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紅色冰糖的小紅果明顯不是那個世界的山楂,而是某種他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冰糖咬破後,香氣四溢,小紅果化作一灘酸酸甜甜的果汁,帶著一絲薄荷的清涼,流入咽喉。
許晉看了一眼顏青瑤,小丫頭正費力的鼓搗塞在牙縫的冰糖渣,好看的一對柳葉眉蹙在一起,表情認真可愛。
兩人一邊費力對付手中的糖葫蘆,一邊在集市上四處閑逛,一路上倒也有不少貨攤主認出他倆,無不含笑招呼,只是私下里一些細碎的議論聲讓許晉頗有些不滿。
聲音極低,但以許晉的耳力,還是听得分明。
「哎,這不是許家的少爺和千金嗎?」
「是呀,倒是好久沒見他們出來逛街了。」
「哎,你們不知道,雖說有個當族長的爹,可這兩人不爭氣呀,一個資質跟咱們每什麼兩樣,一個從出生就不能修行,平時沒個護衛保護,哪敢隨意上街呢。」
「是呀,真可惜了,你看這兩個小家伙生得倒是清秀可愛。」
「咦,那邊出什麼事了。」
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小販議論聲頓歇,許晉也凝神望去。
「嘿,小胖子,今天怎麼就你一人出門了,你後面那條狗呢?」兩名身穿綠色長袍的少年一前一後的站在一名微胖少年身邊。
許晉眼力極好,一眼就看出微胖少年正是那日被他嚇破膽的許翰,至于另外兩人,因為只看到側臉,許晉並不確定。
拉著顏青瑤稍稍走近了些,許晉才看清這兩人相貌,竟是楊家的兩位公子。
許家和楊家,最近鬧得越來越僵。
許晉兩唇微抿,嘴角上揚,眸中閃過一絲精芒。
楊家和許家的情況,許晉記憶里倒也有些影子。
清源鎮有東南兩大漁港,分別為許家和楊家所轄,漁民本著自願的原則,可以選擇兩個漁港出漁,但一旦選擇其中一家漁港出漁,收獲所得就必須賣給該漁港所屬的家族。
兩大家族雖有競爭,但近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直到最近十幾年。
東南兩大漁港出海打漁的漁船原本各有二十來艘,都是許楊兩家多年努力維系起來的平衡,但這個平衡如今已經漸漸被打破。
願意在許家的東港出海打漁的漁船越來越少,現在肯留下的都是一些和許家關系不淺的老漁民。反觀楊家南港,最近幾年門庭若市,出港的漁船越來越多,已經到了要排隊出海的地步,但許多漁民依然趨之若鷺。
許家不是沒有調查過這件事的起因,原本以為楊家肯定用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逼迫這些漁民從南港出海,這樣解決下來倒也簡單。但私下打听來的消息讓楊家上下無不為之大驚。
楊家竟然以高出許家兩倍的價格來收購漁民出海所得!
這是許家絕對無法承擔的價格,雖然這些海產運往內陸後,價格至少能翻上近二十番,但北上通往內陸的路極為難走,尤其中間要通過一道荒蕪沼澤,沼澤中匪徒肆掠。算上路途損耗,許家的海產品十成能運出三成已屬不易。
許家這幾年來雖然也有過一些措施,比如聯合族中高手清剿匪徒,比如抬高收購價格,可收效並不明顯,族中還因此損失了好幾位高手。
如此一來,楊家漸漸壓在了許家頭上,成為清源鎮第一大家族,而且看這勢頭,甚至有驅走吞並許家的可能。
想到家族面臨的巨大壓力,許青松等一批人還在家族內玩內斗奪權的把戲,許晉就覺得一陣好笑。
好在許家除了漁業,倒還有礦業和草藥業等支撐,百年之內應當無大礙,但許晉深知,禍起蕭牆兄弟內斗才是各大勢力真正的致命所在,如此發展下去,許家必倒。
「喲,瞧胸上這肉,好像又豐滿了不少,楊寒大哥,你來捏捏看!」
「倒是長了一對娘們的胸脯。」個子很高,臉色陰郁的楊寒並沒有動手,而是一臉冷笑道。
「還真是沒理了,就這樣一頭好吃懶做的肥豬,居然也能有三級見習印師的修為,也不知道他老爹私下里給他塞了多少靈丹妙藥!」楊颯一臉不屑。
「楊颯你有所不知,听說這家伙前些時居然被許晉那個不能修行的廢物嚇破了膽,在家里躲了整整三個多月不敢出門!」
瞥了一眼在兩人欺凌下,只知哭喪著臉,連嘴都不敢還的許翰,哪還有往日囂張跋扈的模樣,許晉心下一陣冷笑,拉著丫頭在旁邊繼續看戲。
「被一個廢物嚇破膽,那不是連廢物都不如,我看你們整個許家一窩子都是廢物。如今也算是窮途末路了,干脆早些投靠咱們楊家算了。」
濃眉大眼的楊颯,對著許翰啐了口痰,一臉鄙夷的留下這句話後,準備轉身離去。
「你們可以罵我,但絕不允許你們侮辱許家!」臉上掛著那口濃痰的許翰,突然尖聲大叫,肥胖的手指剎那捏出一串指花。
「倒也有些骨氣!」許晉見狀一愣,輕視之心略收,發現許翰手掌裹上了一團黃色光華。
「破土印!」許翰尖聲大喝,身子猛然下蹲,裹著黃色光華的手掌猛然按向地面。
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許翰掌下的地面陡然裂開,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騰空而起。
「去!」許翰手掌直推,黃芒閃耀間,石塊疾射而去。
街上圍觀的人群無不大驚後退,驚恐之余卻是極為興奮,遠遠吶喊助威,始終不肯散去。
印師當街斗法,這在向來平靜的清源鎮有多久沒見過了,而且還是許楊兩家後輩之間的斗法。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片刻工夫,圍觀的人群就越來越多。
楊颯的反應倒也極快,千鈞一刻手指翻飛,一層土黃色護罩擋在了身前。
「轟!「石塊轟至護罩後一聲爆響,頃刻間碎落一地,護罩光芒卻只是略微黯淡了些。
「一個不過剛剛成為三級見習印師的廢物,就敢和堂堂五級見習印師交手,看來你是真是活膩了?!」
楊颯獰笑一聲,凶神惡煞的朝許翰逼去。
楊寒眉頭微皺,卻也一並跟著走在楊颯身後。
許翰見自己的印技揮手被破,臉上頓無血色,但不知為何,驚慌失措的許翰卻是自始至終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我不怕你們,我們許家也絕不會怕你們楊家!」牽涉到家族尊嚴,小胖子居然轉眼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許家?許家在哪?清源鎮還有什麼許家?」楊颯猖狂大笑,轉身對著周圍的人群一陣呼喝。
「你看,許家沒人嘍?」反手一巴掌抽在許翰臉上,楊颯囂張至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