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服下丹藥,卻久久不見奏效,胡青也有些急了。
我于是問︰「是不是吃少了,量不夠?」
胡青也不確定,連忙翻看那法戒留下的經卷,道︰「這卷上說得明白,每日至多兩粒,若多食之,則亦顛倒陰陽。」
听完這句,我第一反應就是吃多了會變性,但胡青卻不這麼解讀,他認為陰陽是生死的意思,顛倒陰陽就是靈魂出竅。
不管怎麼說,在我眼里,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胡青看看我的傷臂,便尋得幾種剩花殘草的余葉,搗碎了,涂抹在骨折之處,再用內丹一熨燙,說應該明日可以接骨,務必小心。
我看眼見天色已深,于是就道︰「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我先睡會,還等明日再研議個究竟。」
胡青點點頭,然後想了想,又喂我再吃上了一枚丹,然後各自安寢。
第二天,我被方弼喊醒起,法戒已經在正殿等候多時了。
我的頭還有些昏沉,卻驚喜的發現胳膊已經痊愈,便匆匆穿起衣服,趕忙過去行了個大禮。
還未等我開口,法戒就先問道︰「殿下,今日青狐可有些異樣?」
我听罷,趕緊把宴會遇襲和東宮外結界的故事講給他听,言語里卻暗暗抹掉了內丹污染和搜集九花的隱情。
法戒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道︰「不妨不妨,殿下也乃殷商王族血脈,化解這結界也是可行。正好,可以做一試,考驗殿下修為!」
我一听要把化解結界當做考試,連連擺手道︰「老師上次言道,十日方有一小考,今日方才五日,吾還什麼都不會呢。」
法戒于是說道,「為師本打算過幾日再教些你外丹之方,可增進法力,既然青狐因結界受難,無法助你提升精進,吾也便提前一些與你罷了。」
說罷,他便掏出一囊,從里掏出一枚丹藥,只見此丹,和之前見到的兩種丹都不同,並非清透的丹體包裹,而是深黑色的皮囊,時而裂開一道,顯出一陷縫,閃出一道紅光,頗像火山地裂,岩漿噴薄而出的模樣。
法戒看到了我神色,便道︰「莫慌,此丹乃‘三才地火丸’,雖屬仙品,但殿下內丹屬性偏火,亦不相斥。」
我高興的接過來,一口吞下,然後等著修為發生變化。
可是,好像也沒有什麼反應。我開始有些懊惱,心想這世上的丹藥原來都不怎管用,先是九花醒神丹,再是這三才地火丸……
法戒接著解釋了一下,這才讓我明白過來,原來,這外丹的法門在于,需要有專門的咒文配合催動,才能讓內外丹結合,彼此相容,從而煉化于一體。否則,有些丹藥毒性很強,甚至會奪人性命。
而法戒又告訴我,給我的這三才地火丸,不僅僅是一種丹藥,再完全煉化之前,更可以先作為一個法寶使用。
說到這里,法戒便教了一個咒文與我,然後揮動了一下手掌,發出一束旋風,呼嘯著將一個木匣卷起,飛在半空中,同時喊我︰「殿下,請嘗試對著此物」。
我緊緊盯著這個木匣,嘗試著高聲念了咒文,忽然感到肚子里一陣焦灼,一股熱氣從月復腔騰起,一直沖到我的喉管。
我下意識的就張開嘴,一顆小火珠從嘴里就這麼噴發而出,直直的沖向木匣,唰的一下,火珠撞上這木匣,熊熊燃燒起來。
又是一瞬,木匣轟得炸開,這顆火球又飛出,繼續四散沖撞,法戒又伸出一手,放出一道白氣,把這個紅球控住,然後緩緩的塞回到我的口里。
我的喉嚨著實的疼痛,咳了起來。法戒則嘖嘖感嘆了道︰「殿下只需多多練習,不日便小有所成。」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這些法術使用起來,也果然痛苦,修行之人也實在不易。
當天剩下的時間,法戒又教習我如何在體內熔煉此丹的咒文,以及如何控制這丹在體外釋放、飛行、回收時的力道、速度與弧線。
起初,我完全瞄不準靶心,像是意念控制軌跡之法更是難上加難,不經意的燒毀殿內各色物品,練至傍晚,才總算是將這技巧掌握的七分熟練。
法戒又算了算日子,囑咐我務必要在今日子夜時分,喂青狐食上一丹,助他逃過結界,然後說回去準備一下,後日的課上,將教習破結界之法。
送法戒離開之時,方弼進殿著實嚇了一條,這殿堂之間的許多裝飾雜物,已經被燒的滿目瘡痍,垂簾布匹等織物,更是幾乎不剩。他還埋怨道,這響聲如此之大,如若不是他阻攔,外面的御林衛士早就沖了進來。
我尷尬的笑了笑,吩咐他速去趟宮正司,請尚舍監過來收拾下東西,就說玩火誤燃,稍作修繕即可。
尚舍監的矮人們果然給力,我剛剛在側殿用完晚膳,就看著這前殿已經煥然一新,尚舍監主事還開了一幀錦帛書據,讓方弼蓋印,並囑咐我有什麼喜歡需要的布置,也盡可在此單提來。
打點完畢,我決定回到屏風密室,一邊熔煉寶丹,一邊陪青狐等到子時喂他丹藥。可真的看到青狐時,卻嚇了一大跳。這密室竟然散落了大片的青狐毛發,而它的身體蜷縮著,不停的顫抖著,身體已經由晶瑩通透的青色,變成白灰相間的老舊之色,絲毫沒有光澤。
我幾乎說不出話來,看著它如此受苦,只能一邊撫著他的身體,一邊把法戒給的葫蘆扭開,掏出一粒丹放在他的嘴邊。
可這青狐只是把丹咬在齒間,並扭了扭頭,勉強抬起右爪,指了下沙漏時計,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只是時間不到吧。
于是便盤起腿來,開始念動咒文,運功練起丹來。
其實說實話,把這麼好的寶貝煉化掉,自己還真的有些不舍得。畢竟,這是自己學到的第一個可以施展威力法術。不過,又轉念一想,只要能在煉化完畢前,再學一門新法術技巧,作為替代,也是可以,況且法戒老師也說過,在此丹完全煉化完畢前,都還能施展,便漸漸的強忍著靜下心來。
氣息,逐漸的升騰。
精神,緩慢的入定。
我似乎感到外丹中的火不那麼強烈了,在月復中一點點的舒展,釋放出氣體,進入我的靈魂,每一點的熱量都被細胞所吸收,眼楮、鼻孔、耳朵、丹田都在聚集能量,自己似乎漂浮在空中,享受了一次溫暖的沐浴。
當我收起咒文的時候,胡青已經化成人形,靜靜的看著了我了。
「你好了,為何不叫我一聲。」我有些埋怨,畢竟青狐需要些照料。
「殿下剛才火氣正旺,已經進入了煉精化氣的境界了,此時不能打攪。」胡青解釋道︰「這內丹修煉,需鞏基煉鼎、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化神還虛四個階段。殿處第二階,吾必當小心伺之。」
「恩,你身體尚好?剛才好生嚇人!」我連忙問道。
「殿下仁厚,小畜服完丹藥,已是好轉。」胡青又嘆了口氣,道「只是這結界不破,難免時不時將我困住,不知法戒老師可否指點一二?」
我便將今日法戒以破結界為試題的事情,說來與胡青听得。然後分享了今日所學,還高興的展示了用丹做法寶的法門。
我輕輕吐出丹來,努力的控制它繞著丹爐一周,逐一極大飛氣鏡面。只見一絲顫動,竟然為銅鼎之下注入了一團烈火。
胡青驚奇的贊起來,道︰「果然厲害!如此一來,我們可以煉更多種的丹藥了!」
我也點點頭,不過听到丹藥二字,我又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事,既然這「三才地火丸」需要口訣煉化,那「九花醒神丹」是不是也需要口訣呢?
于是連忙問起胡青,趕緊翻出經卷。可是胡青搖了搖頭,說,這經卷之上,只記載如何開花之法,並無丹藥煉化的口訣。
我趕緊拍了一下胡青腦袋,心中大笑,這只笨狐狸。便坐來,把醒花咒又重復著念了一遍。這不念倒好,一念了,我胸中之火更是旺盛,每一個毛孔迅速沖透著火燒花香的焦味。
胡青看到我嚇了一跳,連忙大叫一聲,向後退去。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想起身也是不動。胡青揮動了一下手,把繞著丹爐飛舞的銅鏡們,齊刷刷的轉向我。
透過這鏡子,我看到了我的面容——就像那枚「三才地火丸」一樣,周身透黑,皮膚不斷裂開,翻滾著火紅色的熔岩。
我自己也驚呆了,連忙念動熔煉地火丸的咒文,兩種咒文的力量似乎彼此融合,開始在體內糾纏。我閉上眼楮,花木與地火在交織晃動,身體中原本內丹的紅氣也加速運動。
「快快煉氣化神,用意識去調整內氣的分布,集中到內丹上。」胡青邊退邊向我喊著。
我趕緊嘗試著,把呼氣調節著內丹,用今天意念控制地火丸運行的原理,來控制內丹的運行,把這些氣息都吸附到內丹上。內丹也變得很重,為了不讓這些氣息散開,我加速轉動著內丹,產生吸引之力,才總算是度過了危機。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整個人逐漸冷卻了下來,睜開眼楮,正對月復中的地火丸消失心生失落,卻看到胡青發呆的跪下,帶著敬畏的目光。
胡青指了指丹爐中的火,對我說道,「殿下,您已身懷大成道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