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雷爾堡的紅塔,也就是烏木護手副團長的臨時住處和辦公地點,傳說中在與諾德人的一戰中,這座塔樓的牆壁被雙方的鮮血沁成了紅s ,然而那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經過了多年風霜的侵蝕,再加上幾輪擴建,現在的紅塔看上去就像一座普通的塔樓一樣,只是有些古老的磚石透出一股暗黃s ,似乎展現著曾經在這批潑灑過的雙方的鮮血。я思路客я
自從諾德人不再從這里進攻,蘇雷爾堡的防御價值減漸漸退,而逐步發展成一座駐地x ng質的城市之後,伴隨著基礎設施的完善,城市里也不再是一副肅殺簡單的軍營場景。
紅塔四周都栽種著挺拔的楊樹和古槐,在初秋這個季節里,樹木的枝葉還帶著夏末的深綠,當夜風拂過時,擺蕩如墨綠s 的海洋。紅塔的入口處站著兩個合甲帶劍的士兵,然而整座塔樓卻是黑沉沉的一片,仿佛融入了寂靜的夜s 里,如果不是三層窗口上透露出來的一絲星光,在這個有些y n天的秋夜,從遠處看,也許真的很難從林海里將這座塔樓分辨出來。
槐楊的影子在飄忽的火光中搖曳著,倒映在青斑石磚的牆壁上,合著夏末秋初的清爽空氣從窗口涌進來,望著些許雲層遮擋的蒼穹,讓人覺得在這個美好的初秋,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還有很多事情都來得及。烏木護手騎士的副團長,米斯蘭達,也有著這樣的心情。
這位萊昂家族的優秀年輕人生的非常高大,健壯,寬闊的肩膀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安全感,而那張稜角分明的方臉則讓人覺得他好爽又堅毅,他在平時也確實是這麼表現的。但在這個事實上已經被軟禁的時刻,這個看上去粗獷的漢子,卻展露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細膩,安靜,高雅地如同吟唱悲劇的詩人,事實上他也是個詩人,而且是個很不錯的詩人,但他對詩歌的理解和別人不太相同而已。
這一夜他端著一杯清烈的酒,酒杯里映襯著柔和的月光,坐在他樸素的木椅上,眺望著窗外欺負的山巒和林海。這是第五天了,那些走進烏拉爾山脈的兄弟,應該很快就會發現,大團長的向導只是帶著他們無意義的在山林里兜著圈子,所謂的諾德人的先鋒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沒有人可能在海拔一千米的烏拉爾山脈中行軍。
他很敏銳地感覺到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政治事件那麼簡單,杰斯韋德對團長的職位有野心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他在這次事件上表現得非常積極,但米斯蘭達清楚,著整個事情背後涉及得不僅僅是烏木護手,牽扯進這件事的人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因為對在背後c o縱著一切的人來說,這些浮在表面上的人,都只是他們手下的棋子而已。
但米斯蘭達並不是很畏懼,雖然潘德的規則原始了一點,有點弱肉強食的味道,但到底這里是個文明的國度,那些人要做什麼事情,總不可能在全無證據的情況下就動手。畢竟他的父親和他在西境佔據著重要的職位,如果沒有個合適的理由就動手,會讓許多人感到人心惶惶。就算國王願意,西境大公也不會想付出這樣的代價。
所以這件事情其實是在考驗耐心,他們只是想讓他坐不住,而他一旦做出了什麼事情,就會成為他們手中的把柄,到時候,就算他的身份沒有暴露,他們也有理由將自己除掉,再把萊昂家族連根拔起。他們只是弄錯了一點,因為米斯蘭達,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穿著便袍的漢子笑了笑,這件事情很快就會不了了之了,他一邊飲盡杯中的酒,一邊想到。
「大哥。」當著一聲呼喚從角落里傳來的時候,米斯蘭達吃了一驚,其實以他多年鍛煉出來的感知和直覺,他已經發現了有人偷偷模模地潛入了塔樓,他覺得大概是那些人又想耍什麼手段,派來的可能是一個帶著匕首的刺客,但是他听到的卻是這麼一聲親切的呼喚。
他端著酒杯的手顫抖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看到了一個人,穿著破爛的騎兵皮甲,頭發骯髒的像是一個月都沒有洗過,眼楮深深地凹陷在眼眶里,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疲憊,但同時又帶著點欣喜,長滿了細碎胡茬子的嘴角里似乎含著一點笑意。
「雷……雷杰斯?」米斯蘭達有點遲疑,他的聲音都變了,但他最後還是叫出了這個名字,因為那個人的臉型還是像極了他的弟弟。
「是。」那個人點了點頭,疲憊的摘下扣著腦袋的皮盔,像是扔掉一塊破布一樣隨手丟在一邊,他似乎很放松,或者說徹底的放松了,就像遠游的孩子回到了家里,瞬間卸去了所有強撐的偽裝,重新變回了一個孩子。雷杰斯確實很累,這半個月里他受的苦比他之前一輩子受的苦還要多,從疾風城到蘇雷爾堡,這一路上的辛酸讓他知道了如果沒有萊昂家族站在他背後,他雷杰斯根本就一文不值。他遇到過強盜,遇到過小偷,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在野外風餐露宿,但是這些天里他一直告誡自己要堅強,他只能依靠自己,所以一路咬著牙撐到了這里。但在見到他大哥的那一刻,他覺得這都沒有必要了,他在這里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那張堅硬的臉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了下去。
也許是太疲憊了,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米斯蘭達的臉s 詭異地布滿了y n雲。
「雷杰斯,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這里?」米斯蘭達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問道。
「哥哥,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我來蘇雷爾堡就察覺了不正常,所以是潛伏進來的。約爾家族所謂的聯姻是個騙局,我倒疾風城的第五天就被抓了起來,是逃出來的。有人要對付萊昂家族,有個人說,他們是想把家族連根拔起。」雷杰斯喘了口氣,很自覺地抓起了一個酒杯倒了一杯酒,坐下來潤了潤喉嚨說道。他說的時候低著頭,並沒有看到米斯蘭達的表情一點點冷了下去。
「雷杰斯,快站起來,現在不是坐下休息的時候!」米斯蘭達一臉凝重地將弟弟扶了起來。
「怎麼了,大哥?」雷杰斯一臉茫然。
「他們居然對你動手了!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時候就動手了!該死的,他們比我想的瘋狂!他們已經不計較損失了!」米斯蘭達的語氣也變得焦躁起來,他沒想到,埃拉西亞和教會的決心已經到了這麼大,大到可以不計較損失,他早該想到的,組織曾經帶給她們的震撼太大了,以至于暫時丟掉名譽和穩定對他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他們要對付的不是家族,現在沒辦法對你詳細解釋,你快跑,快離開這里!去找瞬先生!戴著這枚指環,告訴他,鐵甲,依然在!」米斯蘭達焦急地說道,似乎有人正提著刀子走上紅塔的樓梯,雷杰斯感覺到了個圓弧狀的冰冷物體被塞進自己的手心,他還沒明白哥哥這是怎麼了,就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鐵甲,依然在啊……米斯蘭達,你真的是……天驅?」
雷杰斯和米斯蘭達一起怔在了原地,原來,真的有人提著刀子上樓了,只是這個人握著的不是刀子,而是一柄釘頭錘,他沒有穿戴盔甲和頭盔,也不帶盾牌,臉上皺紋橫生,看上去像是風中殘住的老人一樣干瘦而單薄,甚至有些顫巍巍的。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老頭,是個多麼可怕的家伙!
「大團長。」米斯蘭達緩緩回過頭。
「原來,都是真的,本來你應該已經死了,只是我不願意相信,所以……但看來,是我錯了。」這個人正是烏木護手騎士現任的大團長,烏墨納什爵士,老爵士似乎帶這點惋惜地慨嘆。
「我說為什麼我的弟弟遭到了攻擊,而我卻還好好的,原來是大團長您。」米斯蘭達露出了一個微笑,烏墨納什有這個資格,就算是國王和教皇也要尊重他的意見,因為,他是一個聖堂武士,作為被視為主在人間的劍的存在,聖堂武士的地位是很高的,但他們很少過問政務、教務,只是負責除掉主在人間的敵人——異教徒、邪教徒。聖堂武士的數量幾乎從沒有超過一百人,他們的身體被帶著聖力的水晶強化過,皮膚堅硬地如同鋼鐵,肌肉和骨骼的構造也異于常人,所以他們不需要盔甲和頭盔,只需要一把能承受住他們驚人力量的武器,就已經足夠了。
他們是教會對抗異端,也是潘德對抗天方蘇丹們的先鋒,而在十五年前,烏墨納什爵士,是這只先鋒里沖在最前方的利劍。所以當他謙卑地提出請求時,潘德最大的掌權者,也不得不給他一個面子。但是現在,老團長不再需要這個面子了。
「真可惜啊,米斯蘭達,你這麼優秀的人,居然會受到魔鬼的蠱惑,背叛了主的榮光。」烏墨納什爵士嘆了口氣。
「天驅不是魔鬼。」米斯蘭達輕輕地回應︰「戰斗一開始,你就跑」他悄悄對身後又一次傻掉的雷杰斯說道。
「不必了,一切不遵從主的榮光的人,都是魔鬼的僕從,這座塔樓已經被包圍了。」烏墨納什爵士提起釘頭錘,收起了溫情,臉s 變得如生鐵般強硬。
「他不是天驅,他……」米斯蘭達還想說什麼,但看到烏墨納什的臉s 之後,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雷杰斯,願意和哥哥並肩作戰麼?」他回過頭輕聲問道。
「恩!」雷杰斯並沒有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哥哥的這個要求,卻是他不願拒絕,甚至一直期待著的,他那光輝的哥哥,穿起來的老師,他們似乎總是擋在自己身前,但終有一天,雷杰斯希望能和他們並肩作戰,但這個機會到來時,為什麼而戰斗已經不重要了!
「那麼,教皇坐下,聖堂武士,烏墨納什,對你宣戰!」老爵士深吸了一口氣,渾濁的老眼里猛然爆出一陣凌厲如寶劍的光芒。
「如果你們執意如此,那麼,潘德天驅,萬壘宗宗主,米斯蘭達,迎戰!」米斯蘭達從房間的箱子里抽出了兩柄光華如月的戰斧,同樣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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