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以前幫著二小姐沒少欺負鳳羽,她又是二小姐鳳夕的貼身大丫鬟,從來沒有把這個定國公府的窩囊廢大小姐看在眼里。可是今天她忽然覺得大小姐和以前不同了,她竟然不敢和大小姐的目光接觸,甚至站在大小姐面前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的想要發抖,想要低頭,想要屈膝跪拜。
鳳羽沒有理會面色驚異不安的荷露,重新轉向小左小右︰「你們跪了幾個時辰?挨了多少鞭子?」
「跪了、跪了一個時辰,挨了嗯……」小左伸出手指頭,一五一十的數了數,最後卻赧然收回手指頭,搖搖頭,「記不清了。」
小右怯生生地說︰「小姐,我記著小左被二小姐打了四十八下,我自己的沒記過。」
「嗯,那就按一百鞭算吧。」鳳羽隨手扯下一根樹枝,遞給小左,指了指荷露,「讓她跪一個時辰,你和小右一人打她五十下。」
小左下意識的握住樹枝,人卻呆住了,小右更是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鳳羽。
荷露卻尖叫起來︰「誰敢打我!我是二小姐的丫鬟,你們要是敢動我一下,二小姐會一鞭一鞭抽死你們!」
「放心,小左小右不會動你一下,她們會動你一百下。」鳳羽抬腳一踹,正踹在荷露的腰間,一縷真氣順著鳳羽的腳尖進入荷露體內。
荷露雙腿一軟,整個人再也站不住了,直接跪在地上,同時她發現自己竟然連掙扎都掙扎不了,僵硬的跟塊石頭似的。好在她還能開口說話,她忍不住大叫起來︰「我要回去告訴二小姐,你們不把二小姐放在眼里,二小姐和二夫人一定會責罰你們的!」
「小左,她每說一句話,你就抽她一耳光。」鳳羽淡淡說道,隨後,不再理會荷露的叫罵,轉身往屋里走去。
「啪」的一聲,小左給了荷露一耳光。素來性烈的小左被欺侮了七八年,往日因為不願給小姐帶來麻煩,所以逆來順受,任打任罵,可是如今小姐卻和以前不同,小姐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讓她有一種如山如海般的感覺。
仿佛小姐只要往那一站,她就無所畏懼。
幾個耳光過去,荷露的叫罵聲消失了。
受到小左的感染,性子柔弱的小右接過小左遞來的樹枝,「唰」一聲落到荷露的後背上,荷露頓時像殺豬一般尖叫起來,只听「啪」一聲耳光響起,荷露的後半截尖叫聲硬生生咽進肚子里。
鳳羽推門進屋,正對門的是一間廳房,廳房左右牆壁上各開一扇門,通往左右兩間廂房。左邊的廂房就是鳳羽的臥房,右邊的廂房是小左小右住的地方。
房間狹小,里面的家具簡陋陳舊,連府里的一等丫鬟的住處都不如,但是卻收拾的異常干淨整潔,看的出來,小左小右打掃的很勤快。
除了院子里樹枝「啪啪」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外,就只有輕輕的風聲掠過,這里確實僻靜,僻靜到幾乎沒有人氣。不過這一點讓鳳羽很滿意,她練功正需要這樣安靜的環境。
鳳羽盤膝坐在木榻上,閉上眼楮,心沉靜下來,開始調息運功。今天長公主那彈出的黃金甲套,快如子彈、躲無可躲,讓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如此接近。
還有蕭越那如流雲般迅捷的身法,凌子梵那如閃電般的一劍,都讓她發現,這個世界里的修武者所擁有的那種深不可測的力量,已經無法用科學來解釋。更別提蕭然一人一刀斬殺三百精銳的血腥一戰,那是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力的戰斗。
鳳羽覺得現在,最緊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緊一切時間練功,讓自己快點強大起來。「九重天」第一重天的境界還沒有穩固,血脈之力暫時她又不想使用,以免暴露自己擁有血脈的秘密。
身體里有強大的血脈,卻還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那麼簡直就像拿透明塑料袋拎著一袋人民幣的七歲小孩,獨自一人招搖過市,純屬做死。
隨著鳳羽的心念動起,天地元氣悄然向她身體里流入,在經絡里一遍又一遍的流轉,淬煉成精純的真氣,一半被經絡吸收貯存,一半則被廣袤丹田中的那滴紅色水珠汲取。鳳羽能感覺到,紅色水珠每汲取一定程度的真氣,旋轉速度就會變快,米粒大小的紅色水滴就像一顆種子,在蟄伏中等待發芽破土。
真氣運行九周天後,自行停止,鳳羽睜開眼楮,見窗外已經日影西斜,院子外面樹枝抽打身體的「啪啪」聲已經消失。她從木榻上下來,伸了個懶腰,正要喚人,就看見小左的頭從門外探進來。
「小姐,我和小右一共抽了一百下,現在荷露已經暈過去了,怎麼辦?」
「把她扔到院子外面去,別髒了咱們的地。」鳳羽隨口說道。
小左眼角一彎,小酒窩又出現在臉頰邊︰「小姐,你回來了真好。」說完,小左才轉身離開。
鳳羽眸中浮出淡淡笑意,當年琪琪跟著她的時候,比這兩個小丫頭年紀還小一點。那個留著板寸、倔強的少女整整一年時間,除了練功、打架、玩命外,既不說話也不笑,直到有一天,渾身是血的她回到家里時,琪琪突然開口︰「老大,你回來了真好。」
琪琪、洛飛,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彼此。
小左小右再進到鳳羽房間的時候,手里已經多了一個包裹。兩個小丫頭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解開一層又一層的粗布和油紙,最後露出里面一套大紅色的嫁衣,嫁衣上面還放著一只紅色玉鐲,一枚紅色玉扳指。
「小姐,這是你離開前讓我們幫你藏起來的東西,小左小右就算舍了性命,也不會讓二小姐搶走它們的。」小左笑的很開心。
「是啊,小姐,這都是夫人留給小姐,等小姐大婚時候穿戴的,我們藏的地方,誰也找不到呢。」小右有些羞澀的說。
「收起來吧。」鳳羽隨意瞥了一眼,這是屬于那個少女的東西,她並沒有多少興趣,更何況一說到嫁人,她就會想到卓風,一想到卓風,她就會想到蕭然,一想到蕭然,她就會莫名的煩躁迷茫。
老天爺是在玩她嗎?她忍不住沖房頂豎起了一根中指,就在此時,院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一個黑衣男子飄然而進,在院子中間站定,隔著窗戶望向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