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修劍者,當以劍為生,以劍為命。以劍道為天道,以劍道為人道。以劍道為所行之道,以劍道為所願之道。」
「劍,便是道。天下之殺道,萬物之凶道,便是劍道。」
「劍道,便是殺道。沒有絲毫遮掩,阻礙,迷茫的殺道……逆我必殺之劍道,有我無敵之劍道,霸道唯我之劍道,空靈玄傲之劍道,雲淡風清之劍道,慈悲伏魔之劍道,太上忘我之劍道,獨尊自我之劍道,其實都是殺道。」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當殺生以報天!」
「天生萬劍以殺人,劍當殺人以報天!」
連淵逆轉先天,神通三境,他感知神通施展開來,立刻就將數之不盡道之不清的磅礡意志灌輸進連澄碧身體。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殺道不仁,以眾生為螻蟻!」
「修劍,便是修殺。以殺成道,以殺證道。故大荒之劍,名為荒,實為殺。」
「聚萬萬載之荒涼蒼茫之氣,攏萬萬載之殺戮寂靜之意。聚攏二者,則成大荒之意。」
「荒者,荒涼,蒼茫,殘酷,寂靜。充斥殺戮,無盡爭斗,盡在大荒之初,天地初開之時,鴻蒙始判之刻。以劍集無盡大荒之意,強悟天地開闢鴻蒙宇宙初開之無盡奧秘,便為大荒九劍。」
連淵聲音雄渾,低沉有力,鏗鏘間,隱然有金鐵之氣直貫長空。
「你明白了麼?」
連澄碧深深吸了口氣,將映入自己腦海的驚心動魄通通排除開來,徹底烙印進心田,而後重重點頭。
「我明白了。」
連澄碧默默回想著那大荒九劍,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心涼,越想越是心悸,越想越是心寒!
那大荒九劍,並非簡單的劍法招數,並非高深的內功心法,而是一種領悟天地自然之間玄妙氣息,而一招一式之間自帶那氣息,以氣息攻敵,以氣勢鎮敵,一劍之下,萬千氣流奔涌,八方雲動,硬生生束縛住敵手行動,隨即一劍將那人刺死!
歸根結底,總而言之,大荒九劍,不是劍,而是氣。以氣成勢,以勢壓人,以劍斬人。聚集天地之間的荒蕪氣息,凝聚自身,自此突破自我,領悟天地之道的劍術。
「傳聞之大荒九劍傳承自上古不知名時期,來源于神秘之中的神秘,存在于永恆中的永恆,只是極為艱澀難懂,縱然我神通三重,逆轉先天,也只悟出這門劍術萬分之一的皮毛。」
連淵說,「那萬分之一的皮毛,我已經傳給了你,而閱讀最原本時大荒九劍的感覺,我也烙印進了你的心湖。」
在連淵的言語中,連澄碧似乎回到了那上古之前的上古,來到了那神秘之中的神秘,他執著劍,面色肅穆,一劍斬下,山崩海散,一劍刺出,地裂海枯。
眼前所見,唯是一片荒蕪淒涼。沒有生靈,一片死寂。
連澄碧冷笑連連,手中長劍神光璀璨,一股子蒼茫的氣息自其身上散發著,那是一種來自于最深邃最古老最蒼茫最遙遠的荒蕪氣息,那是深沉,那是凝重,那是浩瀚,那是悠遠。
天空破碎,太陽光輝不在籠罩大地,太陰光華不在清冷幽寂,唯億萬星辰閃爍,濃郁,龐大,純粹的億萬星辰之光照耀蒼穹。
地心神火從九幽之下開始噴發,萬千點火焰在空中飛舞著,跳躍著,舞動著。
時光恍惚,歲月荏苒,如白駒過隙一般的歲月流淌著,湮滅著,歷史的塵埃,歲月的長河,奔騰著,咆哮著。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那亙古的荒涼漸漸消散,那悠遠的蒼茫漸漸升華。
不知過了多久,地心神火停止了噴發,郁郁蔥蔥的草地森林開始出現。連澄碧茫然的看著這一切,那似乎是有著無上神通的造世主,在施展人類無法理解的莫測神通創造世界。
滴滴答答的,溫熱的豆大的雨點自那萬里高空落下,連澄碧感受著那雨水,只覺一片溫潤,明明是雨水,但觸感居然堪比上品暖玉!
「這方天地,來源于水火。」悠悠的,似乎有一個聲音在連澄碧腦海中出現,「天地初開,有物混成,吾不知其名,強自曰……荒!」
「蓋因天地初開荒蕪一片,只為鴻蒙始闢生機未存。」
「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天,便是九天之上的神水,地,便是九幽之下的神火。陰,便是水,陽,便是火。陰陽相濟,水火相並,成就造化,天地乃生,世界終成!」
那聲音似乎自遙遠之前的遙遠而來,悠悠的,輕輕的,淡淡的,不自覺的,讓人產生一種悲哀和沉重。
「混沌初開,鴻蒙始闢。有陰陽清濁二氣分分合合,清者上浮為天,濁者下沉為地。陽者化為地心神火,天外神炎。陰者化為九天神水,四海汪洋。」
「那天地乃造化孕育,那水火成就造化。于是,生靈,就此誕生……」
那渺茫空靈的聲音,漸漸的,從連澄碧腦海中消逝。
恍如一夢。
「澄碧?澄碧?你怎麼了?有沒有听我講述大荒九劍的種種神妙?」連淵見連澄碧目光呆滯,瞳孔漠然,有些不喜,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出言呵斥。
對于連淵這種純粹的武者來說,在講述武道的時候未曾仔細听講,那麼便是錯,便是罪。
連澄碧恍然反映過來,從那遠古的迷茫中恢復清明,他心思澎湃,年輕的他活力四射,激情奔放,心思靈敏,立刻就明白過來,他剛剛所經歷的那場造化,是莫大的福緣。
若是有了剛才幻想中的力量,一劍斬出,神光璀璨,轟塌一切,崩滅萬古,那麼,什麼真元,什麼神通,什麼先天,什麼天人,什麼金丹,什麼災劫,什麼法相,在自己一劍之下,都是渣滓,灰燼,塵土。
連澄碧內心深處有如大海一樣咆哮,他渾身每一寸肌肉都在震蕩。
未來成道之機,在此一舉。
「叔祖,您不是說要趕快回連家麼?還說這個時候連雲山脈周圍魚龍混雜,不知道來了多少強者,就連您都沒有把握護住我,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為妙。」
連澄碧打斷了連淵的話,他初得造化,盡管不知道為什麼連淵得到大荒九劍的時候沒有出現過那幅場景,但他知道,剛才的那番幻想中的經歷,對他理解領悟大荒九劍,到底有著多大的影響。
很簡單的推理而已。
若是連淵當初得到大荒九劍的時候,也經歷過這番波瀾壯闊如夢似幻的場景,那麼勢必不會表現的有些憤怒,甚至出言呵斥。
連澄碧不是傻瓜,更不是笨蛋,他對現在的局勢,了解的非常清楚。
連淵活了六十多歲了,他一生中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經歷過?他的心早就堅硬如鐵,沉穩有若山岳,剛才只是因為他最看好的後輩不听他講述大荒九劍,所以才憤而呵斥罷了。
因看重才會發怒,對于那些無所謂的尋常人,連淵看都不看,懶的理會。
「你呀!」連淵恨恨的一揮手,「大荒九劍神妙莫測,我只修出了其中萬分之一,了解些許皮毛,就已經能發揮出不亞于神通的威能,你不悉心感悟,反而雲里霧里,白白浪費了機緣,喪失了通悟之機!」
連淵伸出右手,抓住連澄碧,深吸口氣,然後突然拔地而起,御空而行,飛向山下,朝著連家開始行進。
連澄碧欣然一笑,手中斬將光華熠熠,隱隱有荒涼古樸氣息從劍中滲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