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赤r 炎炎,孫家練武場。
在高溫熱浪的席卷下,數百名少年正如火如荼的挪移身子揮動拳腳,大汗淋灕。
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注視著少年們,他的眼神如鷹隼,監督這些少年。
只不過,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一名特殊的少年身上,那個少年和別人輕裝上陣不同,他的腰間和膝蓋,捆綁了幾個拳頭大小的沙袋。
男人叫顧天雲,是這群少年的武官。
「午時四刻到了!」顧天雲猛然一揮手,所有少年們齊齊停下步子。
顧天雲道︰「今年過十五歲辰的人,統統出列!」
「是!」
隨著一道齊聲吶喊,五個少年出列。
「林琦,趙明月,楊三郎,王軻,還有……」顧天雲一個個念著,讀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顧天雲的語氣有些異樣。
「顧武官,我叫孫翔。」說話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和身邊幾個亢奮無比的同伴相反,他一臉平靜。
顧天雲點點頭,取出五根銀針,每根銀針五尺長,針尖有白s 藥物,作用是用來麻醉。
「乾順王朝的每一個人到了十五歲,都會出現命魂初顯的潛力,經過‘導引針’接引,一切就看緣分,命魂初顯成功的人,會踏上修煉一途,凡是修煉有成,r 後就能享受加官進爵,開宗立業,享受一生榮華富貴。」
顧天雲念著這麼多年來已經說了無數遍的話。
「露出你們的掌心,心平氣和。」
顧天雲來到林琦的面前,那叫林琦的少年,躍躍y 試地將掌心伸出。
其余少年們立刻噤聲,他們都不敢發出聲音。
顧天雲握著導引針,手腕一震,導引針已經沒入了林琦的掌心,林琦都沒看到導引針進入的過程。
好在導引針藥物麻醉效果出s ,林琦沒有感到疼痛。
片刻後,林琦臉s 狂喜道︰「顧武館,我肚子里有個東西在游動,我感覺到了!」
「命魂覺醒,初築于月復中丹田,林琦,恭喜你!」
顧天雲欣慰的笑了笑,又將同樣的辦法適用于趙明月、楊三郎和王軻身上。
高興的是,趙明月和楊三郎命魂成功覺醒,遺憾的是,王軻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要灰心,命魂覺醒失敗,以後可以棄武從文,說不定再過二十年,我乾順王朝的文武百官之中,能看到你的身影呢!」顧天雲拍了拍王軻肩膀,盡量安慰王軻失落無比的心。
「謝謝顧武官這麼多年來照顧我,我明天就收拾包袱回家,我相信幾年後一定可以高進科舉,入朝為官,享受俸祿。」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只為這一刻,得到了結果後,王軻身上的壓力陡然輕了許多。
一旁的孫翔听到王軻的話,突然緊咬著牙,身軀輕顫,眼中充滿不服和倔強。
「孫翔,該你了。」
顧天雲握著導引針,卻听到孫翔說︰
「顧武官,你說我能成功嗎?」
顧天雲笑道︰「有信心,就肯定會成功。無論爬山還是越野,亦或是韌x ng訓練,你都是最努力、最刻苦的一個。」
「你在騙我,我肯定不會成功。」孫翔低下頭,愈發的失落︰「我小的時候父親就說我沒有命魂,說我是上天注定。」
顧天雲微微一嘆,突然看到孫翔伸出掌心。
「顧武官,我想明白了,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我和王軻一樣r 後考科舉。」孫翔鼓足勇氣。
「好!就需要你這份男子氣概!」顧天雲手握導引針,「咻」的一下,導引針沒入孫翔的掌心。
練武場,所有少年看向孫翔的目光陡然不一樣,傳言這個孫家的三少爺,是一個天生沒有命魂的人……
傳言只是傳言,隊伍中,有一個少女不信,她握緊拳頭,緊張地注視著孫翔。
「果然……」
孫翔深吸了口氣,內心情沉重無比。
痛苦,絕望,失落。
導引針對他沒有任何一點反應。
其余少年紛紛搖頭,感到惋惜,孫翔和王軻一樣,命魂覺醒失敗,也就是說,他們只有同樣的路可以走,便是棄武從文。
棄武從文何其難,呱呱墜地開始便為這一刻準備,十五年的沖動頓時間化為雲煙,換做是誰,都難以承受這份情緒,更何況是十五歲的少年。
孫翔眼楮瞬間紅了一片。
他有夢想,有追求,當兒時從父親那里得知自己沒有命魂的時候,孫翔並沒有自甘墮落,而是對未來充滿期待。
隊伍中,他是最勤奮的一個。
別人速度快,他要更快,以至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他有三百天都腰間綁著沙袋,另外六十多天,有一半時間都在修養腰部疼痛的傷。
別人力氣大,他要更大,為此不惜用拳頭硬砸堅石,用石塊猛錘**,以近乎虐待自己的方式提升自己。
別人悟x ng高,他要更高,為此不惜熟讀百家,在夢中都在念著經文和古典的事情,更是枚不勝舉。
但是現在,一切都是枉然。
「十五年的努力都白費了,我不服啊……」
孫翔捏著拳,滿是不甘。
「最後一課,統統歸列!」顧天雲厲聲道。
五名少年走入隊伍中。
最後一課是沙場翻爬,沒人嫌髒嫌累,包括孫翔。
白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夜晚明月高照,月s 清明,潔白月光鋪灑大地。
孫家練武場外,有一處樹林。
樹林中,孫翔獨坐樹梢,凝望遠處,沉浸在月s 之中。
「時間過得真快,明天就要離開了。」孫翔鼻子一酸,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就在夢鄉和詩詞經文作伴。
「我父親是朝廷任命的淮南省陸路提督,我大哥是這水源鎮的掌管者,我二哥年輕有為,更是進了武學聖地華嚴宗,而我……卻是一個沒有命魂的人。」
孫翔突然仰起頭,撕心裂肺般吼道︰「我不服!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不服啊!」
孫翔無力的低下頭,陷入沉默。
「沙沙。」
忽然,林間響起腳踩樹葉的聲音。
「是誰!」孫翔一轉身,躍下了樹干,眉頭一皺︰「李晴兒,怎麼是你?」
「孫哥!」
一個身姿窈娜的少女跑了過來,少女芳容麗質,見孫翔看著她,她面s 泛起一抹紅霞,在月s 下楚楚動人。
「孫哥,我晚上睡不著,通過窗口注意到你來到了這片樹林,我就趕緊過來看看。」李晴兒的眼中寫滿擔憂,她剛才听到孫翔的聲音,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加快腳步,現在再看孫翔平安,她的心逐漸安穩下來。
「大晚上的,你來這里做什麼?你不知道這片樹林是孫家的禁區?」孫翔的質問聲讓李晴兒充滿委屈,轉念一想,似乎這話問的有些多余,孫翔便轉過身,重新爬到樹干上坐著。
「我擔心你啊!樹林的另一端連接著綺羅山,要是有猛獸襲擊怎麼辦。」李晴兒見孫翔不理他,更加委屈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命魂雖未覺醒,但我是個男子漢天不怕地不怕,怎麼,難道你以為我會在這里做傻事?李晴兒,我承認你是我們這些練武少年中,天賦最高的一個,你十歲的時候就有高人主動為你佔星,得到你命魂初醒必將超人一籌的結論,我雖然比你努力,但實力遠遠不及你,你來到這里,難道是想——」
孫翔遇到了李晴兒,心里堵著的情緒一下子得到了傾瀉,說到一半他突然後悔了,可轉過頭,卻發現李晴兒早已不在身後。
「你在天,我在地,你真到了天空去做比翼鳥的時候,地上的連理枝又怎會在乎?我父親習得奇功青木訣,去做那陸路提督,對家人甚少關心。」
孫翔嘆了口氣︰「如今三兄弟分隔一方,娘親雖然衣食無憂,但心里的想法,作為兒子的我怎能不明白,可恨的是,大哥二哥和父親一樣,不關心娘親,要不是我修為不及他們,不然年末的家里團聚我一定痛扁他們一頓……可我沒那實力!」
孫翔苦笑,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孫昆陽在他二哥出生之後,意外發現奇功青木訣,修煉後一步步成為了朝廷重臣。
孫昆陽教導三兄弟修煉《青木訣》,唯獨孫翔學無所成,怎樣都感受不到青木訣的勃勃生機之力。
孫翔想著不久後要去參加科舉考試,頓時覺得宛如隔世。
「啊——」
寂靜的夜空,一道尖叫聲撕破樹林的平靜。
「是李晴兒的聲音!」
孫翔心里一沉,聞聲望去,那聲音的來源是樹林深處。
樹林深處是真正的禁區,如果進去,或許會遇到真正的猛獸。
「糟糕,這該怎麼辦?」孫翔心思百轉,立刻作出決定。
「不管了,先過去看看,李晴兒,你要堅持住啊!」孫翔直接跳下樹干,向樹林深處跑去。
李晴兒的聲音再也未出現過,孫翔心知不妙,趕緊加快腳步,這時平常綁沙袋的好處體現出來,他的速度比許多沒有命魂覺醒的同齡人還要快。
突然,孫翔看到一陣亮光。
「有光,這麼說,還有其他人?」孫翔心里愈發的不安,只能祈禱李晴兒萬事平安,最好不要出什麼差錯,不然他心里一輩子都難逃其咎。
果然,當孫翔接近的時候,那光亮越來越耀眼,沒有了樹葉的遮擋,孫翔看的完完全全。
只見李晴兒站在一片空曠的地帶,在她的周圍,有幾頭渾身長著堅刺的猛獸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奇怪,罡火獸明明可以攻擊,卻似乎在畏懼什麼。」孫翔眼神一動,注意到李晴兒身後那光亮的來源之處。
「竟然是一尊鼎!」
孫翔心頭一震,光亮就是從鼎的內部sh 向天際,這種鼎的面目他從未在任何史料上看到過。
孫翔猛然抬頭,赫然發現,鼎中sh 出的光亮在高空凝聚。
有光的地方,雷雲滾動,烏雲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