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魂歌 第三十三節 生死善惡

作者 ︰ ME葬心

「願佛祖祈福,不知大師從何而來?」黑暗中傳來了安北虔誠真摯的聲音,听他的語氣分明就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然而受降城里出來的兄弟都知道安北在演戲。請使用訪問本站。事實上在受降城這個鬼地方,絕對沒有人信佛教,因為城主武勝天非常討厭佛教,他能夠允許任何東西存在,卻不能容忍佛教的存在及傳教。

「阿彌陀佛!」智遠大師口喧佛號,十分坦誠地說出了此行的目的,「貧僧從大隋而來,此番前往牙賬參加三年一度的講經大會,不想今日趕路過頭,望施主行一個方便。」

「原來是參加講經大會的大隋的高僧,諸位大師里面請,我家小主人在此谷,怠慢之處尚請見諒。」听那和尚提起參加講經大會,安北一下子便的熱情起來,遵從楊廣事先的吩咐把人給引了進來。

隨著一聲悠遠綿長的狼嚎聲,峽谷口傳來的微微凌亂的步伐聲,在這寂靜的夜里分外的清晰。楊廣收回目光,和楊約、李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捻起一塊肉干填在嘴里咀嚼起來,隨意地攀談起來。

「主人,這位智遠大師是從大隋前往牙賬參加講經大會的高僧。」

安北神態恭敬謙卑地把智遠大師引到了楊廣的身邊,朝楊廣行了一個突厥部族中常見的覲見禮節,他的表演惟妙惟肖。黝黑發紅的臉龐,結實粗壯的身軀,一身羊皮坎肩,腰間別著一把瓖嵌著寶石的精巧匕首,常年與突厥人打交道的他,扮演起突厥人毫無破綻。

這一段時間事情較多,要不是這智遠大師在此出現,楊廣還真就把突厥三年一次的講經大會給忘記了。以佛教在西域以及突厥中地位,講經大會的盛況實在比去年雍和殿論法要熱鬧精彩的多,西域是一塊神奇的地方,南北東西文化,各大宗教在這里交匯,彼此的斗爭比佛道之間的斗爭不知凶殘了多少倍,而佛教的講經大會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一件令其他教派蠢蠢而動的有趣事情。

「原來是中土來的高僧,我妻子身染小疾,不便行動,我的手下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大師請隨意!」楊廣抱著將小腦袋深深埋到他胸膛的阿珠,不咸不淡地抬頭看了一眼,智遠顯然要比他想想中年輕的多,恬靜平淡的面容透露出一股祥和的氣息,讓楊廣一時無法確定他的年齡。

跟著智遠的總共十三個人,這些和尚老幼不一,唯一共同的就是,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听到楊廣允許他們有個容身的地方,紛紛找到一塊干淨干燥的地方,盤膝坐下,開始進食。

「蒙天之佑,听說此次講經大會將在碎葉城召開,大師西出玉門豈非更方便?」飯飽酒足的楊約,拍拍手上的渣子,擦拭著手,望著不遠處盤膝默念的智遠問道。

「阿彌陀佛!」智遠接過徒弟遞來的水袋,小口喝了兩口,目光坦然地與楊約相對而視,微微一笑,「西域局勢目前有些緊張,安豐郡公竇大將軍封鎖了西域官道,玉門關禁客出入,不得已才北出y n山。」

「大師倒是坦然。」李靖臉龐一肅,目光冰冷地看著智遠,說不出的嘲弄,身上忽然涌出一股濃烈的殺氣。

智遠微微一笑,毫無畏懼地看了李靖一眼,淡淡反問一句,「貧僧為何要掩飾?」

「大師是隋人,隋朝這些年殺了我們突厥很多勇士,使無數家庭流離失所,我阿爸就是去年被你們隋人殺死的。」李靖目露仇恨地盯著智遠,身上充滿了殺機。楊廣默然無聲地將一切收在眼中,在一旁平靜地打量著智遠,不知道在做什麼打算。李靖目光的殺機越來越盛,咬牙啟齒道︰「而且現在大隋還不放過我們,準備入侵我突厥,使更多的田園荒蕪,大師該不該怕。」

「阿彌陀佛!」智遠雙目微瞌地低誦幾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何謂死,何謂生?」幾句話說完,他身旁原本咄咄不安的弟子紛紛沉下心來,盤膝安坐,口中誦起經書。

智遠不等人回答,便唱喏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當之一切皆為虛空,唯法、唯涅盤而已!冤冤相報何時了!」智遠說道這里目光中s 出一道柔和卻十分明亮的光芒,似乎能夠直達人內心深處,直視著李靖眼神深處,高唱梵聲道︰「佛說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y 無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楊廣目光凝重地望著智遠,心中一片震駭,此時的智遠顯得凜然而不可侵犯,渾身散發著一股柔和的氣息。就在剛才他說出‘佛說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y 無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一番話時,每一個字都印合著李靖的心跳,那股輕柔的氣息更是把李靖包圍,將李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一點點銷蝕彌散。

「既然世上如此困苦,大師又為何如此執著?」李靖氣勢雖然為智遠所攝,卻毫不妥協地接著問道。

智遠笑而不答,垂眉低誦佛經,輕柔的火光照在深處黑暗的智遠身上,讓智遠看起來說不出的輝煌神聖,超凡月兌俗,渾身流露出的氣息,讓人有頂禮膜拜的沖動。

李靖目光一凝,y 待再逼迫他,卻見楊廣朝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生時,生命是便是一切,死時,對死者而言,死的現象便是一切。生時,要忠于生的事實,那麼,死就不會感到不安了,心中無生死,生生死死又有什麼區別?唯法而已,唯心而已!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楊廣禁不住感嘆道。

智遠聞言,霍然睜開眼楮,眼楮中s 出一道玄妙的光芒,緊緊地盯著楊廣不放,半晌後輕輕一笑,點了點頭,「貧僧此來,為傳虛空佛法,講授生死之道,能遇施主,可以回去了。」智遠微微一笑,竟然站了起來,看樣子似乎真得要回去,真是雷厲風行。

楊廣盯著他的眼楮,從他目光中看到的只有坦然與玄妙,在別人眼里智遠的行為似乎有些痴狂,楊廣卻知道他動了真念,不由得凝重地搖了搖頭,表情肅穆地嘆息道︰「大師自可完成夙願,超月兌生死之道,潛心涅盤。然而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師真得可以不理佛子的劫難,不理佛理的湮滅麼?」

楊廣心中暗嘆,正是佛教中無爭、無生,才是其在伊斯蘭教徒盛行後,難渡那場劫難的根本原因吧!西域人凶蠻,倒是需要佛教繼續打磨他們的志氣,西域商道,怎麼能夠永遠掌握在胡人的手中,楊廣目中一凝暗道︰「佛教這些年被打擊的厲害,在西域倒要拉他們一把。」

「嗷……」楊廣話音剛落,在他們背後的崖壁上,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狼嚎聲,眾人回頭望去,之間一匹皮毛漆黑壯碩的巨狼,仰頭對著天空的血月,發出了淒厲的嚎聲,隨著它的嚎聲落後,漆黑的山崖上忽然閃現出無數綠油油的光芒。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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