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里有郎漢生留下的衣服,他寧死也不肯穿。愨鵡曉
他對那匹惡狼恨之入骨,而且,他有嚴重的潔癖,而且,他現在根本沒力氣起床。
「那你就繼續光著吧!」唐輕舞氣呼呼地將他再一次關進了房間。
可惡,居然如此難伺候,他是千山萬水,特地跑過來睡覺了嗎?
「媽媽,你在家看著妹妹,我去幫爸爸買衣服。」唐多多小心翼翼地望著她陰郁的臉色。
「行了,我去。」唐輕舞滿臉黑線望著吃里扒外的兒子。
一個安吉拉就夠她招架了,又來一個更強的。臭小子這幾天一直坐臥不安,終于成功地把這只禍害招了過來。看來以後想要安穩是不可能了。
可是,見他對林傾心那麼排斥,卻對某禽獸如此依賴,她的心里還是被深深地觸動了,說明她不在的這幾年,那個人對他很不錯,不是嗎?
孩子的心是最純真的,真心和虛偽,他們有時候比大人還分得清。
推著購物車走在超市里,望著琳瑯滿目的男裝,唐輕舞的心里感慨萬千。
平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有老公的女人。可是多悲催,身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她居然連自己老公穿多大型號的衣服都不清楚。
襯衣不知道,外套更不知道,褲子腰圍更不用說了,至于內庫和鞋子,更是一片茫然,完全模不著北。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幾天前他往家里訂購的衣服,優雅又合體。恍然記起以前跟他在一起,似乎從不曾操心過穿什麼衣服。
盛園的衣櫃里掛得滿滿的,從內衣絲襪到裙子外套,一應俱全,而且型號也從來不曾錯過。
甚至每一次住酒店,他也從不曾忘記為她準備要換洗的衣服,不管多生氣,第二天都會搭配得好好地放在她面前……
鼻子莫名地發酸,一顆心愈發混亂。不是從不曾發現,而是因為過于仇恨,強迫自己對他所有的好處全部抹殺了。
以前那麼恨他,因為他害死了姐姐,可是姐姐還活著;後來恨他害死了媽媽,可是媽媽居然也活著……
看姐姐和媽媽對他那麼巴結,完全沒有一絲恨意,這完全不符合邏輯。以姐姐的個性,如果當年自己被狠心拋棄,一定不會是如此反應。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到底還有多少誤會?到底,他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越想越亂,逛了很久,一直神思游離。
最後,就憑身高大致推算了一下,隨便為他買了兩件T恤和牛仔褲,至于內庫和鞋子,就只能完全跟著感覺走了。
辛辛苦苦地買回去,以為他會很感動,卻不料他蹙著眉頭,嫌棄了半天不肯穿。
「老婆,你在打發叫花子嗎?」某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長這麼大,他從不等穿過如此劣質的衣服。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皺巴巴軟塌塌的,一點型也沒有。
「你以為自己比叫花子強多少?窮得連條內庫都沒有,還在這里挑三揀四!」唐輕舞沒好氣地望著他。
她不得不承認,這些衣服的確很便宜,與他平時穿的價值上萬的純手工西裝不可同日而語。可是再怎麼也是她一片心意,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是啊老婆,我現在窮得只剩下你了。」他一臉壞笑。
「切,哪涼快哪呆著去!」唐輕舞滿臉黑線地掃了他一眼。
「我已經涼快得發抖了,現在最想待的地方,就是老婆溫暖的身體里。」他的聲音曖昧輕佻,蒼白的臉上帶著邪惡的笑容。
「去死!懶得理你!」唐輕舞被這樣一個無聊又無賴的男人徹底氣到,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砰一聲關閉,盛天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慢慢費力地坐起身來,無力地靠在床頭,疲憊地閉上了眼楮。
如此悲催,他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換衣服了,胸前丑陋恐怖的傷口暫且不說,手臂上也到處都是輸液留下的針孔和淤青,怕把她嚇到,更怕她疼痛憐憫的目光。
傷口灼燒般地疼痛,炎癥引發全身高熱,四肢酸軟,連視線都模糊不清。一直磨蹭了半個小時,他才終于把自己收拾妥當,慢慢拉開房門。
客廳里的沙發上,小女人正端著咖啡在發呆,陽光從透明的落地窗照進來,為她的周身暈染了一層夢幻的光影,使她愈發像極了一只嫵媚迷人的小妖精。
外面的草地上,金色的陽光照耀下,兩個小小的孩子正在玩耍,歡快的笑聲傳進耳鼓,如此悅耳動听,勝過世界上最完美的天籟之音。
唐輕舞轉頭看到他,愣愣地看了半天,才終于費力拽回被雷暈的心神。
她真的從不曾見過他穿T恤牛仔的樣子,很陽剛,也很優雅,愣是把三百塊不到的休閑服穿出了高端大氣的感覺。
這樣的他,如此陌生,卻又莫名地讓人少了冰冷的距離感,許是因為穿了自己親手挑選的衣服的緣故,無端地就感覺親密了很多。
「哇,真帥!」唐輕舞笑著打趣,眼楮里的驚艷那麼明顯。
「原來這就是唐大設計師的審美觀,兩個字,無語。真懷疑你是安東尼的學生。」盛天駿滿臉黑線。
「不喜歡別穿,繼續光著。」唐輕舞白了他一眼。
真的很帥,至少有了一絲人情味,不像從前,純粹就一衣冠楚楚的禽獸。
「臭丫頭,反正我現在是落你手里了,隨便你折騰。」盛天駿苦笑。
多想伸手將她抱在懷里,狠狠地蹂躪一番,卻也只能遠遠地站著,小心翼翼地保持著一米以上的距離。
他的身上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而且滾燙滾燙,一靠近非露餡不可。
草地上的孩子已經看到了他,驚喜地叫著,歡快地朝他飛奔過來。
他緩緩蹲來,努力調整自己,等待承襲兩個小小的火車頭迅猛的力道。
唐多多在離他一米遠的距離就停了下來,因為想起昨天晚上爸爸被自己撞倒的樣子。
安吉拉什麼也不懂,只顧驚叫著,滿心歡喜地沖過來,重重地撲進他的懷抱,撞到他發炎的傷害,痛得他不由蹙緊了眉頭。
「爸比,真的是爸比耶!你怎麼在這里?爸比,安吉拉好想你!」安吉拉不敢置信地緊緊抱住他不放,小小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小腦袋在他的傷口處蹭來蹭去。
「寶貝兒,爸爸也很想你們。」大手輕輕撫模她的小腦袋,心里一瞬間溢滿甜蜜的憂傷。
「爸爸,你電話為什麼一直都不開機?出什麼事了?生病了嗎?」唐多多望著他蒼白的臉色。
「對不起兒子,爸爸手機壞了,放心,沒事。」盛天駿微笑著拍怕他小小的肩膀。
如此細心體貼的孩子,讓他的心里一片溫暖。這次真的多虧多多及時通風報信了。
「老婆,有飯吃嗎?快餓死了。」他抬起頭,看到唐輕舞正一臉詭異地望著他。
「沒有!你也要吃飯,真稀奇。」唐輕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腳步卻不受控制地朝廚房走去。
是有多窮,手機壞了不會去修?現在居然主動要飯吃,還真把自己當叫花子了?
恍然記得唯一的一次一起燒飯,大張旗鼓地買了一大堆東西,他卻忽然莫名其妙地翻臉,捏碎酒杯BT地凌辱了她一整晚……
閉上眼楮,心里一片混亂,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來莫名其妙地糾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一見到他就毫無節操地心軟下來?
「媽媽,爸爸說不要西餐,要吃稀飯或者面條。」唐多多跑過來,特地傳達某人的要求。
「他真這麼說的?你是不是听反了?」唐輕舞滿月復狐疑。
怎麼會?那家伙頓頓西餐,稀飯和面條從來就是他最憎恨的東西。
「真的,我沒听錯。媽媽,我覺得爸爸好像生病了,臉都瘦了一大圈,我踫一下就摔倒了。」小小的孩子一臉擔憂。
「我知道了。多多放心吧,爸爸身體那麼棒,不會有事的。」唐輕舞拍拍唐多多的小肩膀,心里漫過難言的疼痛。
就連一個孩子都能看出來,她又怎麼可能沒有留意到?
是胃又不舒服嗎?活該,可惡的自虐狂!
稀飯太慢,怕他真餓了,于是火速地下了面條端過去。
他卻只吃了兩口就一臉嫌棄地蹙緊了眉頭︰「難吃死了,老婆,你是不是沒有放鹽?」
「不想吃算了!」唐輕舞氣呼呼地將碗搶了過來。
她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對一只禽獸如此殷勤!
他望著她氣呼呼的小樣,心里漫過無言的疼痛。
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為他做飯,他又何嘗不想滿心歡喜地全部吃完?可是真的吃不下。再吃一定會全部吐出來。
一直到晚上,她都氣得不再搭理他,盛天駿也不敢去惹她,只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望著兩個孩子在身體開心地玩耍。
這樣就夠了,真的足夠了,他想要的,想要擁有的,呵護的,全部在身邊了。
晚上安吉拉照舊不依不饒地吵著要跟爸比睡覺,唐多多便很自覺地跟爸爸換了房間。
盛天駿洗了澡,把自己穿得整整齊齊地,在床的一邊躺下,隔著安吉拉,離小女人遠遠的,迅速地就進入了夢鄉。
唐輕舞滿臉黑線地望著他,一瞬間心里滿滿的疑惑,這家伙,到底是盛天駿還是駱天騏啊?
如果不是他臉上邪惡的笑容,和改不掉的毒舌本性,她真的沒辦法不嚴重懷疑。
一只BT禽獸突然變得如此規矩,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這樣整整過了一個星期,他愣是一次也沒踫過她,別說蹂躪,甚至連個親吻、擁抱都沒有,每天都遠遠地,禮貌地保持著一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每天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地看著兩個孩子,偶爾將目光投向唐輕舞一眼,她都會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倒是她自己,目光會常常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總是忍不住就停下手中的工作,探尋地觀察他。
因為過于好奇,也因為,突然覺得失落,望著安吉拉肆無忌憚地賴在他的懷里,竟無端地有種失寵的感覺。
真是瘋了,她在心里苦笑。
褪去了禽獸本性的他,卸去了總裁光環的他,很溫柔,很安靜,像個溫暖平凡的男人,讓人無端地想要心疼和依賴。
她是那麼震驚地發現,他居然連最愛的紅酒也不喝了。
有好幾次,看到他從冰箱里拿出牛女乃,還要BT地去微波爐里加熱後,更加BT地倒進高腳杯,然後優雅地喝上幾小口,便微微地蹙緊了眉尖。
那樣子像極了落魄的貴族,讓人忍不住想要發笑,卻又莫名地想哭。
這種狀況何止BT,簡直嚴重到要變性了!
所以,這家伙到底怎麼了?
盛天駿一直在努力地調整自己的身體,他從不曾像現在這樣,熱切希望自己健康過。
他受不了自己如此弱不禁風的樣子,更受不了小女人偶爾投向他的憂傷哀怨的眼神。而且,守著小女人卻不能踫,于他,實在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可是,身體卻偏偏跟他作對,整整一個星期,傷口越來越痛,胃里也是,吃什麼都痛,喝什麼吐什麼……
終于還是再也支撐不住,在第七天的早晨,該起床的時候無論怎麼掙扎都再也起不來。
唐輕舞已經上班去了,安吉拉和多多在院子里,他現在每天睡懶覺,大家早已經習慣了。
他疲憊地閉上了眼楮,極其不情願地撥通了安東尼的電話。就算死,也不能在這里,不可以讓他的寶貝們驚慌失措。
他來後的第二天,安東尼就帶著羅森一路追了過來,因為實在不放心,可是他堅決不允許他們進門,憤怒地把他們趕了回去。
安東尼這些天一直在米蘭,這里有他控股的服裝公司,也有很多時尚界的朋友,總之,想要留下來,找借口很容易。
無數次忍不住,都想要打電話告訴唐輕舞實情,卻無數次被某人斷絕關系的威脅嚇到了。
每一天都提心吊膽,祈禱他能平安,卻終于還是等來了他氣若游絲的電話。
「好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保持體力,我馬上到。」安東尼心疼的眼楮通紅,不顧正在開會,握著電話就朝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