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斜陽若影。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葉川澤一身黑衣束發,襯得身材頎長,氣質冷漠,他俊美的臉上神色淡淡,步子悠閑不急不緩地從遠處走來。化形之前,他曾經答應過鴻鈞,化形後一定要陪他徹夜飲酒,不醉不歸。今天,便該是他與鴻鈞約好的兌現承諾之時。
遠遠地便看見,桃花樹下,一身紫衣滿頭銀絲的鴻鈞道人,正手里拿著一柄器具,彎腰挖掘著桃花樹下的那塊土地。黃土被潑灑在一旁,露出了一個大坑,也不知鴻鈞挖了多久了。
如今正值傍晚,夕陽西斜,鴻鈞的身後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金黃的夕陽灑在他身上,襯得他眉眼如畫,容顏華美,恍若天人。
葉川澤的目光深深地看著他,唇角不禁微笑。也是,鴻鈞本就是道行境界讓人仰望的至高存在,他理應擁有這世間最為動人華美的容顏,以及最為清貴傲然的氣質。
桃花樹上,枝頭的桃花開得正艷,一簇一簇的緊挨在一起,那粉紅淡紅的顏色看著就讓人心喜。如今正值初夏,桃花春開夏謝,這個時候應該是看不見桃花的。想來,定是鴻鈞使了什麼法子,將那桃花留在了枝頭上。
修道之人講究天命,奉行自然,這等強留花期逆天而行的事情,委實不像是鴻鈞的風格。葉川澤不禁心下疑惑了,他到底是為何要做這逆天之事,強留桃花的花期。
一陣輕風吹過,吹落了枝頭的桃花,霎時便只見一陣粉紅的花瓣簌簌地落下,像是下了一場花瓣雨。桃花樹下,鴻鈞正在挖掘著埋藏于地下的美酒,渾然未知,一場粉紅的花瓣雨正在悄然下著。
葉川澤走進,站在了鴻鈞的身旁,他伸手觸踫上了鴻鈞的發間。
察覺到他的動作的鴻鈞微微偏了頭,想要躲開他的動作。
「別動。」葉川澤輕聲說了句,鴻鈞聞言果然不動了。
一根簡單的桃木簪子綰著滿頭三千銀絲,銀色的發絲十分之柔順,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看著就讓人有伸手觸模一把的沖動。幾片粉紅的桃花瓣落在了那三千銀絲上,色澤鮮艷。葉川澤伸手,動作小心翼翼地拿下了鴻鈞發間里沾染著的桃花瓣,「好了。」他說道,並且將手中的桃花瓣舉到鴻鈞面前,晃了晃。
鴻鈞看了一眼他手中拿著的粉紅桃花瓣,神色淡淡不為所動。
「其實,你戴花挺好看的。」葉川澤一臉真誠地看著他說道,「不如我幫你把這花重新戴回去?」
鴻鈞聞言蹙眉,嗓音清冷地說道︰「不用。」
「真的不用?」
「不用。」
「好吧。」葉川澤語氣略有些失望地說道,而後又說「其實你戴花真的挺好看的。」
鴻鈞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
突然,葉川澤將手中的桃花瓣塞到嘴中,沒有全部塞進去,還留下了幾片花瓣,他咀嚼了幾下,說道︰「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不等鴻鈞拒絕,葉川澤便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手中最後僅余的幾片桃花瓣塞進了鴻鈞的嘴里,並且問道︰「好吃嗎?」
被塞了一嘴桃花瓣的鴻鈞,眉頭緊蹙,微微動了動嘴,將桃花瓣咽了下去,看著他,嗓音冷冷道︰「你是問這花好吃,還是問你的口水?」
葉川澤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壞笑道︰「花瓣好吃嗎?我的口水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點?」
事實證明,果然要臉的不如不要臉的厲害。鴻鈞見他這般沒臉沒皮,也是沒轍,干脆不理他,繼續彎腰挖他的酒去。
葉川澤見他不理他,也不在意,他低頭看了看鴻鈞挖的坑。好家伙!這坑挖的可夠深啊!
「你這酒埋了多深?」葉川澤忍不住問道。
「不深。」鴻鈞一邊埋頭挖酒,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
「不深是有多深?」葉川澤又問道。
這回鴻鈞干脆直接無視了他,只是埋頭挖酒,不再說話了。
葉川澤神色訕訕地模了模鼻子,心知他大概是生氣了,因為剛才那事。而後又覺得鴻鈞這人,真是古板無趣,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至于這般生悶氣嗎?而且還是憋在心里,兀自生氣。葉川澤想,如果是他,誰敢這樣灌他吃他的口水,他非打死那人不可。
「咳咳……」這樣想到,葉川澤不禁心下汗顏,而後便是暗自慶幸,鴻鈞沒打死他,真是太心地善良了!
鴻鈞听見他一陣咳嗽,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來幫你一起挖吧!你一個人指不定得什麼時候挖出來。」葉川澤見他看他,說道。
鴻鈞聞言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從芥子空間取出了一柄器具丟給了他。葉川澤接了過來,陪他一起挖地。
一刻鐘後,葉川澤手中的器具觸踫到了硬|物,他連忙丟下了器具,蹲□子,拿手小心地擦去了上面的那一層薄土,露出一個酒壇子,他心下一喜,抬頭沖鴻鈞說道︰「師父,你這酒可是埋得有夠深啊!好不容易挖出來。」
鴻鈞目光看著他髒兮兮的手,不禁皺眉,說道︰「你站遠點。」
葉川澤依言,起身站遠了。
鴻鈞一揮衣袖,帶起了一陣勁流,席卷成風,掃去了坑底上層的那層薄土。
葉川澤見狀,大喜道︰「師父你真聰明!」然後便很是歡喜的跑了前去,就開始從坑底往上搬酒壇子。
鴻鈞站在遠處看著他忙前忙後地搬酒壇子,身形不動,絲毫沒有打算前去幫忙的意思。
葉川澤一個人搬了半天,見鴻鈞站在一旁不動,心下不滿了,「師父,你怎麼盡是站在那不動啊!快來幫幫我。」
鴻鈞聞言,只是語氣淡淡地說道︰「你站遠點。」
葉川澤放下了手里的那個酒壇子站遠了,然後……只見鴻鈞一個抬手,埋在坑底的那些酒壇子盡相浮起,懸在半空中。鴻鈞一個落手動作,便只見那些酒壇子悉數全部落在一旁的地上。
「……」葉川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葉川澤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登時神色不滿,沖鴻鈞抱怨指責道︰「師父,你怎麼不事先告訴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等著看我笑話!」
鴻鈞聞言看著他,神色無奈,搖頭嘆氣道︰「傻孩子。」
「……」
放著便利的法術不用,自個跑去搬酒壇子,不是傻,是什麼?
等等……不對啊!葉川澤呆愣了半秒,然後立馬回過神來,跳腳憤怒地指責鴻鈞道︰「既然可以用法力,為什麼你還要親歷親地去挖酒壇子?」
鴻鈞目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微動嘴唇,吐出三個字,「我樂意。」
「……」深深有種被鴻鈞給坑了的葉川澤。
「這不怪我,都是你的錯。」葉川澤回過神來,便開始給自己月兌罪了,「我不傻,都是你一開始要親力親為的去挖地,這才造成了我錯誤的認知,以為這酒是要親手動作挖出來的……我不傻……真的!都是你的錯……都怪你。」
鴻鈞看著喋喋不休地給自己辯解的葉川澤,目光閃過一絲無奈之色,眉目卻是柔和了不少。
「說!你是不是故意的?」葉川澤說著說著,便變味了,開始扭曲事實的真相了,「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這樣整我?所有才這樣陷害我?肯定是的!難怪,你剛才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你肯定在心里嘲笑我!」
「……」鴻鈞。
看著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扭曲事情真相的葉川澤,鴻鈞不禁神色無奈了。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葉川澤的手,聲音戛然而止,世界頓時清靜了。
「張開你的手。」鴻鈞嗓音清冷地說道。
葉川澤神色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張開你的手。」鴻鈞又重復了一遍。
葉川澤遲疑了一會,還是依言張開了手,露出一張髒兮兮的手掌心。
鴻鈞拿出了一張手帕,動作仔細而輕柔地給他擦拭手,指縫間,指甲處,每個角落縫隙都不放過,異常耐心的擦拭著他那滿是泥土灰塵的手,沒有露出絲毫嫌棄之意。
擦拭完了,鴻鈞放開了他這只手,說道︰「張開另外那只手。」
葉川澤這次卻是沒有听他的話,去張開另外一只手,而是突然伸手一把搶過鴻鈞手中的手帕,後退了幾步,說道︰「就不勞煩師父了,我自己洗手去。」
說完,轉身就跑了。
鴻鈞站在他身後,目光注視著他跑遠的身影,一言不發神色沉默,只是許久後,在快要看不見葉川澤的身影的時候,語氣淡淡地說了句,「記得回來,陪為師,不醉不歸。」
跑遠了的葉川澤,面色紅潤,耳尖發紅,心跳如雷。
迎面走來的通天看見了他,不禁挑眉,問道︰「師弟,你這是從哪來?怎麼這麼一副模樣?」
葉川澤定了定神,壓了壓胸中的熱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如常,「我嫌棄我身上的月復肌不夠結實,正在跑步,鍛煉體能。」
通天沒有听明白他這番話,月復肌什麼的,那是啥玩意?不過還是很禮貌的回了句,「師弟,果真大毅力。」
「多謝師兄夸獎,我繼續跑步去,便不和師兄多言了。」
說完,便一溜煙跑遠了。
通天看著跑遠的葉川澤,微微挑眉,他手上拿著的……是師尊的手帕吧?那上面繡著的紫色雲紋,通天唯有在鴻鈞的衣物手帕上看見過。
只是稍稍的這麼想了一下,通天便自我嘲笑的搖了搖頭,怎麼可能,肯定是他想錯了。師尊的手帕怎麼可能會在葉川澤手上,更別說那是那麼髒的一塊,師尊一貫是愛潔淨之人。
就這樣,通天錯過了一次發現真相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有沒有粉紅的泡泡一直在圍繞著葉川澤和鴻鈞身旁?
說沒有的人,都是情商為-5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