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盡興,曲終人散,近三十年的珍藏好酒果然不凡,味道綿長香甜,入口醇香千轉百回,令人回味無窮。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在秦州諸才子輪番上陣勸酒下,楊廣也禁不住多貪了幾杯。酒酣興盡,楊廣那俊俏白皙的臉頰上一片緋紅,望著眾人,他臉上一直掛著一種儀態懶散的微笑,然而這幅樣子卻深入秦州才子佳人們的心中,讓楊廣在秦州的人氣一時無人可及。
酒不醉人人自醉,裴文姬被楊廣的眼神看得心亂如麻,芳心波動時被楊俊與那秦州才子也多灌了幾杯。美人醉酒,最是動人,無奈眾人都是有賊心而無賊膽。楊廣驅車戀戀不舍地先將裴文姬送回府中,便乘坐著楊俊的車駕來到了秦州總管府。
此時他身邊剩下的人除李靖這個新人外,全都是他自己的心月復,行事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不僅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見楊俊有些遲疑,便無所顧忌地笑道︰「阿邸不用顧忌,有話但說無妨,這里都是本王信得過的人。」
「殿下,您喝口茶吧!」冬雪見楊廣有些失態,不僅端著一杯茶水擋在了他的面前。
「看來二哥想要招攬這個李靖。」楊俊睨了一眼楊廣身邊正襟危坐的李靖心中暗道。今晚有楊廣擋駕,楊俊倒是不曾多喝。
「王爺若談機密,不如李靖暫且避嫌。」李靖目光在密室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見在座李徹、虞仁孝全都是晉王府中人,不禁起身,有些猶豫地望著楊廣行了一禮道。
「君子坦坦蕩蕩,本王雖非君子,心中亦無愧事。話無不可傳二人之耳者,李少兄稍安勿躁,但听無妨。」楊廣不過七八分醉而已!接過冬雪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腦海中又清明了幾分,聞言淡淡一笑望著李靖,「本王比李少兄痴長兩歲,便托大就你一聲阿靖如何?」楊廣也不等李靖應允,便意味深長地接著道︰「阿靖既然胸有大志,對當前局勢便不可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否則瞎子模象,做事事倍功半,甚至行將差錯,蹉跎一生。」
「殿下說的極是!」李靖矜持地略一沉吟,他今日初見楊廣,對這個傳聞中的賢王充滿了期待。今夜所見,楊廣的文采風度他已見識,讓他甚為佩服,此時也想對楊廣多了解幾分,想到這里,李靖看了楊廣一眼,便大方地坐了下來。
楊廣贊許地看了李靖一眼,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前踱了兩步走到眾人面前,負手面望東方,「阿靖胸懷壯志,有心北逐突厥安我大隋,本王亦有此心,你我與長孫晟實為同道。」
「可是被陛下昔年評曰︰「武藝逸群,又多奇略。後之名將,非此子邪’的神s 長孫晟麼?」李靖眼楮一亮,期待地望著楊廣。
「不錯,正是以副使身份行正使之職,送千金公主和親突厥的長孫晟。長孫深入突厥,對突厥事務,所知甚深,日前本王在涼州與其結識,如今在我河北行台效命。長孫曾與本王言,北邊不寧,南下一統河山的夢想終是畫餅,本王對此言亦深以為然,然世間萬事絕非想當然,本王有此心未必能有此力。」楊廣說到此處再一停頓,心中掙扎權衡了一二,對李靖這個人才的渴望終究戰勝了謹慎,酒壯人膽,咬了咬牙,語氣低沉地道︰「父皇吸取北周滅亡之教訓,將我兄弟五人分封至各鎮要地坐鎮,以望能夠權侔王室,以為磐石之固。」
「大皇兄身為太子之尊坐鎮中樞,本王雖然不才,于其他眾兄弟中又大幾歲,因是坐鎮河北,手握河北三十六州諸軍政大權,以備突厥。天下刀兵除拱衛京師之御林軍外,再無河西之兵強者。以往本王年幼,河北之權皆有王師與廣達、子深等賢才代為行事,幸而無事,河北在王師、建平等人的治理下,百姓尚能安居樂業。」
「而今本王年長,王師與各位大人漸將權力交予本王之手,重任在肩,本王常有惶惶之心。今日在此說一句誅心違逆之言,本王與阿邸、四弟、五弟手握重權,分鎮天下各要地,本王皇弟等若是碌碌無為還好,做一個太平王爺,若是賢達鄉里,聞名天下,個個手握重權,而一旦皇兄登極,至尊權弱,將至皇兄于何地?便是皇兄仁慈,中樞大臣們又豈會甘心權落?」
李靖全身一顫,與李徹、虞仁孝等駭然地盯著楊廣,心中有些後悔,听了這番話,若自己不能為晉王所用,那將來除非晉王倒下,否則永遠沒有自己的出頭之日。
「殿下,您醉了!」冬雪駭然地望著楊廣,小臉嚇得煞白,自幼跟隨楊廣,與楊廣形影不離,隨楊廣一起受課學習的她,深知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這番話若傳到陛下耳中,以晉王目前所處的惡劣局勢,很有可能會被圈養一生。
楊廣朝冬雪微微一笑以示安慰,回頭坦然自若地望著李靖,「李少兄莫怪本王交淺言深,本王與你一見如故,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了。自涼州一戰以來本王心中郁悶,見到李少兄這樣的知己,便有不吐不快之感,諸位听在耳中置于腦後便是,本王絕無他意。」
李靖抬頭目光犀利地盯著楊廣的眼楮,一眨也不眨,似乎想要看透楊廣的內心,實在無禮之極。楊廣見李靖朝自己看來,毫無做作地與他相向而視,心中盡是得見知己的真誠。
李靖忽然收回自己的目光,豁然而起,大步走到楊廣面前,伏地跪倒在楊廣面前,「士為知己者死,殿下既然有心突厥,有心為陛下分憂一統河山,以一心誠待李靖,靖雖不才,願意追隨殿下左右,無論成敗,無論生死,不離不棄!」
楊廣心中激動得無以附加,嘴唇哆嗦地大踏步上前,伸出雙手把李靖拉了起來,眸中精光爆s 地低喝道︰「好一個不離不棄,不悔不舍,本王在此立誓,本王此生無論富貴貧賤,只要李少兄跟隨本王一日,本王便以弟視之,共富同患,生死相扶。」
兩人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神深處看出了那份至真至誠,以及對未來共謀大事的激情與信心,不僅覺得胸中酣暢淋灕,不約而同地仰首一陣大笑。
「恭喜晉王,賀喜晉王,我晉王府又有一個少年俊才加入。臣觀李少兄,年紀雖輕,卻毫無少年郎的膽怯淺薄。目光鋒利敏銳,閃動著靈智光芒,為求事成不畏艱險生死,心智堅凝。處事從容不迫,又懂得審時度勢,他日定非池中之物。」虞仁孝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來到兩人身邊,一臉欣喜地朝二人抱拳賀道。
楊廣語氣低沉的話听在楊俊耳中直如晴天霹靂,只覺得遍體生寒,內心中一陣顫抖。性情和善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今天見自己一向敬重的二哥行事尚猶履薄冰,不經對自己往日的放浪,生出深深的恐懼。眼前的演化更是讓他感覺手足無措,又有些隱隱的期待,相較于性格憂郁的大哥,他對于從小對自己關懷備至的二哥更感覺親近。
二哥在涼州立了大功,險些喪生疆場,卻受到無封無賞的不平待遇,此時楊俊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二哥,你這次回京一行要小心一些,此次北御突厥的功臣各有封賞,竇榮定進右武威大將軍,虞慶則因功進尚書右僕s ,高穎爵加一級,領新都大監,封賞優厚,就連坐鎮後方的蘇威也爵加一級,便是大皇兄也因坐鎮咸陽也受父皇褒獎,朝野稱贊,唯獨二哥毫無所賞。」
「大皇兄見此,每與蘇威子蘇夔,高穎長子高翔……哦!對了剛改名叫盛道,劉昶子劉居士等一干王公公子飲酒論道,便私下議二哥沽名釣譽,吹噓自己,空有賢王之名,為人浮躁,做事輕浮,私下里更是做一些男倡女盜之事,高穎對二哥的評價傳入京師以後,大皇兄更是得意,常有不利二哥的言論。朝中百官見父皇與母後于坊間對二哥不利之言不聞不問,大皇兄更是有恃無恐,紛紛出來彈劾二哥。監察御史河間人呂明正,羅列二哥十二項罪名,一、做事輕浮,急功好利,不堪重用。二、虛偽不實,表里不一,對上弄虛作假,對下施小恩小惠,博取名聲,有負皇上與皇後厚愛。三,言辭粗俗,無尊無卑,無君無父。四,假仁假義,以朝廷之資,取個人之名。五、荒y n……」
楊廣眉頭不住跳動,越听臉色就越y n沉,雙手攥的越來越緊,一顆心都在不住地抽搐,讓他直想暴喝一聲。楊廣不畏人言,更不怕那些官員彈劾,唯一讓他傷心的是父皇與母後的沉默。或許以後楊廣卻是變得很壞,但是現在他無疑是很單純的,所作所為全都出于一顆真心,對父皇母後的孝敬同樣是發乎本心。
「王爺,求求您開開恩不要再說了!事實是不是這樣的,殿下他對皇上皇後的心,何曾有過虛假?」一直擔憂地看著他臉色的冬雪,看到楊廣氣苦憋屈的表情只覺得心中忽如刀絞,一陣酸楚,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痛哭一聲打斷了楊俊接著說下去。
「我……我也知道二哥定不會想他們說的那樣,我還隨小嫂嫂一起去求過父皇母後,可是父皇與母後卻不見我們。小嫂嫂以死進諫,不吃不喝已經跪在宮門前兩天了,在我出蕃的時候,她還長跪在掖廷宮的雪地里,自求已死,為二哥以正清白,她不讓我對二哥說的……」楊俊看到二哥的樣子,頓時慌了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地朝冬雪解釋道。
「欺人太甚!以為我晉王府無人矣!」李徹啪的一聲,一掌斬斷了桌角,長身而起,發須飛揚,怒目張眉地,喝罵道︰「匹夫欺人,某即使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奏請陛下斬殺呂明正這樣的小人。」
「殿下,自古此事難圓全,不如即刻動身回京,早做安排!」李靖眉色一凝,同樣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怒。他最近雖然听到有人潑污晉王,卻沒有想到有如此嚴重。眼神最能反應一個人的品性,李靖從楊廣真誠熱情的眸子中可以看出,楊廣絕對不是呂明正這樣說的小人,如此說來,將晉王涼州出戰無限放大,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回京?!」楊廣望著東方慘然一笑,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厲芒,在轉過身望向眾人時,表情已經變得如岩石般一片平靜與堅定,楊廣冷冷一笑,「回京!讓本王見識見識,這些老大人們究竟從何處把本王看成一個浮夸弟子。」——今天兩更!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