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渡難、渡劫三僧功力精純,內勁雄厚,我同張無忌聯手卻也只是個勉強持平的局面,若只單單是比武較量也就罷了,可是我們意在救人,如此一來,持平之局,對我們來說便如敗局一般,若是不能扭轉乾坤,今日只怕便不能救出謝遜。謝遜同我並無多大干系,我出手相助張無忌救他只為還張無忌人情,出招間盡己所能,但求問心無愧,因而縱然被三僧長鞭纏住,且左肩中了渡厄一記長鞭,痛到鑽心刺骨,但精神上卻無太大壓力,相較于我,身為謝遜義子的張無忌在應對三僧的同時,卻要同時憂慮于謝遜的安危,壓力顯然更大。斗到近百招,三僧鞭上威力漸強,我應對起來漸覺吃力,這渡厄、渡難、渡劫三位神僧皆有數十年的功力,與他們三人纏斗時間越久,對我和張無忌便越是不利,看來得及早想個法子,出奇制勝才是。
我招式一變,避開三僧鋒芒,不與他們正面交鋒,身形游走于長鞭之下,心念急轉,想著可行之策,尚未有主意,陡然間听到張無忌哈哈哈大笑了三聲,聲音中竟充滿了邪惡奸詐之意。我心下一驚,眼角余光瞥向張無忌,但見其神色異樣,雙目之中有冷光閃爍,周身竟充滿殺氣,仿佛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一般。我心頭一沉,但覺不妙,看張無忌的情形,腦海中只閃過一念——難不成他走火入魔?
張無忌手持聖火令,所使的招式怪異非常,非是大家氣象,想來用的當是那聖火令上的古波斯武功,而非九陽神功。這古波斯武功雖是變化精妙,但招式間卻透著邪氣。原本以張無忌的武功修為縱然所使武功邪異,也不當被亂了心神,可是眼前情形卻是勁敵當前、義父被困,想他是心急則亂,方才滋生心魔。張無忌被心魔所控,怕是只須再斗百招,不免便全然處于三位神僧佛門上乘武功的克制之下,到時三位神僧不須出手,張無忌怕是也會殞命于他自己的邪門武功之下。克制心魔之法全憑意志,要想令張無忌回歸正途,得想辦法令其神志清醒才是。而恰恰在張無忌三笑方罷,三株蒼松間的地牢中忽的傳出誦經之聲,聲音蒼老雄厚,除了謝遜,不做第二人想。
但听謝遜緩緩誦念道︰「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世尊,若復
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即生實相、、、、、」。對于佛經之道,除了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我曾經因著興趣而誦讀過之外,其他的便是一無所知,不過我卻也知曉佛經能叫人消除雜念、淨化本心。想謝遜方才也听出張無忌笑聲詭異,猜出他心魔大盛,漸入危境,故而當即念起佛經來,以此助張無忌月兌卻心魔的牽絆。
「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即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于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狠、、、、、菩薩須離一切相。」
佛經縈繞,我瞥眼看去,但見張無忌邊應對三位神僧的招式,邊側耳傾听,眉頭緊皺間臉上似迷茫似沉思,漸漸地他的眼神變得清明起來,驀地,渡劫的長鞭抽向他左肩,他沉肩避開,招式一變,棄了古波斯武功,使出了挪移乾坤,將渡劫緊跟著擊向他的勁力卸了去。
見張無忌無事,我暗暗吐出一口氣,勉強逼開渡難迎面揮來的長鞭,靠近張無忌,低聲說道︰「速速救人。」
「好。我來牽制三位神僧,你去救義父。」一聲清嘯,張無忌撲身上前,以聖火令為兵刃,全力施展所學,將三位神僧的長鞭盡數接到他自己手上,我抽身而出,避過纏斗的雙方,搶上前去救謝遜。我剛剛接近地牢所在處,身後破空之聲緊跟而至,我心下一緊,心道若是閃避,那麼再想上得前來怕是便沒那麼容易了,可若是不躲,定然受傷,兩相權衡輕重,只得銀牙暗咬,暗自運轉真氣護住周身,手中軟鞭揮出,卷開蓋在地牢上的大石,幾乎同時的背後一陣劇痛傳來,重重受了一記長鞭。
我一口鮮血直噴出來,眼前一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好在有九陰真經相護,方才性命無憂,強撐著穩住身形,不做遲疑地縱身跳下地牢,探手下去,抓住謝遜後心,足尖一點,重新掠上地面。
「義父——」
張無忌眼見謝遜被救出,臉上露出喜色,目光激動的望將過來,他這一分神,渡厄、渡難、渡劫三位神僧頓時佔到上風,渡厄更是長鞭一轉,向著我和謝遜迎面擊來。
「放開我,我謝遜一生罪孽深重,在此處听經懺悔,正是心安理得,你們何必救我出去?」未曾料到謝遜竟然甘心被囚,不願離開地牢,他這一掙扎,我的身形頓時一滯,頃刻間被渡厄的長鞭逼到近前。
「謝遜,不想我和張無忌為你陪葬,便先出險境,一切稍後再說!」電光火石間,我別無他法,只能冒險硬接了渡厄一招,軟鞭與其長鞭相擊,渡厄長鞭之上一股剛猛勁力如萬馬月兌韁般狂奔而至,我但覺手臂一麻,一陣氣窒,體內血氣翻涌,身形急速被推開。我強行將涌上喉頭的一股鮮血咽了回去,拍出一掌,借著反彈之力帶著謝遜向著戰圈之外疾退。謝遜還待掙扎,我只能出指點了他的穴道。
「留下人來!」渡厄、渡難、渡劫齊聲冷喝,同時出掌拍來,掌風夾著長鞭森然逼人。
「芷若,帶義父先走。」張無忌擲出手中聖火令,擊向渡厄、渡劫,身形一晃,擋住了渡難的招式。
我身形加速攜著謝遜掠出丈余。
「楊逍,謝獅王交給你了。」我在謝遜肩頭上一推,用內力將其送至明教眾人跟前。
楊逍縱身而出,接住謝遜,匆匆看了我一眼,揚聲道了一句︰「多謝。」
我回眸看向仍自與三僧相斗的張無忌,但見他左手疾舉,竟讓渡難長鞭擊中手臂,繼而縱身疾掠,繞著渡難所坐的蒼松上急轉了一圈,左臂力振,向後急拉,要將長鞭深深嵌入松樹樹干。渡難大驚之下,急向後奪。張無忌變招奇速,順著他力道扯去。松樹樹干雖粗,但樹根處已有一半被挖空。此刻被一條堅韌無比的長鞭纏住,由張無忌和渡難兩股內勁同時拉扯,只听得喀喇喇一聲巨響,松樹在挖空處折斷,從半空中倒將下來。張無忌雙掌齊施,大喝一聲,將斷松推向渡厄、渡劫,渡難見狀也顧不得張無忌,連忙出手相助二僧。張無忌從懷中又掏出兩枚聖火令,向渡厄、渡劫二僧擲出,渡厄、渡劫既須閃避迎面飛至的斷松,又要應付飛擲而至的聖火令,登時鬧了個手忙足亂,好在渡難長鞭卷到將聖火令擊飛。
張無忌趁三位神僧無暇顧及自己,忙飛身掠出站圈。
人即救出,比試便也結束。
渡厄、渡劫、渡難三位神僧彼此對視一眼,忽的哈哈一笑,一齊站起,雙手合十,齊喧佛號道︰「阿彌陀佛。」
但听渡厄說道︰「張教主、周掌門,想不到兩位年紀輕輕,卻俱是武功卓絕,貧僧三人佩服萬分。」
三位神僧的目光望將過來。
張無忌長揖到地,恭恭敬敬的說道︰「張無忌在此多謝三位大師手下留情。」
我亦誠心道︰「三位神僧佛法高深,武功造詣更是我等後輩望塵莫及。今日能見識三位神僧技藝,晚輩實乃三生有幸。」
渡厄、渡劫、渡難三位神僧雙手合什還禮︰「不敢當。」
渡厄抬眸看向謝遜,微笑說道。「謝居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佛門戶廣大,世間無不可渡之人。你我在這山峰上共處多日,那也是有緣。如今你我緣分已盡,我也不再挽留,你便自行去吧。」
謝遜穴道尚未解開,顯然明教中人也怕他再執意回到地牢之中,不肯隨他們離開少林。好在謝遜雖然身不能動,但口尚能言,他听了渡厄之言,感激道︰「我佛慈悲,多蒙三位大師指點明路,謝遜感激不盡。」
「阿彌陀佛,此間事了,以後之事與貧僧三人也無關了,各位請便吧。」三位神僧一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