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過一晚便傳遍了蕭家大院,雲鏡昏睡了這三日,無論華氏還是秦氏,甚至蕭炫夫婦都不曾踏進過她的苑門一步。ai愨鵡
那姚婧更是與雲鏡結怨已深,巴不得她在外遭遇不測,再也不要回來的好。
僅是秦氏派了貼身的丫鬟前來找過蕭煜一回,卻是帶話要他注意分寸,莫過度熱心了落人話柄。
說是幫著老二把人救回來便了事,如今老二自己都不在家,他這做弟弟的已經仁至義盡,當初人丟了也不是全是他的錯兒,如今救回來便也不欠她什麼了!
等到雲鏡竟然清醒歸來的消息一傳出,蕭家上上下下的人亦是表情各異,震驚不已瞑。
到是听說有人遭遇巨大變故一夕間變傻變瘋的,像這等瘋傻之人劫後余生竟一下子變回正常人的,當真是鮮所未聞。
于是除了華氏與終日足不出戶的許氏外,眾人皆一窩蜂地涌來了,探望為虛,測辯真偽為實。
首先到來的是大女乃女乃凌錦如璧。
一身古煙紋碧霞羅衣鮮艷養眼,搭一件散花如意雲煙裙,梳著清雅端芳的鸞鳳凌雲髻,戴著喜鵲登枝的透雕纏枝紋頭玉簪,端的是美麗娟秀,溫婉怡人。
她來到時,雲鏡剛剛用過早餐正準備出門,園子里遇見,雲鏡微微一笑,張口便道︰「大嫂早啊,我正打算去前院給娘請安,大嫂來得正好,先進屋喝杯茶,稍後我們好一起去。」
清早的陽光很是燦爛,照在園子里鮮女敕的花露之上,仿佛顆顆晶瑩的珠子,順著晨風的拂動緩緩滾動著,悄悄變幻出多種不同色澤來。
雲鏡身穿一襲淡青挑銀的清逸雲繡裙,梳著清簡俏麗的飛鸞髻,兩縷發絲清新自然的垂在耳後,水藍瓖金的玉石雲鳳簪隨著她一顰一笑隱隱晃動,說不出的嫵媚動人,嬌俏明艷。
只這一眼,凌錦如的目光便變了幾變,一時難以將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與前時的那個傻子相比。
「喲,多時未見,妹妹可真是教人刮目相看。讓嫂嫂瞧瞧,是不是嫂嫂看花眼了?」
一愣過後,凌錦如已迅速揚了笑臉,極親熱地上前拉住雲鏡的手,不住的打量著嘖嘖稱嘆︰「以前沒細瞧,妹妹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怪不得二叔那般寵愛,確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樣的標致人兒連嫂嫂身為女人看了都喜愛,二叔可真是個有福的,這下可要歡喜動天了。」
對她這樣的自來熟,雲鏡只淡淡一笑,道︰「大嫂過譽了!笑笑哪有大嫂說得那樣美,大嫂再夸,笑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嫂嫂說的可是大實話,妹妹這般漂亮,當得起這夸贊。」凌錦如笑贊了句,很快又道︰「妹妹失蹤這些日子,嫂嫂一直擔驚受怕,寢食不安;你大哥這些日子也為你操了不少心,奈何不似二叔與四叔有武藝在身,只好一力攬下了家里家外的事務,好讓二叔與四叔專心出去尋你。幸好你如今平安回來了,還根治了從前的傻病,真是謝天謝天,給娘終于盼來個好媳婦了!妹妹快給嫂嫂說說,到底是什麼奇遇讓妹妹月兌了這病根的,嫂嫂可真是好奇得緊呢!」
如此,這算是扯上正題了。
雲鏡心底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讓冬竹將凌氏帶來的老參收下,雲鏡隨後與凌錦如一同回到正廳,春梅已沏好兩杯熱茶,乖馴地上前奉上。
「多謝大哥大嫂關心,笑笑一切都好。這一趟遭遇雖險,卻也算因禍得福,笑笑能有此造化,也多虧大家替笑笑祈福,讓笑笑幸運平安歸來。」
「是啊,這可當真是因禍得福,嫂嫂打心里替妹妹高興!」
見凌錦如美眸生疑,她心知不給個說法不容易打發,隨意地接嘆道︰「嫂嫂不知,笑笑活到這麼大,一直渾渾噩噩不知世事,從沒想過還能有這麼清楚明白的一天。此遭遇險,經歷了生死大關,若非笑笑命大,此刻便早也不在人間了。說來嫂嫂或許不信,那擄走笑笑的人原先不知笑笑是傻,待發現笑笑一問三不知,便後悔擄錯了人,打算將笑笑扔河里淹死。誰知笑笑命大,不僅沒有淹死,還在極痛苦之下腦中忽然閃過許多畫面,皆是從小到大笑笑所歷經過的情景,如過眼雲煙般,一幕幕在腦中飛逝。那一刻,笑笑才意識到自己就要死了,都說人死前將會看到自己的一生過往,此話果然不假。所幸笑笑命不該絕,身體隨波飄到了岸上,被一個外出采藥的年輕醫女搭救,這才撿回了一命。」
「年輕醫女?」听雲鏡這樣說,凌錦如面色一訝,很是意外道︰「听四叔說,妹妹是被那莫家莊莊主所救,到未听到有提及那位女子。」
雲鏡點點頭,笑道︰「四叔說得沒錯,那女子正是莫家莊的人,嚴格說來,她還是從前莫家莊舊莊主的女兒呢。」
「哦,這我到是不曾听說。妹妹快說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凌錦如顯然來了興趣,對雲鏡的話到未再有懷疑,只催著她將際遇再說清楚點,好回去再說與相公听。
雲鏡抿唇一笑,悠悠道︰「這話若細說起來,可是不短。那醫女年紀較我大了幾歲,醫術卻是極高超的。我初醒來後,不僅將從前之事忘得一干二淨,便連自己是誰也統統不記得。後來經她替我施針配藥,一連多日,才算將我徹底治愈。那時我也記起自己身份,一掃從前的渾噩,對眼前的事物都能清清楚楚地辯識起來。後經相談之下,我才知她的身份,她也欣喜地發現,原來我便是相公托莫家莊主要尋救的人,當真是緣份。」
說到這里,雲鏡卻是幽幽一嘆,又有些惋惜道︰「可惜天意弄人,那莫家莊主當時卻為了尋我找到了擄我之人的住處,之後又引發了新一輪激斗,導致莫家莊不少人因此而喪命,我也再受波及,不慎受到內傷昏死過去。還好有相公與四叔及時趕到,我這才被救了回來,卻連累相公為我受傷不淺,至今還留在莫家莊養傷呢!」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前後吻合,到讓凌錦如信了八。九分。
不過眼下凌錦如最關心的不是雲鏡說沒說謊,而是如今雲鏡清醒歸來,那日後這個家,娘是否會放手讓她來當。
眼前的女子舉止神態落落大方,與自己的談話也是親疏得當,既不教人反感,也不容人過度靠近。
加之她才醒來一日便將老二這苑子里的下人治理得妥妥貼貼,顯然是個精明能干的主。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外面卻听小蓉恭敬地喚了一聲「秦姨娘」,隨後一道雍榮華貴的紫色身影便很快來到了廳內。
「我還道我來早了,怕打擾了二女乃女乃休息,原來大女乃女乃比我還早呢!」
爽利帶笑的聲音一進廳門便迅速響起,听得屋內的冬竹與春梅忙雙雙福身,恭敬向其行了一禮。
凌錦如掩帕一笑,轉頭看了身前的女子一眼,打趣道︰「可不,我原想先去跟娘請了安再來,順道過來看了一眼,卻發現妹妹精神竟這般好,早就起來了!」
「勞大嫂與姨娘掛心了,笑笑一連睡了三日,早睡得腰酸背痛,可不想再一直在床上躺著了!」雲鏡又讓春梅奉了一杯茶與秦氏,一邊道︰「都是笑笑不好,這些日子讓大家擔心了,竟勞動姨娘親自前來探望,笑笑真是受寵若驚了!」
這話听不出任何錯處,卻听得秦氏笑容微僵,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那親自二字一加,分明是說她之前只派丫環來過一趟,卻半句沒關心過雲鏡生死;而今听說人清醒了到巴巴地親自跑來看,到怪不得雲鏡悉落她兩句了。
如此也清楚地表明,從前那個痴痴傻傻的雲笑笑,再也不是人人可欺的那個傻子了。
好在秦氏為人聰明,听得雲鏡這般說,略尷尬笑了一笑,便很快接聲道︰「二女乃女乃快別這麼說,姨娘我一直就說二女乃女乃是個有福的人,這幾日你病著我日夜為你在菩薩跟前念經,盼就盼著二女乃女乃能早些好起來。可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真叫我給盼著了。連心,快將我準備的禮物拿來!」
「姨娘人能來,笑笑已經感激不盡,還帶什麼禮物,到顯得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