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 第一百五十九章 筆驚風雲

作者 ︰ 寒冰VS星語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舌頭!」連澄碧聞言大笑,笑聲蒼茫清越,高亢悠然,笑聲穿金裂石,上雲霄,入碧落,使風雲因而變色,狂風為之呼嘯,白雲飄蕩,秋葉枯黃。

連澄玉同樣冷笑,「蠻勇之輩,豈知聖賢教化,除了好勇斗狠你還知道什麼?可敢和秦公子比一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那名儒雅少年叫做秦永,是大羽王朝秦家的第一天才,在大羽王朝文名顯赫,舉世矚目,是無數士子崇拜的對象。

連澄碧越來越好奇連澄玉究竟在想什麼了。

在東神州,平常人眼中自然是高爵顯位的官員最為尊貴,秦永既然是秦家第一天才,在大羽王朝享有盛名,那麼未來必然是要做大官的,不可輕辱。

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憑你高爵顯位,位列三公,可比王候,我自一劍殺之。

真正的強者,從來視世俗禮法于無物。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的確有些夸大了,愧不敢當,愧不敢當,是大羽王朝諸多朋友抬舉了。」

秦永面帶慚愧,卻偏偏面有得色,他還想說些什麼,連澄碧心中一動,出聲將他打斷。

「是不是抬舉我不知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楮,我問你,你可敢跟我比一比?」

秦永年少輕狂,身為大羽王朝享有盛名的才子,他本身也就有著傲氣,見連澄碧咄咄逼人,以一介武夫之身逼迫到他這種地步,提出跟他比試,自己就算不同意也不行,徒自丟了面子。何況,大羽朝著名才子的身份,就迫使他不能失敗。

文人相輕,但文人更看不起武者,認為他們除了一身蠻力外在無其他,不懂禮數,不知聖人教化,粗淺,低俗。

同樣的,修行者們也看不起文人,他們探索天地間的真諦,尋找自我的奧妙,練就一身真元罡氣,神通無敵,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看不起那些娘娘腔的儒生,認為他們不配當男人。

「好!比就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樣樣精通,連兄,無論你在哪方面贏了,我便承認不如你!只要你在其中一個方面能贏的了我,我就公告天下,傳達九大王朝,告訴所有士子,說我不如一個武夫。」

大羽王朝才子,自該有大羽王朝才子的傲氣,秦永傲骨天成,如今已經十九歲,他知道連澄碧年紀不大,又是一介武夫,他也要自己的面子,同意比試的同時,他也口出狂言,聲音干淨利落,頗了一番名士風度。

秦永刷的一聲取出手中折扇,微微扇著,他在冷笑。

「我秦家在大羽王朝也是一等一的大族,在東神州九大王朝都有一定影響力,你要是贏了名傳天下,你要是輸了……照樣名傳天下,不過傳的,是臭名!」

連澄碧微微抬手,示意同意。

秦永手拿折扇輕揮,傳說古之名士,瀟灑隨意,行事不羈,無跡可尋,唯一有史記載的,是名士們好酒,喜佩劍,手中自有折扇,刷的一聲打開折起,然後發表評論言語,言語犀利,形容玄奇,為今之士子所向往。

「我就先跟你比琴,比歌!」秦永聲音剛落,連澄玉使個眼色,就有丫鬟僕人抬著七弦焦尾落凰琴走了近來,又有僕人搬著凳子桌子,那通體由沉香木制作的木器清香陣陣,讓人聞後,只覺得渾身四肢百骸都為之一清,四萬八千毛孔都因而舒爽。

連澄碧突然覺得不太對勁,連澄玉怎麼可能一句話剛說出來就立刻有丫鬟搬上琴來,總不可能這丫鬟是天天就抱著琴候在後面等待連澄玉召喚吧?

不過……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計謀,諸多算計,都是小道,根本沒有意義。連澄碧靜下心來,笑吟吟的看著他們施為,他倒想看看,連澄玉和秦永到底為他設個什麼套。

「我彈的曲子,是自創的,我唱的歌謠,是自創的!」秦永坐好,安穩盤立,挺直腰板,雙手放在琴上,七根琴弦給他的觸感,美妙玄奇,有種久久未遇,然後相逢的熟悉感。

君子之藝,以琴為首。琴者,情也。故而君子當好琴,當有情。

「開創一門曲子,填上幾首小詞而已,只能算的上尋常事,稱不上奇,若想讓你折服,還得有好曲好詞,以及歌喉才是。」

秦永刷的一揮扇子。據說上古時代的歌,不是如現在一樣純粹的唱出來的歌,而是一種復雜的技藝,只不過時過境遷,上古時代的傳說已經成為了傳說,歷史已經湮滅,歲月恆遠流轉。

連澄碧雙手抱肩,等著秦永的歌。

秦永莊嚴,肅穆,他一改儒雅氣質,雙手放在琴上,渾身上下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低聲說道︰「我曾看過一本豪俠志異,講的是江湖紛爭,醒轉成空,讀來每自思量,終有所感,如同親眼所見,親身經歷,與自身相互比較,每逢都有熱淚盈眶之感。」

「那曲子,我稱之為刀劍如夢,那詞因曲而成,同稱刀劍如夢!」

「只是此詞,非彼詞。」

秦永雙手朝七弦焦尾落凰琴一抓,深深吸了口氣,兩只手連連舞動,金鐵交鳴,直穿雲霄的豪邁頓時充斥天地,從秦永雙手握著的那面琴開始傳播,流傳。

連澄碧頓時就吃了一驚。想不到眼前這儒雅士子,也有這股豪情壯志。

英雄當征戰沙場,馬革裹尸,笑傲江湖,橫行八荒,睥睨**,那是屬于男兒的千秋功績,英雄幸事,哪是這些成天書生意氣的儒生所清楚的?

但秦永這一曲,卻偏偏彈出了英雄兒女情長氣短,壯志豪情,鐵血丹心。

秦永映襯著曲子,張口唱道。

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鐘。

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

一種英雄末路,蒼涼悲憤的氣息直接就從秦永身上傳了出來,他高聲歌唱,絲毫不在

乎大家公子的身份地位,也懶的理會什麼矜持。他聲音廣袤浩大,映襯著這曲子,當真有一番笑傲天下舍我其誰的浩瀚,壯志未酬我心即死的悲壯!

周圍的許多侍女一片痴心的看著他,這種長了一幅好皮囊,又有才學,說話風趣的少年,永遠是女孩子思春的第一對象。

連澄玉雙眼滿是欽佩,秦永望來,心下滿是快意。

男人學這些東西為了什麼?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希望得到佳人喜歡。

「連兄,請彈琴。」秦永如同翩翩君子,笑語吟吟邀請連澄碧彈琴。

「說笑了說笑了,我一生只為了修行,哪里會彈什麼琴?如果要比琴的話我認輸。」連澄碧擺擺手,「不過我听說古之琴師彈琴時,有百獸齊至,听琴師盡情彈揍,你這琴彈的不錯,唱的也可以,頗得我心,可惜,比古之琴師差遠了。」

秦永氣的都笑出來了,什麼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彈琴引百獸齊至,做畫引蝴蝶翩翩,這些都是傳說,都是故事。

但既然連澄碧認輸,秦永覺得,如果自己抓住這一點來跟他辯論,有失風度。

大羽朝秦家的公子,未來的大文豪,自然不能失了風度,不能丟了面子。

「琴你既然認輸了,那我們就來比試比試棋吧。」

「拿棋來!」連澄玉高喝一聲。立刻就有丫鬟拿來圍棋和棋盤,棋子色分黑白,為兩色名玉所制,晶瑩剔透,堅固名貴。棋盤通體青玉,溫潤養人。

「君子如玉,秦公子為君子,又是客人,當執黑先行!」連澄玉將黑子推向秦永,然後將白子推向連澄碧。

秦永心知圍棋之道最重心機,橫豎十九道縱橫棋盤以及基本規則,那只是糊弄外行人用的,真正的高手,無一不是心機深沉,智珠在握。

胸有溝壑的人物,下圍棋通通有勝無敗,只是所耗費的精力之大,讓他們不敢認真下罷了。那種耗費全部心機的棋局,偶然一局也就罷了,若是日日有,殫精竭慮,終有一天會精神衰歇,口噴鮮血。

秦永不斷告訴自己要沉寂下來,要平靜淡然,要保持心情穩定平合,定要奪取勝利。

「圍棋?這種東西我怎麼可能會下?」連澄碧拿起一顆白子,棋子溫潤,為名玉所制,連澄碧手上先天罡氣流淌,頓時將這白玉棋子打成渣滓,晶瑩的玉石粉末從連澄碧手掌落下。

連澄碧心念一動,劍氣四射,將黑白兩色棋子打成兩色粉末,晶瑩美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棋盤也是青玉所制,無窮劍氣絞殺,青色班駁瑩亮的玉石粉末,與黑白兩色交映生輝。

秦永咽了口唾沫……

那可是玉石,堅固無比的玉石,想將之打碎容易,但想研磨成這麼細小的粉末,練體顛峰的高手都辦不到,而連澄碧只是心念一動劍氣發散,就制造了三堆瑩亮粉末,這等修為委實不可思議。

「你覺得,是玉石硬,還是你的身體硬?」這聲音輕輕柔柔的,但在秦永听來卻仿佛來自地獄,是惡魔之音。

是玉石硬還是人類的血肉之軀硬,這個問題根本不必想就有答案。

「不過我們比的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琴我不會彈,棋我不會下,我卻又偏偏想讓你對我說個服字,該怎麼辦呢。」連澄碧似笑非笑。

秦永冷汗淋灕,他感覺到了連澄碧身上的殺氣煞氣,那完全是殺了不知道多少人後自然而然後積聚起來的,一旦連澄碧起了殺心,殺氣四散,讓人心驚肉跳。

「筆,墨,紙,硯!」連澄碧招呼一聲,立刻有丫鬟將筆墨紙硯送上,對于文人墨客,遷客騷人,儒生士子來說,他們一向是習慣稱為文房四寶的,稱為筆墨紙硯,就是對這四物的侮辱。

盡管明明是這四種東西,但文人們的反映,很多時候就是這般奇怪。

秦永張了張嘴,本來想改變連澄碧的稱呼,但看了看一旁的黑白青三色晶瑩玉石粉末,他明智的住嘴,什麼也沒說。

秦永和連澄玉愕然的看著連澄碧研墨,揮豪,鋪紙,大手舉著狼毫毛筆,一揮而就,卻是一首詞。

「橫空出世,莽昆侖,閱盡人間春色。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夏日消溶,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

連澄碧濃墨大筆,肆意揮毫,筆走龍蛇,字跡瀟灑,筋骨分明,力道之大,直透直面,隱隱有種豪情壯志直欲撲出紙面一樣。

他在羽化天宮的人類英雄紀念碑面前曾經見過一幅絕佳的書法,鐵劃銀鉤,筋骨有力,浩然氣十足,那股子意境深入他的思想,連澄碧只是微微回想,就把這股子意境帶出,伴隨心意寫了首詞。

一時間,連澄碧身上劍氣升騰,攪的周天舞動。

連澄碧放聲大笑,「古人言,絕佳好字好詩,能夠做到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我無法做到讓鬼神哭泣,但驚落風雨易如反掌!」

神通強者,能化腐朽為神奇,化不可能為可能,使冬日震雷,夏日飄雪,化水為油,點石成金。連澄碧如今逆轉先天,更是能改變天象自然,一路逆行。

原本晴朗的天空烏雲陣陣,狂風呼嘯,雷蛇咆哮,電龍狂舞!

風雨,真的被驚動了。

秦永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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