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是覺得,這里好熟悉,這個人,好像是我女乃女乃,好奇怪。愨鵡曉」唐輕舞混亂地說。
「傻瓜。」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小時候,幾乎每一天,他們都會來這里,對著這張照片發呆。
他發呆,她陪他發呆。他從來不說話,她就對著照片,喋喋不休地叫女乃女乃。
所以,她居然連一張照片都記得,偏偏不記得他的臉?
也許吧,***笑容永遠那麼溫暖,而他盛天駿,早已經不再是當初沉默懦弱的少年。
唐輕舞被他擁在懷里,一顆心混亂異常。他的懷抱,如此溫暖,似乎昨晚的瘋狂不過一場虛幻的夢境。
想要掙月兌,卻舍不得,就這樣放任了自己,將頭靠在他結實的肩膀,靜靜地閉上了眼楮。
安靜,四周一片安靜,金色的陽光照在頭頂,溫暖得讓人昏昏欲睡。
他垂眸望著她長長的睫毛,上面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在太陽的折射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終于忍不住,輕輕吻了上去。
他的唇溫熱地印下來,那麼溫柔,溫柔地讓人無法抗拒,唐輕舞破天荒地沒有掙扎,也沒有恐懼,就這樣仰起小臉,幾乎是迫切地迎合了他的吻。
這讓盛天駿的心中一陣驚喜,于是雙手捧住她的小臉,一路吻了下去。吻過她嫣紅滾燙的臉頰,吻上她玫瑰花般紛女敕的唇瓣。
舌尖輕挑,熟悉地進入,仔細地溫柔地,吻遍她口腔每一個角落,盡情吸吮她迷人的香氣,把整整十五年的思念和眷戀,用一個吻,悉數向她傳達。
唐輕舞的身體終于輕輕顫栗起來,他的吻,那麼溫柔,那麼繾綣,帶領著她的舌,控制著她的呼吸,讓她的身體如觸電般暈眩,除了隨他的呼吸沉淪起舞,再也沒半點思考半分。
一個吻纏綿了幾個世紀,當他終于松開,她早已經渾身酥軟地癱倒在他的懷里。
「小舞。」他望著她羞紅的小臉,心里柔軟一片。
「嗯。」她低低地應答,羞澀得不敢睜開眼楮。
「我很想你。」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輕的,柔柔的,猶如夢囈一般。
「……」她驚訝地睜開眼楮,就迎上了那雙深邃的星眸,那雙一直冰冷如千年寒冰的眸子,此刻滿滿的溫柔繾綣。
清晨的陽光打在他的發梢,為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一切那麼美好,宛如夢境一般。
「真不記得我了?」他望著她困惑的大眼楮,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上天還真是不夠公平,他視若珍寶的那些回憶,居然沒有在她的腦海里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以前見過嗎?」她望著那雙狹長的眼楮,心中滿滿的疑惑。
他的笑容那麼迷人,讓她更加暈眩。可是,他說什麼,她也更加不懂。
「算了。」他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
失望地松開她,徑自在草地上坐下來,身體斜斜地靠在***墓碑上,雙手環胸,靜靜地閉上了眼楮。
唐輕舞詫異地望著他,這家伙,是要在墓地里睡覺嗎?
「別吵。」她還沒有開口,他卻已然察覺,微蹙著眉心制止,聲音懶懶的,似乎才剛坐下就已然入睡。
「噢。」唐輕舞乖乖地點頭,鬼使神差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他並沒有睜開眼楮,卻準確地伸出手臂,將她的肩膀攬了過來。
唐輕舞呀了一聲,便軟軟地跌落在了他清冷的懷抱,想要掙月兌,卻發現被箍得緊緊的,于是只好乖乖地躺在了他的腿上。
望著頭頂高遠的天空,和他冷峻的下巴,唐輕舞的心中有驚雷滾滾而過。
這樣的場景,如此熟悉,似乎無數次,曾經出現在夢里!
「我好像夢見過你。」唐輕舞想要開口,又覺得太過詭異。
怎麼會,在墓地里躺著?和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所以,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經死了?
一只大手覆過來,蓋住了她圓睜的大眼楮。
「別看我。」他的聲音慵懶中帶著笑意。
「切,自戀狂。」唐輕舞有些窘迫,便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臭丫頭。」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聲音里滿滿的寵溺和憐惜。
「你才臭丫頭!」唐輕舞撇撇小嘴。
「我是男人。」他滿臉黑線。
「臭男人!」唐輕舞知錯就改。
「呵……」他閉著眼楮輕笑。
「……」唐輕舞默默無語。
一定是在做夢。不然怎麼可能,這個溫柔的男人是那只邪惡的禽獸呢?
「你為什麼喜歡在墓地里睡覺?」唐輕舞終于忍不住問。
墓地,多詭異?
沉默,好像是說給了空氣。
唐輕舞沮喪地閉上了眼楮。就知道,他從來對她不屑一顧。
「這里很安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異樣,他終于悠悠地說,算是對她的問題做了回答。
很安靜,沒有人打擾,再也不用面對任何人,也不用提防任何人,只有在這里,他的一顆緊繃著的心,才能有片刻放松。
「都是死人,當然安靜。」唐輕舞滿臉黑線。
放著集團那麼多工作不做,大老遠跑到墓地睡覺,他還可以再BT一點。
「不許無禮,他們都是我們的家人。」他輕聲呵斥。
「……」唐輕舞立刻噤了聲。
豪門果然就是豪門,居然連死人都那麼奢侈!她唐輕舞以後死了,能在荒山野嶺有個土丘就不錯了。
「以後我們死了,也會葬在這里。「他突然又悠悠地說。
「……」唐輕舞的背後冷颼颼的。
這家伙會讀心術嗎?
葬在這里,和這只惡魔一起?他還真想要她糾纏一輩子,死了也不放手?那姐姐呢?南宮影呢?
「我如果先死,你不許逃跑。」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心聲一般。
「你亂說什麼?」唐輕舞的心里突然莫名驚慌。
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的一幕又在眼前重現,她至今不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他。
「放心,我一定比你先死。就算是你親手把我殺了,也不準逃跑,乖乖回來陪我。」他的笑容有些苦澀。
太孤單了,小舞。沒有你的世界孤單得可怕。
「你也知道自己罪該萬死吧?大壞蛋!」唐輕舞忽然氣不過。
沒錯,她是真的曾經無數次,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就在昨晚,在最絕望的那一刻,她還那麼想過。
「知道。」他的聲音有點干澀,「我還知道,你恨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人希望他盛天駿死呢?敵人、對手自不必說,同事、下屬又有多少虛心假意,就連親生母親,孿生兄弟,甚至他最愛的女人……
「算你有自知之明。」唐輕舞沒好氣地說。
可惡,明明知道會不得好死,為什麼非要做那麼多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
「其實,我沒有。」他的聲音黯啞至極。
他盛天駿真的很沒有自知之明,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那麼惹人嫌棄,不相信媽媽是真的不願見他,天騏是真的預置他于死地,更不願意相信,小舞是真的恨他入骨。
所以小舞,不要讓我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大手握拳,他的心里一片淒涼。
唐輕舞望著他瞬間陰郁的面容,一顆心沒來由地疼痛難忍。
深呼吸,她讓自己冷靜,決定主動結束這場無無聊的對話。好不容易才有片刻安寧,她不想如此輕易就毀了。
沒骨氣也好,沒節操也罷,她是真的,在這一刻,非常貪戀他的溫暖,他好不容易溫和的笑臉,她不想這麼快就失去。
反正早晚是要離開,不如珍惜在一起的時光,為自己留一點溫暖的回憶。如果她的忍讓能換來片刻的安寧,哪怕明知是虛幻的,她也心甘情願。
「嗯,好困,我睡覺了。」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枕著他的腿,抱著他的腰,毫不客氣地閉上了眼楮。
盛天駿,免費的枕頭,不枕白不枕。她堅決不相信,他竟敢在祖先的墓地里,在女乃女乃面前,對她非禮。
盛天駿滿臉黑線地望著懷里八爪魚一樣的小女人。
臭丫頭,她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這種對他完全依賴的睡姿,讓盛天駿的心里一陣柔軟。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每天厚著臉皮黏在他身上。
那時候她睡功一流,總能倒頭就睡。這里是他最喜歡呆的地方,也就成了她最愛睡覺的地方。
唐輕舞起初還有些提心吊膽,可是見他沒有動靜,她便真正放松下來,很快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盛天駿靜靜地望著她,听著她漸漸均勻的呼吸,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今天的她比昨天氣色好太多,心情也好太多,他忽然舍不得那麼快離開。于是掏出電話向杜御風交代了工作,抱著熟睡的小女人回到了別墅。
冰箱里只有速食面,因為他不喜歡被打擾,不允許佣人進來燒飯。有時候心情不好,幾天不吃不喝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現在,家里多了一個小吃貨。回頭望望床上熟睡的小女人,他拿起釣竿向海邊走去。
他想要一個小小舞,只要想想就會感到幸福。所以,一定要從現在開始,為小女人調養身體。
唐輕舞再次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身邊依舊空無一人,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里一片恐慌,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又把她獨自丟在了這里。
迅速下床,一路小跑著沖出門去,可是,到處都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獨自一個人從墓地無精打采地走回來,路過樹林的時候,終于再也走不動,靠在樹干上疲憊地喘息。
唐輕舞,你這是怎麼了?何時對一只禽獸如此依賴?這樣下去,又該怎麼離開?
可是,心里疼痛和恐慌如此清晰,清晰地告訴她,在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她是多麼希望,他就躺在身邊,像以前一樣。
慢慢從樹林走回來,又在床上百無聊賴地躺了半天,他依舊沒有回來,看來是真的又丟下她走了。
夜幕漸漸低垂,她的心開始莫名地恐慌。這里,那麼靠近墓地,會不會鬧鬼?
終于再也熬不住,再一次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腳朝大海邊跑去。安靜,一片安靜,除了大海的濤聲。
唐輕舞一路沿著海邊走了很遠,才終于驚喜地發現,前面不遠處的岩石上,靜坐著一個白色是身影,海風吹起他的發梢和白色的絲質襯衣,說不出的豐神俊逸。
唐輕舞望著他的背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坐在沙灘上,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
有他在,她便莫名地不再怕了,雖然他有時候比惡魔更恐怖。
他在專心致志地釣魚,絲毫沒發現身後的動靜。唐輕舞也不想去吵他,便在不遠處的沙灘上躺了下來。
她已經筋疲力盡,實在走不動了,剛剛太緊張了沒有感覺,現在放松下來,頓覺兩腿像灌鉛一般沉重異常,尤其右腿,更是痛得一下都動不了。
他一直靜坐了很久,保持一個姿勢,高僧入定一般,她于是很想知道,那些魚是不是早已經吃完誘餌跑掉了。
唐輕舞耐心地等了很久,他仍舊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堅決不會主動去叫他,顯得她有多依賴他似的。
夜已經很深了,四周一片安靜,唐輕舞的眼皮開始打架,終于再一次支撐不住,閉上眼楮沉沉地睡了過去。
盛天駿收回游離的思緒,低頭看看表,已經凌晨兩點。他居然不知不覺在這里靜坐了整整八個小時。
收回魚竿,整理好工具,他轉身走下岩石。前面沙灘上好像有團黑影,他疑惑地走過去,待看清那張熟睡的小臉,不由眼冒金星。
小舞?怎麼會?!
原本在床上躺著的小女人怎麼會跑到這里來?居然在這里睡著了?
彎腰將她抱起來,她睜開迷離的大眼楮,望了他一會,喃喃地說,「你終于釣好了……」
沒等他開口,便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調整一個舒適的姿勢,再一次沉沉睡去。
「小傻瓜。」盛天駿滿臉黑線地望著她,心里瞬間一片柔軟。
所以,她是一路跑來,專門來找他,然後一直等睡著了?
傻丫頭,沙灘這麼大,她到底找了多久?
手里拿了太多東西,沒辦法抱著她走那麼遠的路,只好將她背在背上。
「嗯……」她嚶嚀一聲,便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那麼熟稔的動作,讓他的心一片溫柔的觸動。
背著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條路他曾經走了無數遍。腳下依然是這片沙灘,身邊依舊是這片大海,背上的女孩卻長大了,不再有當初燦爛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