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要嫁給你了!」
那首悠揚歡快而帶一些沙啞的歌聲默默地出現在楊廣的腦海,仿佛有一個少女在他耳邊羞澀忐忑地輕輕低語呢喃。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夜風微拂,和著唧唧的蟲聲將楊廣包圍,通向宇宙夜空的深處,描繪出宇宙億萬千年以來隱藏在虛無中的旋律,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又是那麼清晰,思緒紛飛的楊廣,分不清何處是幻,何處是真。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對于楊廣來說,明天他就要成親了。晉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唯獨他這個當事人,此刻卻是那麼的清閑。這門親事,從納采,向名,納吉,納征,請期到親迎,自始到尾一切典禮都不需要楊廣去 心,便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他所要做得就是大典之後,把新娘領回家,做一對相敬如賓,夫恭婦敬的夫妻就行了。然而果真如此,那究竟是幸福還是悲哀?
「江天一s 無縴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楊廣不知張若虛因何生感,竟成那首千年為人傳唱不衰的巔峰之作,他獨自一人站在天井里,負手望著張若虛詩篇中那輪明月,月華如水,天空如洗,月影下,楊廣那孤獨的背影老成而消瘦。
月光下的屋脊,婆娑的大樹,靜寂綻放的花叢,所有一切,都仿佛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淒美而清冷。月空一片清明寧靜,天井里花香四溢,楊廣心中那思緒便如這朦朧的月光般無處不在,彌散在整個心頭,把他的心里填的滿滿的,很輕,很美,又很傷感。
他原本堅定的心,也被這月光輕輕地撕開了一個縫隙,將堅強包括的軟弱、思念、擔憂、痛苦……全都釋放了出來。楊廣臉上掛著會心的微笑,兩行淚水卻順著臉頰如泉水般輕輕地泄了下來,似月華般悄無聲息,又那麼淒冷。
此時此刻,楊廣是如此的思念著冬雪,這個永遠都站在自己影子里,弱弱的卻又是那麼堅強的女孩。那個在自己傷病時,不吃不喝地陪著自己,擔憂著自己,卻偏偏不能表現出來的女孩。
佛說相遇即是緣,人的一生有緣人千千萬萬,而能夠相知相伴的又有幾人。緣分將他們相遇,卻有如此殘忍地讓他們分離。本來,她們應該一起走進月老的大殿,雖然自己現在不能給她一場如與蕭薇般盛大的婚禮,卻能給她遠比相敬如賓的特愛,而現在,自己月下的影子是如此的孤獨,再也沒有那個比自己影子還要親近的女孩。
而蕭薇,一個寒冬臘月肯在雪地中為維護自己,而在刺骨寒風中跪求父皇母後一ri兩夜的女孩,絕非僅僅是矯情的表現,這讓原本對歷史上的蕭薇有點看法的楊廣頓時打消了一切不滿,他還有什麼理由放棄自己的責任?蘇夜月,那個如月兒般從容的女孩子,一個讓京師男人,讓天下無數男人仰望的才女,為自己卻搞得差點眾叛親離,顏消玉殞,楊廣可以說自己沒有如冬雪般那麼深愛著她,卻無法割舍那源自靈魂,發自生命的牽掛憐惜。
而自己若想擁有這一切,便要先做舍棄,舍棄放下一切尋找冬雪的沖動,舍棄為蘇夜月一怒蕩群魔的渴望,舍棄一個人的真xin情。自古帝王路,就是一條無情的路,寂寞孤寂的路,最起碼,在手中沒有真正握著一支強大的力量之前,他只能選擇低調。
因為冬雪、因為蘇夜月,楊廣怕明天的婚禮,然而他有如此渴望明天的婚禮。婚後楊廣就要動身回河北行台,從此成親之後意味著楊廣已經成年,河北行台的軍政大權將漸漸地落入他的手中。河北,自古就是一個英雄豪杰輩出的風水寶地,楊廣渴望著自己的夢想,能夠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實現,而自己卻只有不到四年的時間,四年之後,將決定著自己一掃郁悶,奠定偉業,還是,沿著歷史的路線,慢慢地再等待二十年。
正在楊廣思緒紛飛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步聲,只見李徹未到身前便著急道︰「王爺,長孫大人與羅大人有緊急密奏從突厥傳來?」
「哦?」楊廣in神一震,心頭所有傷懷的感情全部斂去,他趁李徹不注意拭去臉上的淚痕,轉過身後,已經恢復了人前年輕力盛,活力四s 的楊廣,他in神奕奕地朝屋內走去,「走,看看長孫與子延有什麼消息傳來。」楊廣回頭沉吟地望著李徹,「斐胖子那條情報有無價值?可查出來什麼蛛絲馬跡?」
「王爺不讓臣將此報于朝廷,咱們在京師的力量有限的很,而且李靖還帶走幾個高手。剩下僅有的人手只能盯著具體的幾個目標,目前還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情報,王爺,咱們真得不去拜會高穎?听說達奚長儒與周盤的勇士也跟著他進京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徹慢慢已經將自己看作楊廣的幕僚親信而非朝廷的大臣。
「在京師發展力量,要謹慎再謹慎,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寧願人少一些,也要絕對的in銳。廣達你是行家,這些你斟酌去做就好……」楊廣說著,腦海中卻閃現出張衡的模樣,李徹為人太過陽剛正值,並不適合做情報,只恨之前的自己還沒有醒悟過來,連一個班底也沒有建立,自己一切都得從頭再來,如今未免有些倉促。
月光下,兩人龍行虎步地走回房間,在這個充滿喜慶的夜晚謀劃著機密大事。千里之外,同一片月光下,卻在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獵殺。
「他們不是突厥的戰士!」
月光下,長孫晟低頭望了眼地上尸體模糊的面容,蹲子撕開他的衣服,盯著他胸口的圖案,堅定地道︰「突厥人多以狼為圖騰紋刻于身,這些人身上紋刻的怪物根本就沒有見過。」如果楊廣在,他會知道被長孫晟所指的圖案正是一頭北極熊。
「會否是你說的波斯人?畢竟他們是突厥人的盟國,和突厥人一樣並不希望交出手中絲綢之路的控制權。」
長孫晟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見過波斯武士,他們的裝備打扮,形貌都不是這樣的,而且波斯人的消息也不可能如此靈通,突厥人在消滅北方勁敵噠王國之後,與波斯人的聯盟關系並不緊密。」
「哼!」羅藝臉s 鐵寒地冷哼一聲,「管他什麼人,若不殺盡這些人,我羅藝絕不回朝去見王爺。」說罷,羅藝用力地從衣擺上撕下一截布條,用牙咬著布頭,快速地包扎住左臂上的傷口。他回頭環顧四周,楊廣交給他的五百in銳,現在不到三百,而且人人身上有傷。「若說此事與突厥無關,我羅藝第一個不信,突厥可汗必須為他們愚蠢的行動,付出沉重的代價。」
羅藝並非毫無根據的武斷推測,因為就在五天以前,他們意外地得到了一個突厥人的絕密消息。而就在他們得到這個消息後,是夜便遭到了一股勢力強大的馬賊的襲擊,對方的人馬足有三千。若非楊廣為保護長孫晟的安危,出使衛隊是從十萬大軍中挑選出來的絕對in銳,又有長孫晟、羅藝以及晉王府的幾個高手策應,他們早就全軍覆沒了。
在付出沉痛代價突圍以後,他們並沒有獲得安全,這群馬賊一直在後面緊緊地追著他們。羅藝與長孫晟前天率人成功地伏擊了這群比一般突厥軍隊還要強大的馬賊,燒死殺死對方過半之後,卻招惹來了地上躺著尸體這樣高大魁梧,力大無窮的更加難以對付的對手,這些人是天然的獵人,天然的武士,身材比大隋人魁梧了足足有近一倍。
「大人要不我們先回去,尋求竇將軍的支援,敵人的勢力實在是……」在長孫晟身邊,幫助長孫晟處理傷口的晉王府隨從,望著兩人的臉s 小心地建議了一句,只是他話沒有說完卻招來羅藝殺氣騰騰的眼神,連忙識相地閉上了嘴巴,他毫不懷疑自己如果再多說一句,羅藝握著刀柄的寶刀,肯定會朝自己斬來。
羅藝冰寒的目光從那人身上收了回來,掃視了下夜s 下默然擦拭著自己兵器的人馬,回頭盯著長孫晟問道︰「你的傷勢怎麼樣?還能s 否?」
長孫晟聞言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傲然答道︰「只要我手臂沒有被砍下來,手中的弓箭,便仍然能夠s 穿敵人的首級。走,再殺幾個立即撤離,我知道西北五十里方向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今後誰也休要再輕易言棄,我大隋男兒怎可讓那些鍛奴輕視,如此境遇,深在敵境,無援無助,正是練就王爺口中‘特種兵’的最佳時機。」
羅藝沒有說話,卻十分滿意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長孫,若能不死,我必與你痛飲,不醉不休!」羅藝說著,帶著數十人,率先消失在夜s 茫茫,深及腰間的雜木草叢之中,前面是一片漆黑未知的森林。——————————————————————————————晚上要出去吃個飯,回來更第三更!大概九點半以後才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