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輕舞悠悠地醒轉過來,茫然地望著四周,這里,似乎有點熟悉,可是,又不太想得起。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慢慢坐起身來,就看到了窗前靜立的高大背影,一襲黑衣勾勒出健碩完美的身材,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讓人不寒而栗。
唐輕舞的心里一瞬間絕望沒頂。無論如何,依舊逃不出他是手掌心啊!
听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靜靜地望著她,很久,沒有說話。
唐輕舞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這樣的他,俊美如地獄修羅。不管多麼強作鎮定,她怕他,怕這個惡魔。
尤其每次看到他一襲黑衣,便愈發感覺既陌生,又可怕。
終于扛不住沉默的對視,唐輕舞再次仰躺下去。
「別睡了,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他終于開口,聲音竟帶著隱隱的戲虐。
「要你管!」唐輕舞沒好氣地說完,索性閉上了眼楮。
「我不管你早就死了,還有機會在這里頂嘴?」駱天騏滿臉黑線地望著倔強的小女人。
「死了剛好,我早就不想……」唐輕舞氣呼呼地說了半句,忽然停了下來。
眼前浮現那一天他把她丟出窗外的情景,忍不住默默地打了個哆嗦,所以,他又要發火了嗎?
「不想活了?你還真是有出息,不是揚言要報仇嗎?報了嗎?」駱天騏的聲音冷了下來。
「報仇?算了,盛天駿,我寧願從來沒有遇見你。」唐輕舞苦笑。
忽然累了,累得再也哭不動,也鬧不動了,除了閉著眼楮任人宰割。
「盛天駿?你還真是對他念念不忘啊!」駱天騏瞬間冷了面容,「想不見他很容易,永遠留在這里吧。」
冷冷地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唐輕舞望著他高大的背影。
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每次她都听不懂?可是,如此溫和的生氣方式,真的和平時的狂風驟雨大相徑庭。
「大哥,你真要把她留下?」玄夜震驚地望著駱天騏陰郁的面容。
「你有意見嗎?」駱天騏回頭,惱怒地望著他。
「沒有,可是……」玄夜還要說話,迎上他凌厲的目光,嚇得立刻噤了聲。
「讓玄月過來,一周之後,我要看見她臉上有笑容。」駱天騏冷冷地丟下一句,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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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眼冒金星。
意思是,讓堂堂暗夜財務總監來做這個小丫頭片子的使喚丫頭嗎?還得是會逗她開心的那種?
玄月比石頭還冷,這任務到底該如何完成?
「老大是不是瘋了?不干!死我也不干!」玄月一听立刻跳了起來。
「那你就死吧,老大的聖旨。」玄夜無奈地聳聳肩膀。
「玄天,你去吧,逗女孩開心是你最拿手的了。」玄月向一旁看熱鬧的玄天求助。
「我?你千萬別害我,萬一那丫頭移情別戀愛上我,老大還不得把我 嚓了!」玄天連連搖頭。
「玄冥……算了,你一塊木頭,根本就不知道笑字怎麼寫。」玄月崩潰中。
「你們幾個笨蛋怎麼能這麼不仗義呢,老大只是暫時被那女人迷了心竅,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提醒老大,忠言逆耳。」玄冥忍無可忍地說。
于是,幾分鐘之後,四大護法齊齊地出現在駱天騏面前。
「大哥,你已經很久沒回瑞士了吧?媽媽的忌日就要到了……」
「滾!」駱天騏臉色倏變,砰一拳砸在桌子上,冷著臉大吼,「都給我滾!!!」
「大哥,你別生氣,這仇我們一定會報,所有傷害大哥的人,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玄天小心翼翼地說。
「滾!滾出去!!!」駱天騏憤怒地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手槍,砰一聲,昂貴的古董花瓶立刻粉身碎骨。
「是,大哥你息怒,你頭上有傷,千萬不能動氣。」玄夜憤怒地瞪了玄冥一眼,都是他的餿主意!
「大哥!!!」耳邊听到一聲驚叫,再回頭,卻見駱天騏已經雙手抱頭,痛苦地跌坐在椅子里。
「大哥,你還好嗎?玄月,快,氧氣!」玄夜急得兩眼通紅。
「滾……都給我滾出去……」駱天騏憤怒地推開他們,如一頭發怒的獅子,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大哥……」四個人束手無策。
「出去……」駱天騏拿起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滾出去……」
「是,大哥你生氣了,我們三個出去,讓玄月留下,她要幫你……」玄天小心翼翼地說。
「滾……都滾……」駱天騏慍怒地說,臉色發青,嘴唇發紫,額頭上青筋暴起,俊臉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好,我們都滾,都滾,大哥你千萬別生氣了……」四個人乖乖地退了出來。
「砰砰砰!!!」房間里槍聲四起,然後是稀里嘩啦物體破碎倒地的聲音。
大哥!
四個人全都緊緊握拳,心疼地留下了眼淚。
終于安靜下來,四個人對望一眼,迅速沖進去,就看到房間里一片狼藉,原來那只發狂的雄獅早已經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都是你的餿主意!」玄天一腳把玄冥踹飛,雙膝跪地,把昏迷的駱天騏緊緊抱在了懷里,流著淚說,「大哥,對不起……」
「讓開,快!」玄月已經迅速拿來了氧氣和急救箱,熟練地對駱天騏實施急救。
駱天騏的腦部曾經受過重創,左腦至今還殘留了一枚子彈無法取出,時刻都有生命危險。
每一次只要動氣都會頭痛欲裂,甚至暈倒,偏偏他又脾氣暴躁,一發起怒來就無法控制。
就是因為那場事故,駱天騏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他的母親駱薇安,從此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而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卻依舊在盛世集團風光無限地安享著殺弟弒母所換來的榮華富貴。
這個仇,一定要報!
「盛天駿!老子現在就去一槍崩了他!」玄冥望著駱天騏痛苦的表情,終于忍不住,眼楮通紅地沖出門去。
「你給我站住!別再添亂了行不行?去看看那臭丫頭。以後老大喜歡誰就是誰,想怎樣就怎樣,別再自作聰明為他拿主意……都不知道哪一天就……」
玄天呵斥住玄冥,自己卻哭得說不下去。
暗夜有國際一流的醫療團隊,但是所有的醫生都對駱天騏的傷束手無策,手術風險極大,可能造成腦損傷,甚至走不下手術台。
可是不做,又隨時有生命危險。
駱天騏又特別固執,他不願成為傻子或者殘廢,不允許任何人踫他英明神武的大腦,兄弟們除了看著干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
***
唐輕舞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門突然砰一聲被推開,闖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陌生男子。
男子面容陽剛俊美,可是連卻冷得像寒冰一樣。
「臭丫頭,請你回去轉告盛天駿,老子早晚一天要他的腦袋!」玄冥黑著臉沖進來,對著床上的小女人一陣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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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輕舞眼冒金星。
除了她,這世上原來還有人那麼恨他?
所以,這里是什麼地方?難道不是盛世的房子?剛剛明明盛天駿才走啊!
「這位大哥,請問一下,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那麼恨他?」唐輕舞騰一下坐起身來,一疊聲地追問。
太亂了,她忽然對一切充滿了好奇。
「我?你不用知道!」玄冥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看到床上的女孩圓睜的大眼楮,想到她也是大哥喜歡的女人,聲音瞬間軟了下來。
「……」唐輕舞滿臉黑線地望著他。
話說,這家伙的變臉速度和某人還真是很有一拼。
「想吃什麼?」他忽然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唐輕舞滿頭霧水地望著他。
「我告訴你,待會我大哥醒了,你看到他就笑,听見沒有?敢不笑老子一槍崩了你!」玄冥忽然又無厘頭地來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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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輕舞頭重腳輕。
話說,這是在拿槍逼著她笑嗎?對誰?又為了什麼?
「我說大哥,你大哥是誰啊?我為什麼見了他就要笑?你看我這樣,是能笑出來的狀況嗎?」唐輕舞繞口令一樣問。
她忽然覺得這百無聊賴的人生有了一絲樂趣。
「我馬上帶你去看他,你要乖乖地在那里守著他,等他睜開眼楮,你就對他笑,听見沒有?」玄冥腦海里忽然靈光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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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輕舞徹底凌亂。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你大哥是三歲小孩,還是弱智兒童啊?
「好吧。」她乖乖點頭。
「真的?你答應了,不許反悔!敢反悔老子就……」玄冥氣勢洶洶地說。
「一槍崩了我,知道了!」唐輕舞白了他一眼。
「……」玄冥滿臉黑線。
他還從來沒見過女人該這樣對他講話!瞧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到底是太無知,還是太勇敢呢?知道他玄冥的槍法到底有多準嗎?
「那你告訴我,你大哥叫什麼名字,待會我好叫他啊!」唐輕舞望著他冷峻的面孔,語氣相對三歲的孩子一樣。
「你居然不知道我大哥的名字?你?」玄冥像遭到了極大的屈辱一樣,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竭力控制著不讓自己一拳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拳打飛。
「我怎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跟他很熟嗎?」唐輕舞好奇地望著他因憤怒而猙獰的臉,卻絲毫都不覺得可怕。
這個男人,若不是智商不高,就是大腦有問題,突然沖進來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所以,這里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我大哥……算了,你見到就知道了,他告訴你他叫什麼就叫什麼。」玄冥粗中有細,這女人的底細還沒完全模清楚,堅決不可以隨便告訴她大哥的名字。
King,是駱天騏對外的名字,除了四大護法,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唐輕舞被玄冥推著,一路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個四壁密封的房間,在外面等了很久,才終于被批準進去。
玄冥進去跟三個人商量了很久,才終于將唐輕舞推了進去。玄夜擔心大哥見到她會再次激動,玄天卻說,也許大哥現在最不想見到的是他們四個。
因為,真正刺激的話是由他們的口中說出來的,是他們非要去提醒大哥好不容易才忘記的仇恨。
「行了,你們出去,我留下隨時觀察情況。讓那女人進來吧,大哥不是想看她笑嗎?就讓她笑給他看好了,也許奇跡會出現,大哥會因為她從此不再生氣,說不定可以長命百歲呢。」玄月嘆了口氣。
唐輕舞被推進來,就看到了三個黑衣男女,一個比一個俊美,卻一個比一個冰冷。看到玄月的時候,她有點疑惑,這女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你過來。「玄月卻不容她再分心,徑直將她推到了駱天騏的床邊。
「我告訴你大致情況,他腦部有傷,昏迷不醒,也許會很快醒來,也許會永遠都醒不過來。他喜歡看你,希望看到你笑,所以,你在這里多陪陪他,如果他醒來,多對他微笑。」玄月冷冷地交代。
唐輕舞什麼也沒听見,因為她被那張臉徹底嚇到。
盛天駿?!
怎麼會?!
他怎麼會這麼虛弱地躺在這里?!
腦部有傷?永遠不醒來?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剛剛明明還好好的!
所以,她這是在做夢嗎?因為一直恨他,詛咒他死,所以在夢里他就真的死了?是這樣吧,一定是這樣!
「盛天駿,我寧願從來沒有遇見你。」
她剛剛對他說過這句話,現在他就躺在這里了……
這也太非現實了點吧?!
「還有,警告你,不準再叫他盛天駿!」玄月忽然想起了什麼,冷冷地加了一句。?????
唐輕舞的腦門立刻站了一排問號。不叫他盛天駿,那叫他什麼?禽獸嗎?
「你可以叫他……大哥……不好不好!那就叫他……小天……也不好!阿駱……算了,還是叫他大哥好了。」玄月糾結于稱呼中。
對老大叫昵稱,那可不是一般的奇怪。
「……」唐輕舞滿臉黑線地望著她。
這群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奇葩啊?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那只禽獸有這麼一群好朋友?
終于安靜下來,三位男士無聲地退出了房間,玄月也隱在黑暗里不再說話。唐輕舞靜靜地望著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一顆心混亂如麻。
她恨這個男人,恨了整整五年,也怕這個男人,怕了很多很多天,可是現在,看到他如此虛弱地躺在床上,她的心忽然好疼,疼得喘不過氣來。
猶豫了很久,終于緩緩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那只大手,很奇怪,竟然有一層硬硬的老繭!
唐輕舞一瞬間驚疑不已,因為,某禽獸的手曾經不止一次撫模過她的肌膚,非常光滑,別說老繭,甚至比她的皮膚還好!
再仔細看他的臉,怎麼看都是一模一樣!所以,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她輕輕俯身,將臉貼在他的胸膛,又是那種氣息,桀驁粗獷中帶著神秘,陌生又熟悉。雖然不常用,但是的確記得他用過,每次穿黑衣服的時候。
所以,這個男人有兩個身份嗎?一個是盛世集團總裁,一個是某神秘組織的殺手惡魔?
唐輕舞坐在他跟前發了半天呆,終于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話,平時醒著的時候都無話可說,更何況現在!
你活該!終于老實了吧?
唐輕舞很想惡狠狠地對他說。
可說,她听見自己的聲音,顫抖中帶著傷感︰
「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你千萬別當真,我其實心挺軟的,膽子也小,你如果真被我詛咒死了,我這一輩子都沒法安生了……那我也死了算了……」
唐輕舞這樣說著,心里忽然輕松了許多,于是,索性完全打開自己,把這些天無從宣泄的痛苦和委屈一次發泄了個夠。
「我恨你……你知道嗎……我恨你……恨死你了……嗚嗚……」到最後終于說不下去,伏在他身上嗚嗚大哭,一邊哭一邊拼命捶打他健碩的胸膛。
「你不能死……我還沒有報仇……要死也等我欺負一回,等我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統統還給你……大壞蛋……你大壞蛋……」
玄月震驚異常地望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孩,想要去阻止,卻見大哥的眼角靜靜地流下一行淚水。
她的心一瞬間被狂喜淹沒,大哥不僅醒了,而且居然會哭了,這真是一大奇跡啊!
要知道,自從出事到現在,就連母親去世,他都不曾哭過,所以內心才郁積了這麼多憤怒和仇恨。
望著他眼角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流下來,將枕頭打濕了一大片,玄月含著淚,悄悄轉過身,無聲地退出了房間。
「怎麼樣了?」三個男人在外面等得心急火燎。
「大哥……醒了……在哭……大哥在哭……」玄月激動得語無倫次。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敢接受這個萬分雷人卻也萬分驚喜的事實。
「原來大哥只是缺個女人!就算綁,我也要把她綁在大哥身邊!」玄冥興奮地說。
房間里,唐輕舞哭得天昏地暗,終于體力不支,伏在他身上抽抽搭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駱天騏緩緩睜開眼楮,慢慢坐起身來,伸手將她小小的身軀輕輕抱在了懷里。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受的全部痛苦和屈辱,都讓他加倍償還給你。」
他在她耳邊說,聲音暗啞低沉,狹長的眸子在暗夜里閃過寒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