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音 第三章 福禍相依終難辨

作者 ︰ 桑陌沃若

秦樂與飛兒萬萬告別,回家做好飯菜,弟弟剛好回來,和他交代一下自己即將離開兩個星期,讓他自己小心一點,晚上門窗要關好之類,秦天嘀咕了幾聲放心好了,我可是男孩子之類的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捧著書進房間做作業去了。

可秦樂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就是她的兼職,她之所以能有足夠的錢去交這次大學的學費,能和秦天有這個小家,便是因為她找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是教一個六歲的小男孩鋼琴,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遲遲找不到工作,因為年齡太小,未滿十八周歲,可積蓄幾乎就要花完,這時卻天降救星,她登記的機構終于給了回復,說有一戶人家要找鋼琴家教,年齡不是問題,讓她去試試看行不行,這戶人家也沒有明確的要求執業證或畢業證書之類的,只要過了業余十級便可以,這麼好的機會,秦樂自然不會放過,就去了那戶人家。

是一個很有錢的人家,住著單棟的小公寓,她第一次去的時候,男孩的母親在旁陪同,憑借著出色著鋼琴水平和教導小孩的耐心,女主人一下就同意了讓她來做家庭教師,每周二到周五上午的9點到11點、下午的2點到4點授課,每月3000元,中午管飯,秦樂自是不能在這里吃飯,還要回去給弟弟做飯,所以便拒絕了,女主人很好,給秦樂又加了500元工資,這樣,秦樂的生活才漸漸有了起色,半年後終于攢齊了自己的學費,還添置了空調和電腦。

她很感謝這家人,遇見她們可以說是自己最大的幸運,不過這考上大學之事還沒有和他們說起,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上學之後她的時間變得很有限,只有在沒課的時候才可以去授課,可讓別人的小孩學鋼琴的時間根據自己的課表來走,也是不太現實,可她又實在不想放棄這份工作,就一直拖住沒有說,可現在,課還沒有開始上,她就要先去軍訓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肯定無法再去做家教了,她準備自己去那戶人家好好說清楚,希望他們可以同意這兩個星期的假期,然後說說調整時間的事,她已經看過自己的課表,晚上都是有時間的,周二周三周五的下午還有周末她都是有時間的,這樣算起來,一個星期她還是可以完成以前的課時的。

她打了個電話給女主人,「喂,您好,是白艾姐吧,我是代課的小秦,請問一下您現在在家麼?我有點事情想找您商量,方便的話我現在去您家一趟可以麼?」

「啊,小秦啊,怎麼了,在電話里說就好,我現在在外面。」

「哦,您現在在忙啊,電話里可能說不太清楚,您什麼時候回家,我再去找您。」

「我回家應該比較晚呢,很急麼,明天來上課的時候說行不行?」

「額,真不好意思打擾您,我要說的正是關于明天上課的事。」

「這樣吧,我現在有點事,要是實在今天要說,你去我家找我丈夫吧,他姓林,你和他說也是一樣的,就這樣吧,先掛了。」

「嘟、嘟、嘟、」看來女主人很忙啊,可這事今天確是一定要說的,只能去找林先生了,說起來,這位林先生她還一次都沒有見過,因為她平常去授課要麼只有女佣劉媽和小男孩林開在,要麼就是女主人白艾也在,這林先生真是從來都不在的,像是白天都在上班的緣故吧,連周末都不在,工作也該蠻辛苦,不過,秦樂認為這位林先生一定也是個大好人,不然也不會娶到這麼善良的女主人。

秦樂掛了電話,和弟弟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坐著公交,朝著林先生的家中駛去,並不是很遠的路程,公交的話20分鐘,再走過一段路,便到了,和早已熟悉的門衛打了個招呼,便熟門熟路的走進去,按了按門鈴,是劉媽開的門,「哎?是秦老師啊,先進來吧,是有事嗎?」

「劉媽,誰啊?」一道聲音穿堂而過,顯然是听到了門鈴的男主人在詢問。

「是給小少爺上課的鋼琴老師,以前都是上午和下午來的,今天不知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哦,那你就帶她去給小開上課吧。」

「額,是這樣的,劉媽,我是有事來找林先生的,之前打電話給白艾姐說了,她說讓我來找林先生。」秦樂只得先對劉媽解釋道。

「這樣啊,先生正在客廳里看電視呢,你去吧。」劉媽朝里面指了一下,秦樂走過門廊,看到了一個正靠在沙發上的男子,男子的襯衫好好的穿在身上,領帶卻已被松下來,腳翹在沙發上,點著一根煙,時不時的把煙灰朝面前茶幾上的煙灰缸里點一點,看起來很疲累的樣子。

秦樂走過去,彎了一下腰,說道︰「林先生,我是帶家教的秦樂,來找您商量一點事。」

林先生終是坐起身來,抬了抬頭看到秦樂掛著一絲笑意的臉龐,「哦,你就是教我兒子鋼琴的老師啊,不錯,我兒子的水平有明顯的提升,你找我什麼事?」林先生語氣平緩,極為和藹的說道。

「是這樣的,我考上了J大,接下來的兩個星期要軍訓,應該沒有辦法來帶林開上課了,希望可以通融下。」

「兩個星期啊,倒還不是什麼大問題,可你既然要上大學,即使軍訓過了你也沒法來了吧。」說著把煙頭按掉,眉頭也是略微有點皺起。

秦樂也只能說出自己的全盤打算了,不論怎樣,這份工作她是不能放棄的,「是這樣的,我周二周三周五的下午都沒有課,所以我想這三天的下午和晚上分別來上兩個小時的課,然後周六的上午和下午來上課,這樣課時也和以前一樣,可以麼?」

「也不是完全不行,可這樣會打亂我兒子原本的一些安排,有點麻煩,我們也不想再煩神,你要是無法保持原來的時間,我們可能還是會換一個老師。」林先生說道。

「林先生,您听我說,找老師也是要花時間,這段時間林開的學習不就耽誤了,而且再換一個的話學習之間的餃接也是問題,林開應該已經適應我的教課方法,也和我熟悉了,要是換一個,適應起來可能也有點麻煩吧,林先生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你個小姑娘倒是還蠻會說的,是可以考慮考慮。」這不大的小姑娘倒還能說出幾個理由來,不由得細細打量了她幾眼,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你去彈個你拿手的曲子給我听听,要是還不錯的話,也表示你有點能力,時間調整下也可以試試。」

「好,謝謝林先生。」秦樂一听就知道有戲,心里喜悅,想著,這林先生果真是個大好人。

「走吧,去琴房。」林先生站起身,率先走上樓。

秦樂跟在身後,嘴角的笑意不自覺的溢出,她對自己的鋼琴還是很有信心的,學過很多名曲的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彈出讓林先生震驚的樂曲。

剛好琴房里有點點月光射進,秦樂在林先生準備開燈前出聲制止道︰「不用開燈,我不用看著樂譜。」秦樂也是想顯示下自己的琴藝,可意外便是這僅有點點月光的琴房卻不僅僅顯出了她的琴藝。

林先生確實停下了開燈的舉動,在門前停駐,也沒有進去,就這麼看著坐在琴凳上的秦樂,有斑駁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和琴鍵上,她們仿佛融為了一體,這時琴聲響起,是月光曲,德彪西的月光曲,然後這聲音也融入了其中,秦樂跳動的手指,襯著黑白鍵顯得格外的修長與優美,灑在身上的月光還有那琴聲,此時的秦樂像是月亮下飛升的仙子,整個人的周身都散著銀光,越發的出塵與美麗,專注著彈琴的秦樂沒有看到,那門前連呼吸都快停止的林先生正緊盯著她的目光,隱晦的垂涎之色閃閃爍爍,此時的林先生赫然發現,即使是見過那麼多美麗女子的他也無法不為眼前這位女孩而動心,她像是一朵正在慢慢綻放光華的青蓮,美麗卻不妖嬈,這般氣質,讓他升起了要將這位女孩折服的心思,他馬上就決定了一定要將這個女孩留在這里。

對于身後有著一頭凶狼而渾然不覺的秦樂來說,以後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會讓她有機會保住工作,但這琴藝的展現,這美的展現卻會將她拉入一個不幸的漩渦。樂曲就快慢慢進入尾聲,林先生盯著秦樂的目光卻是越加的炙熱,有種要把她吞入月復中的閃芒,不過也並沒有沖動,只是緊緊的盯著,估計心中都是有了佔有她的計劃。

秦樂終于站起身來,回頭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林先生,由于沒有燈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突然听到歡快的口哨聲,原來是林開,听到琴聲便也過來了,隱隱的感覺到林先生有點奇怪,便認為是對她琴聲的贊美,也沒有想到一些其他的什麼,還暗暗竊喜,自己的這份工作一定保住了。

「是啊,真是找了個好老師,不過老師要有兩個星期不能來,你自己要好好練習,听到了嗎?先回房間吧,我還有事和你老師商量。」林先生終是把那目光自秦樂身上離開,吩咐林開道。

「兩個星期?你要去干什麼?以後還來吧?」林開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拽著秦樂問道。

「我上大學了哦,要去軍訓,你以後一定也會去的,兩個星期以後自然還會來啊,還要教你彈鋼琴呢。」秦樂蹲下來,捏了捏林開的小臉。

「別老動手動腳的。」人小鬼大的跑開了。

「林先生,我們之前說的?」

「看來你和小開關系還不錯,你的鋼琴彈得不錯,就按你說的吧。」林先生終于收起了自己眼中的炙熱,回復平靜,淡淡的交代。

秦樂絲毫不知,她認為大好人的人,她認為完美解決的事,其實一切都不像她想象中那麼簡單,而她的生活也將掀起波瀾,她要面對的很多很多,這所謂極度幸運之事便如此轉換成了不幸,可當事人心里竟還是暗自慶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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