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原本有些清冷的晨光,漸漸變得暖意融融,更顯n光的爛漫絢麗。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因為昨天剛剛經歷一場小雨, 濕的地面在陽光的照s 下,岸邊林間與廣闊的湖面上同時升騰起一層淡淡輕薄的水汽,只是這水汽並不遮人耳目,反而為曲江湖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岸邊蒼翠碧綠的樹林中,籠罩在水汽與晨光中的慈恩寺此時顯得更加的肅穆,這個現在看起來未竟完工的嶄新寺院,誰曾會想它將來必定要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厚的一筆?大唐玄奘,中國佛教十三宗之一法相宗的祖庭,哪一個都足以成為它名留歷史的理由,而今是否還有機會,實在令人難以預料……
听著澄澈的湖水輕輕地拍打船幫的聲音,安頓好蕭薇休息的楊廣端正地坐在榻上,神態悠閑自在地隨著樓船的輕輕搖,然而手中卻不受樓船晃動的絲毫影響,一筆一畫地練著書法,in神奕奕,並無絲毫一夜未眠的疲態。從最開始楊廣覺得這字他識得、寫得,卻總覺非己所有,心中備感別扭,寫到最後卻越來越順暢,一首曹 的《短歌行》須臾間躍然紙上。
楊廣輕輕地放下筆,閑散地靠在靠背上,斜眼看著小幾台的果品,不知在想些什麼。
河北行台刑部兼民部曹郎張衡含蓄地靜靜站在楊廣側後,滿面贊許地低頭看著楊廣龍形蛇走的書法,心中不住點頭。晉王的字給人一種達觀奔放,**洋溢的感覺,特別是那句‘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心’字尤為可取,寫得落筆千鈞,偉岸挺拔!那種勢如破竹、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氣韻,和大義凜然的風采,全豁然紙上……像霹靂、像浮雲、像流星,又像是千仞的瀑布……令人一陣心神迷醉。
直到兩船相接時 得一聲輕微震動,才讓張衡從恍惚中醒悟過來。張衡又瞧了一眼字跡未干的《短歌行》,心領神會地揮手招來侍從,指著楊廣正後上方的空出,吩咐道︰「將這幅字帖暫且張貼在此處,稍後取下裝裱起來。」張衡說道此處微微期許地望著慵懶地坐在榻上的楊廣,很難將此時的楊廣與剛才那個英武豪邁,揮灑風流的楊廣聯系在一起,「王爺,可否將此幅佳作賞于微臣?」
「建平喜歡,取去便是。」
楊廣in神一振,坐直身子,絲毫沒有去迎接裴矩一行的意思。他朝動作迅速地指揮完侍從懸掛好字帖,然後低眉垂手,做恭敬狀立在下首左側的一個發須皆白的老管家揮了揮手,「東方叔叔替本王去迎接斐大人如何?」
楊廣待那老管家應了聲指揮著侍從離去,收回目光望著走到自己側前的張衡,充滿英氣地一挺身子,輕松親切地一笑,「昨ri人員真多,咱們事先準備不足,若非昨ri建平與東方叔叔趕來,晉王府不知會亂成什麼樣子。」楊廣頗有後怕地舒了口氣,目光贊許地望著張衡,「昨ri繁忙也未及與建平詳談,建平此來,老師可有詳細吩咐?大軍一路是否順利?」
「將士們人心思歸,一路倒也順暢!」張衡將楊廣的變化看在眼里,心里一陣舒坦,很顯然晉王把自己當作了自己人。出身並非豪門的他能在一年內獲得晉王的認可,張衡心中對這次機會備感珍惜,神態也不由得越發恭敬,「王相此來並無進諫,只是囑咐微臣一切听從王爺吩咐。」
以前事事都有王韶管著,楊廣一開始感覺不勝其煩,直到後來才漸漸認識到王韶的好,真心服他為師,可惜似乎自己的認識實在有點晚了,現在王韶真的放手讓自己去作為,楊廣反而有些不自然。
楊廣心中不勝唏噓,卻面s 不變地點了點頭,「建平此來正好,本王正有諸多要事要仰仗于你,事情機密,勿傳三人之耳,本王稍後與你詳談。」
張衡神態一動卻沒有去追問何事,他小心地看了楊廣一眼,試探地問道︰「臣在來京的路上,听聞最近京師局勢似乎頗為復雜,一些宵小之輩屢次挑戰王爺的虎威?」
楊廣不屑地哧了一聲,「那些人不足為慮,父皇ri前下旨發兵突厥時曾有一言值得世人思考,‘蓋上天所忿,必使其癲狂,驅就齊斧。’咱們只管冷眼看螃蟹,看他橫到幾時!上天之怒,不怒則以,怒則雷霆之毀,毀其于魂飛魄散。」楊廣眼神猛以收縮,殺機稍放即斂,便恢復了一團和氣的表情,笑嘻嘻地看向樓船客艙的門口。
除去宇文述這樣有阿諛奉承之嫌的佞臣,歷史真正忠心楊廣,一心為他考慮的人不過幾人耳,其一便有將其扶上帝位,卻遭其拋棄的張衡。因此楊廣在面對這個晉王府近臣的時候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楊廣並不希望歷史出現什麼波折,讓這個原本忠于自己的in明謀臣判斷失誤,而導致讓自己終究要負他一場。
隨著咯吱咯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噸位頗為可觀的裴胖子肆虐著船板跟著一個面s 清 ,儒雅灑月兌的中青年在東方管家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見楊廣正朝他們望來,連忙諂媚地一笑,滿臉肥肉雖然看起來不舒服,圓溜溜的小眼楮里難得有幾分發自真心的喜悅。
「微臣裴矩,叩見王爺!」裴矩見楊廣正打量著自己,同樣毫不畏懼地回視打量著楊廣,禮節周到地拜了下去。
裴矩心中相當疑惑,他與這個最早出蕃的少年王爺並無過多交集,實在不知為何晉王新婚燕爾卻匆匆招自己來見。裴矩雖然權力不大,卻清楚自己身份的敏感,無論太子之爭,還是南北之爭,他並不想參與其中,若非不能推托,他實在不想來見晉王。要知晉王如今可是是非風雲人物,多少人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從早先多如雪片的彈劾,到如今眾口一詞的稱贊,皇帝陛下的態度實在令人難以測度,若說晉王失寵而造彈劾,他卻在朝堂上侃侃而談,使皇帝陛下定下了從突厥南下便開始,足已爭吵有半年的南北之爭。裴矩很想從晉王表情中看出些什麼,可惜楊廣的表情無懈可擊,沒有讓他獲得過多的信息。
張衡同樣打量著裴矩不明白王爺意y為何,一個小小的給事郎自然不放在晉王眼中,然而裴矩這個給事郎卻是從皇帝陛下相府舊臣中升遷的親信,而且有奏舍人事之權,如此便不能等閑視之,然而如此,也不至于讓王爺于新婚燕兒之後便籠絡他?張衡心中想著最近時ri發生的事情,幕然想到前幾ri的朝議,心中暗道莫非為此?
「裴大人無需過多禮節,請坐!」楊廣淡淡一笑,舉手示意裴矩無需拘束。「今ri是本王家宴,裴大人無需多禮,本王慕大人之名久已,可惜之前一向無緣長談。」楊廣說道此處,眉s 欣然地看著裴矩,「恰好本王此番回京,于秦州結識大人族中弟妹,均為高才,如此便對大人備感期待。」
「蓋天之下,若論文采學識便是太師、梁公、竇公、薛侍郎都對王爺推崇的很,微臣實在當不得王爺盛贊。」裴矩回頭淡淡地看了眼堆了一臉笑容的裴文,守的滴水不漏,謙虛地道︰「我這族弟,別著微臣並不稱道,唯其識人鑒賞,當得一奇,王爺在其心中推為少年第一人也!」
「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縱觀大隋一朝將此話演繹的淋灕盡致者,非裴矩莫屬也!楊廣看著故作莊重,心中卻沒底,頗為忐忑的裴矩,心中好笑,卻不再與他打啞謎,直言不諱地道︰「本王此來,一不為北伐主帥人選,而不為私己之爭,本王召裴大人相聚,只想與大人談談涼州,談談西域。」第三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