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魂歌 第六十九節 門閥士族

作者 ︰ ME葬心

接二連三的幾個消息沒有一個能夠令人高興起來,唯一讓人在這炎炎夏日還能有一點好心情的地方,那便是受降城內越來越多的綠色。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破舊的街道兩旁那迎風招展的碧綠小樹,一個月間就長了一人多高,這令人難以置信的神奇一幕,不但給受降城內這群亡命之徒心頭蒙上一層神秘感,也間接掩蓋了楊廣整日不出閉門研究神樹不見行蹤的疑點。

等楊廣與楊約在受降城里轉了一圈回到設在受降城的主帥府,李徹才在一隊親兵的護衛下自軍營姍姍來遲,留下護衛駐守府門,李徹摘下頭盔夾于腋下,步履剛強卻略顯沉重地低頭朝帥府而來。楊廣撂挑子跑突厥月余,把新軍的訓練以及受降城的內政事務都交給他們,特別是李雄等人受命北伐以來,李徹身上的擔子便一直很重,無論是受降城這群亡命之徒,還是世家貴族的新秀,又有哪一個好教的?幸好有武勝天與並州的幾千舊部在後面堅定地支持著他,才不至于生出亂子,這短短一個月時間里,因訓練致死以及被李徹斬首示眾的叛逆人物已經被不下百人。

「廣達,武將軍,本王這些日子不在,多辛苦你們了。」楊廣當然知道像雷霆新軍這樣的精銳教的難度,不等李徹進屋便率先一副笑臉地迎了出去,「本王今日城外大營一見,雷霆將士軍姿整齊,威武不凡,身上那股凜然煞氣已經不屬于狼騎,新軍短短時間能有今日風姿,多虧你們二位帶兵有方呀!」

「王爺客氣,這是臣的本分。」李徹淡淡一笑,瞅了眼在一旁略顯拘謹的武勝天,朝楊廣贊道︰「能制住這群兔崽子,全靠武將軍的本事,王爺若要夸不如夸武將軍。」

「來……來……」楊廣灑月兌地一笑,上前把一手拉著李徹,一手拉著武勝天,「將軍的功勞本王看在眼里,就不需與本王客氣了,快請坐,這支雜軍已經有了本王想要的初步氣勢,最難得的是那群紈褲也被教的有點了軍人的樣子。」

「如果王爺不惱臣斬殺了幾個不守規矩的公子哥,臣就慶幸不已嘍!」李徹滿臉笑意地望著楊廣在下首坐下,半真半假地道。

楊廣淡淡一笑,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大軍訓練,又不是過家家,特別是要練出神武軍這樣的精銳,哪有不死人的?軍紀跟前,莫說幾個小兵,便是天子侍者也斬得,廣達無需向本王回報,一切以定好的軍紀行事便好。」楊廣說到這里抬頭盯著他,目光不咸不淡地玩笑道︰「廣達你若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違反軍紀的人不管不罰,本王才要找你的事情。」

「哈哈……有王爺這話,臣與逆之就放心嘍。」李徹開懷一笑,沖著身邊的武勝天道︰「逆之這下放心了吧,在王爺麾下,你盡可做一個周亞夫!」

「是末將多慮了!」武勝天赧然一笑朝李徹拱手。李徹含笑搖了搖頭,目光轉向楊廣,笑容盡斂,有些猶豫。

楊廣看在眼里,輕輕笑道︰「廣達有話就說,剛說罷逆之,自己怎麼反而惺惺作態了?在本王跟前何需猶豫!」

「王爺贖罪,如此便恕末將放肆,受降城目前的情況逆之應已向王爺稟告了吧。」李徹詢問似地看了武勝天一眼,見對方微微頷首,便接著對楊廣道︰「咱們雷霆終是騎軍編制,敵人也是突厥最強的鐵騎——狼騎,而如今我雷霆軍配置戰馬不過三千匹,且老弱者甚多,莫說不狼騎戰,便是與咱們並州大營那幫精騎也是不敵,談何縱馬天下,馳騁于外?而且依照王爺練兵之法,將士們訓練量很大,然而吃喝卻不如意,近來每天不過稀粥咸菜,由于物資供應不及時,連這糟飯也由一日三餐又改回兩餐,再不想辦法,只能減少訓練量了。」

楊廣眉頭微皺,輕輕點了點頭,「糧草本王已經手書建平盡快籌集,至于訓練,本王想要的不是重騎,而是善s 的游騎,將士們現在沒有坐騎,咱們便先練箭藝。至于戰馬就由本王去考慮,絕對會為將士們提供不下于狼騎的良駒,現在條件是有些艱苦,咱們再忍一忍,本王很快就想辦法解決。」楊廣說罷目光一厲,「看來少不得要殺一兩個不長眼楮的家伙,讓他們看看本王究竟好不好欺負。」

「王爺,微臣以為龍淵書院的籌辦不如暫時緩一緩,」楊約抿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見楊廣詫異地他看來,也不回避他目光地忽然道︰「凡事不可 之過急,王爺大權在握,準備大肆任用寒族階層,讓那些長久處在優越地位的士族如何做想?」

「微臣琢磨著,目前種種極限表明,顯然是有人在其中作梗,而王爺的所作所為能引起世族門閥強烈反彈的事情,唯有辦龍淵開科舉一事而已!身在富貴的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富貴。」

楊廣心頭一動,漸漸梳理出這些事情的脈絡,腦海里霍然想起在夢里困擾大唐長達二十多年的牛僧儒與李德裕的‘牛李’朋黨之爭,牛李之爭可以說是開科取士的士族階層與士族之間的斗爭,是造成雄麗的大唐帝國迅速沒落的原因之一。楊約望著深思中的楊廣,知道他已經想通其中關鍵,「當務之急是使雷霆迅速成軍,‘不分階層,不分出身,唯才是論。’王爺的思想已經觸動了一些階層的核心利益。

「楊大人的意思是停辦龍淵書院?」李徹詫異地望著楊約,並不認同他的觀點,「末將雖然見識短淺,卻以為王爺所想甚好,停了豈不可惜。」

楊約微微一笑︰「我幾時說過停辦,龍淵書院萬萬停不得!」

「哦?」李徹听楊約的話前後矛盾,頓時迷糊了起來。

「陛下既然允準王爺籌辦龍淵書院,許以種種權力,難道陛下就沒有想過門閥勢力會從中阻礙嗎?龍淵書院與雷霆新軍如今已成為了陛下對殿下的考驗,咱們王爺只要通過考驗才有一爭的資格。」

李徹心中一動,卻更加疑惑不解,「那楊大人的意思是?」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九品中正制發展到現今,士族門閥弟子因不思進取,一個個游手好閑,沾花惹草,已成為社會蠡蟲,腐朽不堪。一旦王爺提出開科取士的設想能夠實現,必然能夠打破士族門閥把持官吏任用的局面,從而不拘一格用人才,鞏固朝廷的統治。這些世家門閥子弟已經習慣了有他們控制的舉薦制度,哪里願意去與寒族競爭?」楊約出身沒落的士族階級,滿月復經綸卻得不到任用,蹉跎半生,對門閥巨族自然沒有好印象,像他與段偃師都屬于草根階級的杰出代表。

「這樣一來,王爺豈非成了門閥勢力的眼中釘麼?」李徹听懂其中的關鍵後,不僅不無憂慮地道。」

「我想也不盡然。」一直仔細傾听的武勝天聞言忍不住插口道,見楊廣期許地望著自己,武勝天鼓足勇氣,「我雖然不知道主薄大人說的開科取士是什麼,卻認為王爺唯才是用想的很好,若王爺能夠以唯才是用,不分階層作為開科取士的標準,末將以為得罪了門閥勢力,卻能夠得到大量的人才。門閥勢力秉政是威脅朝廷的一大毒瘤,威脅到朝廷的安全,陛下定然也已有心除之,有陛下在背後支持,只要佐以良法,必然能夠將門閥勢力打到,末將胡言亂語,王爺莫怪。」

楊廣有些詫異地望了武勝天一眼,迅速恢復表情,淡淡一笑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想要革除弊政,就要付出代價,門閥勢力不除,朝廷一天不能收回官吏任用的自主權,朝令夕改,天下動蕩的事情就無法根除。」楊廣心里豁然貫通,經過今天與三人的討論,他終于想透父皇為何大方地允許自己違制地建立一個與神武軍平級的超級存在,看來對付狼騎僅僅是其中一個方面,更多恐怕是為今後的改革做準備,以防控制著大隋軍事的關隴軍士貴族門閥勢力的阻撓暴動。

談起關隴軍事集團很多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們做出的壯舉卻所有人都會知道,而有著夢里記憶的楊廣更是絕對清楚他們的實力。魏晉時期有過許多政治貴族,幾乎壟斷了當時的政治權力,到南北朝時期,曾經風光無限的東晉門閥世族們隨著東晉的滅亡,劉宋的興起而逐漸衰敗,王、謝、庾、桓這些響當當的貴姓也已經不復當年,眼看中國貴族的黃金時代就要結束,這時,一個新興的貴族集團橫空出世,一飛沖天,延續了中國貴族時代的壽命,並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偉大時代,這就是縱橫中國近二百年的關隴軍事貴族集團。

他起源于代北武川,初建于關中,共創造出四個王朝,分別是西魏,北周,隋,以及楊廣夢里的唐,歷經四朝之盛,門閥勢力之強盛可謂一目了然。如高熲、元楷、楊素、賀樓子干等朝廷位高權重的肱骨大臣,到太師李穆、梁睿、宇文析、梁士彥都出身這個集團,連楊廣的尚書右僕s 李雄也亦然。

這是皇權與關隴軍事集團的一個斗爭,大隋皇室若想鞏固皇權,這場斗爭即便是想繞也不可能繞開。楊廣禁不住一陣申吟,心里也越來越相信對雷霆軍使絆子的就是關隴軍事貴族。樹y 靜而風不止,自己想過一些安靜隨意的生活恐怕也不能隨心,無論是為了自己的z y,還是為了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生活,他都不得不奮起反擊,政治斗爭的殘酷性就是一旦你涉入其中,想要全身而退幾乎都是妄想,以楊廣的身份他想撤身這個漩渦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從父皇把讓自己主管河北軍政的那一刻起,恐怕就有著手清除關隴軍事集團在政治軍事上的巨大影響力的意思吧。這麼一想楊廣對大門閥勢力投向楊勇的擔憂又輕了幾分,自己將來要拉攏的對象就是開明的大門閥勢族與中小士族階層。李,楊,元,裴,孤獨

「宇文氏建周,是侯莫陣悅,賀拔岳,賀拔勝,宇文泰四方勢力的妥協,因此為鞏固皇權,宇文氏對門閥勢力的打擊可謂不遺余力,如今門閥世族雖然仍左右著朝政,然其勢力遠不如魏晉,而中小士族卻趁勢崛起。」楊約望著大家,做出總結,「龍淵書院不能停辦,相反,尚要加快速度,只有讓更多人有機會讀書出仕,才能進一步削弱門閥勢力的根基,不過王爺最好收斂聲勢,暗中進行,同時對大門閥做些妥協,多收取一些他們的子弟,同時王爺不妨于軍中多尋一些季晟,羅藝這樣的人才,軍權在手,有陛下寵愛支持,大門閥越反對王爺,王爺的地位便越鞏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便愈重要。」

楊廣目光凝重地重重地點了點頭,心里深以為然,「先生認為目前受降城存在的問題該如何解決?」迎著楊廣期待的沉重目光,楊約卻拍拍起身,懶散一笑,「那個裴胖子滿月復經綸,眼巴巴地等待著王爺召見,王爺不去理會他卻來叨擾我,隨王爺奔波了這月余,微臣算是乏到骨頭里面去了,王爺您請自便不用招呼微臣,微臣這便去了。」楊約說著朝楊廣一拱手,逃也似奔出客廳。

楊廣啞然一笑,「是該見見那個裴胖子了!武將軍幫本王籌辦宴會,招待那胖子,一切盡力從簡,明白麼?」

今天是16號,到元旦放假之前都很忙所以不能保證每天更新,到元旦之前還有四個休息日,所以工作日不更新,休息日更新兩章就是八章,距元旦還有15天也就是欠七更,都放到元旦時補,也讓葬心休息幾天,大家說好不好?今天的四千字大章也不是給大家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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