塊塊布置均勻的肌肉,薄薄地並不張揚,縴薄的皮層下潛藏著巨大的爆發力。

「晚上吃什麼菜好呢?」沈靜瞻鎖好儲物櫃,轉頭問道。

吳楠聳聳肩膀,聳聳鼻尖,表示無所謂,她並不是很挑食。

「小蒜苗如何?家里還有兩個新鮮的西紅柿,廚房里的豬筒骨可以熬湯……」沈靜瞻猛地湊近吳楠的面前,鼻尖猛嗅,那話音頓落,好看的眉宇倏地縮緊,盯著吳楠的眼楮一錯不錯地看著她,「你抽煙了?」

吳楠有那麼一霎窘迫到極點,但是經年長久煉成的那張厚臉皮,使得她很快適應眼前這男人嚴厲的責問,挑高眉大大方方地恩了一聲。

看似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吳楠梗著脖子打算死扛到底,只是內里卻不住地陣陣心虛。

沈靜瞻臉色一凝,「你昨天不是答應我要戒掉的嗎?」

吳楠有些不自在地撇過臉,「這不是……不是一時沒忍住嘛。」

借口,通通是借口!沈靜瞻的眼神強烈表達著他此刻的心情。

兩人一路沉默。

吳楠這段日子被人慣得沒邊兒,即便面上不說,但她心里卻是領情的,她明白這男人是真的對她好。

「喂,喂……」吳楠有些別扭地伸手戳了戳沈靜瞻的肩膀,小聲地喊他。

沈靜瞻輕輕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女孩子免薄,吳楠本也不是什麼忸怩做作的女孩子,剛才那樣都算是難得一見的女兒姿態,見沈靜瞻當真不理他,心里暗哼一聲,干脆也懶得搭理他。

他們前後腳進門,吳楠前腳剛進,後腳後邊那門就被人鎖住了,柔韌的腰身被緊緊扣住,緊接著便是撲面而來的熱潮。

紊亂的氣息,交映混雜的唾液,已經那略顯凌亂的衣襟領口……

和沈靜瞻接吻吳楠是第一次,但這次體驗無疑是一個感官良好的開始,至少吳楠並不是很排斥這樣耳靡廝磨的溫存,晶亮的眼神直接暴露了她對這種新奇體驗的好奇和躍躍欲試。

「下次我抽煙你也這麼親我吧,我覺得好像也沒想象中得那麼討厭,」吳楠毫不在意地歪躺在沙發上,似有回味地咂咂嘴,低聲喃喃,「唔……檸檬味的。」

沈靜瞻失笑。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快爽朗、我家女王一吳楠。更新更豁達、不拘小節,這就是我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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