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情殤
觀外的雨如山洪一般,洶洶而瀑。觀內群豪沉默了,董永的叱喝說進他們的心里,因為他們的心里都是那麼想的,只不過沒說出來。
「接招!」秦懿又是一劍刺出,董永狂笑不止,撤步閃躲。秦懿見他撤躲,身子前傾,長劍橫掃,那長劍行到一半,頓時一挑,猛然朝著董永的左眼倒刺而去,此招卻還是那《秦劍六式》中的一分式,董永不敢大意,挺執龍淵,格擋下去。秦懿見攻路被堵,劍道一轉,從半空中亂舞而下,竟又朝著董永的右眼而去。
董永「啊」地一聲,倏地拔劍揮擋,只听「吭」地一聲,龍淵劍上如血蝶飛舞,直如神龍破空一般,一劍削掉了秦懿那長劍的劍尖!隨後又見他刷刷兩劍,直撲秦懿的涌泉穴與太陽穴而去。秦懿心中一緊,不顧那劍尖已消,連忙作勢收劍,橫豎一避,往後退去。
秦懿後退,董永見他的胸口破綻大開,驀地又起一劍,劍鋒血氣一凝,朝著心房之處直入而進。那劍來得甚急,容不得秦懿半分反應。饒是他反應很快,已經側身。但這樣一來,他重心已失,連忙只劍穩形。但一切已遲,空氣之中,血光一閃。
重劍一抹,秦懿的左臂就已鮮血涔涔而下。眾人「啊」地一聲驚呼,這董永竟然傷了天下第一劍!
秦懿微微咬牙,一捂傷口,未做任何停歇。肅然劍起,竟朝著董永反擊而去。董永心疾眼快,簌地騰挪轉身,只听「錚」地一聲,那柄斷尖的劍嘩然落地。
群豪已經沸騰起來了,董永竟然將秦懿的劍擊落在地!
洛心怡見秦懿敗陣,冷聲道︰「寧棉你上!」她似乎看出一些端倪,此刻竟派一個月寧棉上場!
紫茯道人見洛心怡派人,輕聲道︰「溪秋,你也去吧!這董永,年紀雖少,但功夫確實了得。移花宮的那個丫頭應該不足以應付他,你去助助她……」
溪秋聞聲,身形頓時一顫,怔怔地看著董永,直到月寧棉走進太上觀的zh ngy ng時,才幽幽點頭,飄然如仙地飛到月寧棉的zh ngy ng。
董永見到是這兩人登時不知所措,不敢再看她們。月寧棉剛才一直在幫自己好言好語,自己心存感激,是不能傷她;溪秋曾與他生死與共,雖只有數天之交,但其中情感不足為外人道也,更不能傷她……
這又是一道難題,董永微微噓氣。卻听月寧棉說道︰「你莫手下留情!道不同,今r 我只代移花宮而戰!」她瀟灑地笑了笑,似乎並不想讓董永為難……溪秋並未說話,她無論在什麼時刻,都喜歡沉默。或許她這一生說話最多的,就是在望鄉台瀑布的那晚吧。
董永輕輕一笑,點頭,收劍,入鞘。一切很輕也很淡。
「起!」月寧棉清喝一聲,劍白如虹,身形速轉,如同嫦娥翩躚,朝著董永的心口而去。她攻勢凌厲,但劍尖略偏,並未想治他于死地!此招正是那移花宮《移花接木劍法》中的「月下芙蓉」,董永蹲地而起,劍鞘一提,就將那長劍挑蕩而開。他身形明顯慢了許多,之前與秦懿一戰,實在耗得太多的內力,此刻的他能深切地感受到內力的空虛與四肢的乏力。
溪秋眸子靈動,終于長劍一出,寒氣煞人,頓時兩脅生風,直沖董永而去。溪秋自那酆都鬼城之後,功力與董永伯仲之間,此刻一旦加入,董永一時捉襟見肘起來。
兩人的攻勢十分不同,月寧棉的劍法美如天仙卻處處皆有危機,而溪秋則是劍招之中冷寒無比,每刺一劍,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凍成的冰晶。董永內力虛空,但對兩人攻來的招式,依然能凝神而擋。這多虧他神魂強大,否則他在內力如此空虛之時,哪能堅持下來。
只見董永又是騰空一躍,搶先一步躲過了兩人合擊。月寧棉冷聲道︰「你當真是不出劍?」
對,董永至今還未出劍,從他將劍插入劍鞘的那一刻,他已經想好,與她們打斗,這龍淵劍絕不會拔出。
月寧棉見董永罔若未聞,心中氣惱,刷地又是一挑,刺向董永小月復。于此同時,ch o濕的空氣之中,寒光一閃,一只長劍朝著董永的心口抹去。那來劍是溪秋的,董永若再不拔劍,他的胸口必傷!
哪知董永真未拔劍,只見他翻身轉腳,單手支地,刷地一聲,便朝那溪秋的劍踢去。溪秋反應極快,眼見那腳即將踢到劍鋒,劍身忽地一轉,左手一提,簌地一掌朝著那腿肚拍去。
董永頓時被一掌打飛出去。一時間腿肚寒麻,踉蹌要倒,他足足騰空三步,方才穩住身體。董永右腿澀僵,很是酸軟,連站著都有些顫顫發抖。
眾人見之,均是一喜。更有知曉之人驚道︰「這是寒冰玉清掌?」
寒冰玉清掌?群豪聞言均是睜大了眼,此掌法早已被江湖之上傳得神乎其神,但鮮于一見,相傳是紫萱道人的不秘之技。如今見來,竟能將董永打得只腿發顫,不愧是威力凜然!
就在這時,忽听「啊」地一聲,從他的身後傳來,董永連忙回頭,卻見司徒雨月面無血s ,倒了下去。那怪傷竟又犯了,董永心中頓沉,如今自己尚在敵群之中,這時哪還能幫她續氣?
「這姑娘真氣將盡,你快快以內力續接!若是斷了這口氣,我終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周布衣冷聲道。
自己今r 已經再劫難逃,如今到了此番境地,那周神醫所言定是不虛。當下董永深吸一口濁氣,不顧身後劍雨,顫顫而去,將體內所剩無幾的內力蘊于掌間,潺潺地運向了司徒雨月。
那掌剛附不久,董永只覺後心一痛,已被兩劍貫體而穿。
「啊!」董永倏地轉身,那兩只長劍刷地一震,離于溪秋與月寧棉的手中。
他的雙眸徹底紅了,兩行血淚滲在了臉頰之上。只听他狂笑一聲,隨後又是一坐,竟是運起渾身內力,一掌拍在了司徒雨月的後背之上。
死亦何妨,在臨死的這一刻他想到的還是救她……
觀外的雨像是在下著血,觀內靜下來了,空留下溪秋與月寧棉顫顫地雙手與眼角淺淺的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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