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外走廊護衛的幾位將軍已經沖入大廳護駕,把紂王的前後團團圍住,立刻擁簇著離去。
朱升則宣百官暫且從宴會之中轉至飛雲閣外走廊,等待諭旨。珠簾後的嬪妃們也即行告退,在內侍們的引導下從側殿離去。
我環顧四周,殷洪已經先行趕去安撫驚嚇過度的母後,矮人們則正忙著收拾紫幕垂簾下的尸手,黃飛虎等人早已將這祭者五花大綁,派侍衛押下,正討論著如何處置。百花的花壇也被踢撞得凌亂不堪。
我這才開始有些心有余悸了起來,看這凶器的鋒芒,似乎還真的是沖我而來。不經意間的法術天賦,雖然不能主動控制,但也是很能救命。經過這麼一次,雖然自思有些僥幸,但心底里對自己的反應能力欽佩起來,學好法術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還好,綻放的龍目花,此刻還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龍目花的深綠色的結痂花苞硬殼,已經裂成九塊,一根長長的花簇,旋成九層曲折的深紫色的螺旋形。球形金黃色的花蕊在這九層花中包裹著,但不可思議的是,這花蕊竟像懸浮在其中一般。定楮看去,原來又有許多細細的絲線在周圍與花簇連接,釋放出來紅色的氣息,從上望去,分明是一個錚錚的龍目,瞪著寰宇蒼生。
我對著這花看了又看,尋思著是不是可以趁著亂,想辦法弄到手。猶豫間,倒是負責宮城內部安保的御林將軍殷破敗走到我的身前,行了一禮︰「殿下受驚了,吾等失職,最該萬死,必將此賊子嚴加審問,勘問明白!」
我點了點頭,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于是指著地上對他說,「殷將軍,務必留下凶器,吾來指認。」
說罷,我便擠過擋在前面衛士,趕緊快步移到中庭,假意去取掉落在地上的那插著發簽的銅,卻故意的踩到一團花上,一個趔趄,順勢摔倒,一腳踢倒了這龍目花的花盆,並壓在身下,然後用手用力一按,把這花睫折成了兩段。
這花睫畢竟是有絨刺,一時間手上也是有些擦傷,一處皮膚還滲出了鮮血。我哪里能忍得住這般疼痛,連忙大叫起來。
周圍的眾人,立時被我的叫聲吸引,我勉強忍了忍,指了下那銅,說︰「吾倒無妨,只是有勞將軍們查個究竟。」
然後我拿起這只剩半截龍目花,假意地嘆氣,「哎,這稀有之花,竟然被吾損壞。」
朱升趕緊安慰道︰「太子殿下,此花雖珍奇,但宮中還有許多,只是尚未盛開而已,無需煩惱。殿下受驚,請先行回宮安歇。」
我點了點頭,撒謊做局時的心中忐忑,似乎比剛才遇刺之時還更緊張。趁著等待轎輦之時,便偷偷的把攥在手中的那半截龍目花,悄悄藏在袖中。
回到東宮之後。我就立刻把搜集到幾種花掏出,藏進密室,然後坐在榻上,思惴著這青狐到底去哪里了。坐不住的時候,我就四處尋找,卻發現東宮大門外的安保,更為嚴密了,至少多一整支御林衛隊,把宮寢都圍得密不透風。
直到下午,我眼前一亮,青狐忽然突的現身,變成胡青,面色十分難看。而我自然是立刻跳起來,對著他一通大發雷霆,抱怨他的離奇消失,讓我幾乎在這百花盛開之時無法應付。
胡青只好捂著胸口,連連解釋道︰「此次百花盛開,確有詭異,雖綻花膏效力不足,但時辰上也不至如此,也許還有其它因果。此事尚好,只是清晨之時……」
我當然還沒這麼快消氣,但看他似乎事出有因,便示意他繼續,看這廝到底是怎麼說的。
胡青蒼白的眼神盯著我,好像大病初愈,喃喃說道︰「清晨之時,吾已感到,這東宮周圍便有異常強大之法力氣場,震得我頭痛欲裂,于是吾只得慌忙之中,不辭而別,前往宮外躲避……」
看著他可憐的樣子,我姑且相信了他的話,于是跟他說了百花宴上的行刺之事,又對他如何的來去宮中仔細問了詳細。
這時才知,原來這狐族畢竟還是妖形,對一些克妖的法力結界很是敏感。而這樣的結界,一般采用法器、符咒,組合以特定時辰與五行方位,形成一個區域的法術靜寂區,在這個區域內的妖物,修行的法術都會不斷散失,甚至被吸走。
今日東宮周遭的結界確是青狐之力無法破解的,于是胡青只好施展了耗費許多修為的隱形障眼咒,才在早晨化形逃了出去。而結陣威力退卻之時,又踫上東宮強化安保,只好又施展此咒,才進入宮中。這一來一回,又是枉費了不少修行。
只是胡青還想不明白一點,雖說許多祭祀官都掌握這一法門,但為何要在東宮施法……對于此事,我更是沒什麼主意。不過,他倒是隨口提起,在凡世的人類修行者里,倒是有人以制造結界為業,名曰捉妖師,與祭祀官術出同源,只是他們也不應至于出現在宮中,所以也不算什麼線索。
討論了一陣,也看胡青已是疲憊的不行,我便把胡青送到密室中靜休。這時方弼來報,說費仲求見,請我在前殿接見商議。
剛到前殿坐定,只見這費仲就急匆匆的進來,語氣急促的說道︰「太子殿下,這行刺一事,愚以為,必然是有人謀劃改立太子之位。」
我汗了一下,暗自心想,自己在這世上,之所以修行能如此順利,當然是靠著這這太子之位,所以地位必然不能有什麼閃失,于是趕緊問道︰「老師,此話怎講?」
費仲說道︰「臣下與雷開將軍有些交往,听聞大內會審,這行刺者供詞,直指殿下,稱殿下宮內妖氣彌漫,還稱……」
「還稱什麼?」听到妖氣一詞,我楞了一下,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趕緊催促問道。
「還稱殿下心神氣息不正,體內有妖氣成形,恐為一獸類所化。」費仲抬頭瞟了我一眼,「他竟然說‘本已在東宮周圍布下結陣,但未料你已先行離開東宮,未防後患,故在宴上借祭祀之禮舍身降妖’,真是膽大妄言啊!」
我也被這種說法雷到無語,于是問道︰「老師可信?」
費仲趕緊搖了搖頭,只住話題,「臣下自是不信,殿下天生神力,且有法戒道長教習,自然是與眾不同。所以這次行刺,必然是受人驅使。」
既然費仲不懷疑我是妖物,那我便放下心來,于是把殷洪之前告知我的事情轉述給費仲。尤其是提到,之前曾在殷洪處誤傷了這位行刺者的兒子的緣由,認為或許只是報仇心切才出此下策吧,只是不知刑罰會如何處置。
費仲報道︰「這謀逆大事,乃十惡之首,必然逃不過革除皇籍,小兒流放,家人抄斬,可謂滅族之災。」
我又被這回答嚇了一跳,處死已經是很可怕了,還要全家都陪死,這和殘害那些奴隸一樣,讓我無法接受。于是趕緊問起,有沒有什麼赦免的的法子。
「殿下宅心仁厚,國有重典,必無法違背。」費仲嘆了口氣,「只是太子您太過仁慈,只怕這儲君之位,長亦難保啊」
我心情也是瞬間低落了起來。我連自己都管不了,還想著什麼他人……自己身在皇家,總是無法避免他人眼紅,只是這宮斗腥風血雨,自己不知道能否招架。
「那請費老師指點,吾將如何是好?」我嘆了口氣,只好改問自己的事來。
費仲倒是鎮定無常,只是安慰了一下︰「殿下尚還年少,待再過數月,年滿十四,行完‘束發之禮’後,便可出入宮廷,結交外臣,他會多多協助,自然地位便能日益鞏固。在此之前,需要謹慎小心。」
我點了點頭,又喊方弼奉茶,和費仲多稍聊了會,他談了談宮廷內外的形勢,還暗示的提到,外臣之中,有想擁立殷洪的,也有想擁立楊妃新生之子的,雖然他們也許尚無此意,但皇族之中膽大妄為者不少,很難說不會擅自做些陰謀,行些不利之事。他也會盡力調查清楚。
談罷,費仲起身告辭,並提醒四天後,他還依之前的授課之表,再來宮中拜訪。
我想這宮廷斗爭慘烈,也是十分難熬,一切還是小心為妙,看著這天色不早,我決定去再去密室,看看青狐的情況怎樣了。
這時,胡青竟然從殿後穿行出來,對我嘆了口氣,「應該是殿下內丹在修行時被我內丹上的狐族氣息污染,因此才被那宮廷祭者所誤認。我們只能速速煉好丹藥,才能化解這場禍事了……」
我听完嚇了一跳,連忙問是怎麼回事。
胡青低頭解釋道︰「殿下的內丹為火性,吾狐族內丹為水性,水火本不相容,且殿下道行較淺,內丹未成,故修行中水火不調之時,狐族氣息便有所侵入,需要速速煉制這‘九花醒神丹’來調和內丹,改善體質,方能克制。」
听完,我不由得氣從心生,不是氣這內丹污染之事,而是這青狐竟然企圖對我有所隱瞞,以後一定要教訓一番。
不過看著他慚愧的神色,罷了罷了,還是趕緊想辦法弄好丹藥吧。
那這九花,只差那母後差人日夜看守的鳳楮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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