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們先送你回府休養身體吧!」梁馨听到楊素被下入大獄的消息微微愕然,只是秀眉微蹙便舒展開來,迅速地恢復了表情,巧笑倩兮地上前攙扶著若有所思的蘇夜月,不由分說地把她攙扶到馬車上,「大姐你就不要再顧忌什麼了,咱們姐妹們都不會與大姐見外,你便是坐在車上與眾姐妹說話,那也是一樣,咱們姐妹之間何時有過這許多禮節。請使用訪問本站。」
「就是……就是……大姐再作踐自己的身子,咱們可都要心疼死了。」
一陣寒風刮過,蘇夜月只覺得從自己酥胸處一團寒氣涌了上來,嗓子一陣癢癢的十分難受,忍不住又是一陣輕嗑,「咳咳……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強了!省得你們說夜月我虛做。」
「大姐您先上車,我們去取馬匹,護送大姐回家,讓京師的人與那群公子哥知道咱們木蘭會的大姐回京了,等大姐養好病,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們。」那群不知滋味愁的小妮子聞言,七嘴八舌地說道兩句,呼啦一聲提著裙擺紛紛朝自己的馬匹跑去,動作又輕又快,好似一群受驚了的蝴蝶迅速散開,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蘇夜月莞爾一笑,只是那蒼白的臉色隨著咳嗽帶著一抹病態的殷紅,微微干裂的嘴唇是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憔悴,粗重的呼吸讓人甚至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震斷了她這股微弱的氣息。這一切看在身邊李靈兒的眼中,讓她替自己的好姐妹如此的憐惜,對那個未見面的人是如此的痛恨。很奇怪,或許同為女孩子的緣故,也或許是好姐妹之間的心靈相通,看到蘇夜月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情景,讓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方面,李靈兒知道大姐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精通醫術的她絕對不會被尋常的小病癥而擊倒。
「唉!」梁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卻朝車旁徘徊的高玄月招了招手,「玄月你也上來,馬車夠大,咱們擠擠,姐妹中就你的騎術最差,沒有靈兒照看著你,省得你從馬匹上摔下來。」
高玄月正猶豫著上前給蘇夜月打招呼,聞言嬌憨一笑,調皮地朝梁馨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提著衣裙動作麻利地爬上了馬車。高玄月再單純也知道了蘇夜月此次不辭而別乃是要逃與大哥的婚約,生怕蘇夜月不理自己,因此一上車就像乖寶寶般雙手整齊地放在膝蓋上端正地坐在蘇夜月身旁,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可憐兮兮地盯著蘇夜月,「夜月姐姐,玄月想死你了!你不要不理玄月好不好!」
「傻妹妹,姐姐怎麼會不理你呢?你是姐姐的好姐妹呀!」蘇夜月聞言莞爾一笑,痛惜地抓住她的小手笑道,高盛道不怎麼討人喜歡,他這個妹子卻深得所有人的歡迎。
高玄月撫著微微隆起的胸口,輕輕地松了口氣,隨而轉移了注意力,拉著身邊的翠兒充滿好奇地開始詢問起京師以外的見聞,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真是讓人又氣又好笑。
「蘇啟,駕車。」梁馨微微一笑看了他們一眼,朝車把式吩咐了一聲,拉著蘇夜月的手坐在她的身旁,強顏歡笑道︰「前一段時間听說大姐出玉門關領略西域文化,適逢突厥人進掠河隴,我們在京師得不到大姐的消息,我們大家都快替你急死了,玄月與靈兒這兩個丫頭不住地鼓動著要抽取家丁組織一支大軍去尋你的下落……」
「後來又听說突厥鐵騎兵鋒臨近京師,連太子殿下都被派去坐鎮咸陽,整個京師全都人心惶惶,直到各府壯丁都被拉去巡街守城,無兵可用,這兩個小妮子才沒有了希望。幸好無事發生,一切都好,現在大姐回來先把身體養好,我們再陪你逛一逛新京城,保準讓你大吃一驚。」
蘇夜月對梁馨的話猶如未聞,低著螓首,修長的睫毛眨也不眨,目光怔怔地望著前方。半晌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幽幽地嘆了口氣,疲憊的眼神中勉強打起精神,抬頭盯著梁馨,「馨兒,告訴夜月近來京師的情況,以欣蕊一貫淡薄閑散的個性,若非情況緊急,決不至于向我們求救。」
翠兒聞言默不作聲地盯著自己小姐看了一眼,低下頭一邊應付高玄月一邊做著自己手里的活,「小姐如此迫切地了解京師中的局勢,究竟是為楊素多一些呢?還是為他多一些呢?當初小姐听到他被人污蔑猜忌的侍候,那著急心疼的樣子何曾有過半分虛假,以自己小姐的個性,又怎麼會不放在心中,但願他的事情不要那麼好解決才好。」翠兒盯著自己手中的茶杯,心中復雜地想到。
「大姐,你就不要 別人的心了,這些事情,二姐我們會解決,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的把你自己給調理好。」李靈兒見蘇夜月這個樣子還在考慮別人的事情,不禁有些生氣地嘟著嘴怪道。
蘇夜月回頭沖她微微一笑,輕微地搖了搖頭,連忙用手絹掩著秀口又是一陣輕嗑,「靈兒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最清楚。」
蘇夜月說罷,順手理了一下自己額前的劉海,動作自然地低了一下頭,疲倦的眸子中不經意地閃過一絲深深的落寞與寂寥,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堅定沉毅,更有種心愛的東西被人觸動的嚴厲,只是等她再抬起頭看向梁馨時,已恢復了以往的從容恬靜。
坐在她們對面為她們煮茶的翠兒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酸差點又要落下眼淚,慌忙扭頭抹去自己的淚珠。翠兒心里再清楚不過,自己小姐身上的病根本不足為慮,真正可怕的是,自己小姐的心已經死了,涼州回來,她便再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為晉王計謀或者是她生命中最後要燃燒的動力。
心思細膩的梁馨將翠兒的一幕收在眼底,心中一動,她從自己大姐身上同樣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絕望,這股絕望壓在她的心田,讓她給人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好像現在什麼都已經不再放在她的心上,這世間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如過眼雲煙。最後與蘇夜月一次聯系是在半年之前,那個時候的蘇夜月雖然寂寥,字里行間還充滿了希望,這半年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大姐如此絕望呢?
梁馨心里思索著,卻不動聲色看了蘇夜月一眼,當秀目與蘇夜月那微弱卻十分堅定的眼神接觸到一起時,梁馨心中嘆了口氣,隨就目前局勢輕輕為她分說道︰「大姐離京一年之久,或許不知這一年中京中發生了許多的事情,陳朝自後主叔寶繼位以來,只知大建宮室,生活奢侈,耽于詩酒,專喜聲色。于人事則驅逐疏遠賢臣能將,卻任用孔範、施文慶、江總等只知吹捧玩樂的i n佞小人,使陳朝朝紀越發敗壞,百姓的生活也漸漸困苦起來。而我朝經歷三載圖制,已漸現富強,朝中伐臣之聲漸盛,若非去歲突厥大舉入侵,只怕呼聲會一浪高過一浪。」
「那陛下是何意思?」蘇夜月靜靜地听著,眼神中不住露出思索的表情,听到這里,忍不住抬頭看著梁馨出言問道。
梁馨看了看左右,見一干姐妹都去取馬,才回頭望著蘇夜月小聲道︰「陛下自然也是大有此意,統一天下怕是古今帝王所有人的夢想,陛下為此理政時常通宵達旦,今秋舊疾隱發,害了場大病,經治書御史柳彧勸諫,亦或伐陳在即,陛下有意讓太子殿下積攢經歷,自秋季開始,陛下已讓太子殿下參與理政,刻意培養太子殿下為王之道。朝中大臣嗅出個中味道,或為自己著想,已經暗暗有人開始朝太子殿邊靠攏,加之陛下有意栽培,太子殿下在朝中以隱成勢力。」
「太子殿下雖為儲君,然陛下正直力壯,或有小疾,亦一時無憂,這時向儲君靠攏未免 之過急,那麼,楊伯父此人應該尚未察覺此變化,依然忠于陛下一人吧?咳咳……」
蘇夜月輕聲說罷,俏臉上又是一陣 紅,胸口一痛,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不過卻不自禁地盯著梁馨意思是讓她繼續說下去。
梁馨看著她孱弱的眼神又是無奈又是痛惜地長話短說道︰「大姐果然料事如神,大姐應該也有所了解,楊伯父此人文采出眾,大有魏晉賢士之風,行事一向風流不羈,我行我素,年初曾與翠花樓飲酒時與太子有所沖突。至于此次因罪落獄,雖未必是太子所致,然正因朝中目前人心不一,很難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身邊的李靈兒見蘇夜月又是一陣咳嗽,慌忙輕撫著她的脊背,惱怒地盯著梁馨,埋怨道︰「二姐你就不要再給大姐說這些東西了,不要再讓她勞廢心力了好不好?別人不伸手援助,靈兒回去求祖父大人向陛下求情,還不信救不了欣蕊的爹爹,你就不能讓大姐省省心。」
「李老太師威高望隆,在陛下面前情面自然是大,不過卻也非是為楊素求情的合適人選,卻要弄清原因,根據時局,對癥下藥,才好。」梁馨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想道卻沒有說出來。
蘇夜月感受到李靈兒發自內心的關懷,心中微微一暖不僅朝她安慰一笑,正要說不關梁馨事情,只覺得自己口中一甜,連忙用手絹掩住秀口,把手絹攥得緊緊的在自己嘴口停頓了一下,悄悄地收起了自己的手絹。——今天只能一更了,太忙了!不過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大家忍忍。明天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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