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那話雖是那麼說,可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麼,而且缺少的還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猶記得蔣家回來的那天蔣天送追出來的樣子,像個破敗的富家子弟,明明就是他游手好閑敗了家,可那眼神卻那樣的不甘,像是在控訴著他的無辜。
我從來沒見過蔣天送有過那樣的眼神,就好像他真的被冤枉了。
回來的這幾天時常會去想,是不是我真的錯怪了蔣天送,要不然蔣天送那種生人勿近,雷打不動的習性,那天怎麼會那麼激動。
但總想總也沒有答案,沒事了我就去海邊走走,這樣也能驅散一些我心中的疑慮。
四哥說江城這邊看的多不新鮮了,真要是覺得悶就去鄉下看看,去看看二叔,看看小時候最疼我的那個二叔。
听了四哥的話我去了鄉下,臨行之前二哥他們回來陪我吃飯,爸媽不在,兄妹幾個熱鬧了一番我才踏上自我找尋並放逐的世界。
我們林家在江城有很多產業,其中也包括鄉下的一些房產田產,我們林家是農民出身,早在祖爺爺那一代就是務農的鄉下人,到了爺爺這一代才走出了鄉下,而其中有個很稱快的原因,就是女乃女乃。
早些年听女乃女乃說她家里的條件很優越,是偶然的一次游玩機會才跑去了鄉下,結果無意中撞見了我爺爺,之後她離開爺爺就跟了出來。
爺爺女乃女乃的故事其實一點都不算稀奇,但是每次我听又都會被他們的故事吸引。
後來我爺爺女乃女乃生了爸和叔叔兩個人,一家人就扎根在了江城這個城市里,爺爺女乃女乃都是精明強干的人,打拼了一輩子留下了許多的家業,而這些家業原本是要爸和二叔兩個人一起打理平分的,可二叔卻在我六歲那年為了一個女人去了鄉下,而這一去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來二叔除了每年會寄東西給爺爺女乃女乃,爸媽,一次沒有回來過,這次我來之前四哥才和我說,女乃女乃去世二叔才回來一次,而另外的一次我記得是爺爺去世的時候,那時候我才十三歲。
火車到了站,我下車打了一輛車子去了二叔那邊,事先沒有打電話通知二叔的關系,二叔並不在家里,但家里的門沒有鎖,我覺得應該走不了多遠。
二叔住在一處環境清幽,地方很寬敞的院子里,而周圍也都是我們林家的產業,有田地,有房產,還有一些林子,二叔的房子後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二叔沒有結過婚,膝下沒有兒女,一直就守在鄉下。
進了二叔的院子我隨處的看了看,院子里除了干淨就是一些平時吃的山野干菜,最多的就是蘑菇,這些年家里經常吃到的就是二叔寄回去的干菜。
走了一圈我進門又看了看,還是老樣子,干淨整齊,一張方形的原木桌,配上幾把原木椅,床上擺放著幾本閑書,幾張報紙。
電視機靠著牆壁,沙發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盤還未下完的棋局,衣櫃都沒有一個,整個房間簡單的一目了然。
放下了背包我去了趟廚房,打算找點東西墊墊肚子,結果只找到了一個隻果,勉強的能墊墊肚子。
出了門我朝著周圍打量,沒想著先去找二叔,反倒是去了那個女人的墳前,因為女乃女乃說過,那個墳墓里埋著的就是我們的二嬸,是林家感激著的人。
鄉下地方不比城市,雖然道路也都是鋼筋水泥修築而成,但林間草地還是曲折蜿蜒,到處都是鄉間小徑,可走起來卻一點都不難行,望著鄉間的綠意,吹著夏日的微風,倒是別有一方愜意,只是到了那個女人的墳前,總還是難免一份惆悵。
墓碑上娟秀的雕刻著沈夢君三個字,還記錄著從生到死的時間,而我很小就能計算出她活著的時間,只有短暫的二十六年,而那時的二叔也只有三十歲。
而今二叔已經五十歲的人了,在這里已經足足守了她二十年了,對人類而言那是多漫長的一段時間。
人生短短數十載,轉身不過幾十年,而一個人能為另一個人有多少個二十年,恐怕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人來。
「我又來看你了,你還好麼?」望著墓碑上清秀有著溫婉笑容的女人我問,田間的風輕輕吹著一抹涼爽,我放下一路走來順手拈來的野花小草,恭恭敬敬的朝著她鞠了一躬,然後站在那里看了她一會才轉身如來時一樣邊走邊看著回去。
回去已經是臨近傍晚的時候了,二叔早已經等在門口那里張望我了,遠遠的我看見一個身穿白色體恤,灰色褲子的中年男人,膚色有些偏黑,人有些偏瘦,但樣子還是那麼英俊帥氣。
二叔幾乎沒有很多的變化,除了多了些隨性,眼角有了歲月的痕跡,我看不到二叔身上有過任何的變化,二十年了,他在我的眼里一直都還是我六歲時候的那樣子。
「二叔。」看到了二叔我走快了幾步,過去就拉住了二叔的雙臂,然後抱住了他。
「一來就到處的跑,來之前也不打電話。」二叔像是在責備,其實卻是在提醒我下次要記得打電話。
「來都來了,還說那麼多。」我放開二叔仔細的打量一番,二叔也打量了我一會,說我又漂亮了。
「二叔也年輕了啊。」听我說二叔說我沒大沒小的,就是這張嘴好,轉身和我一起進了院子,叔佷倆邊走便聊起這幾年的事情。
二叔說我也好些年沒來了,有了老公就忘了他這個叔叔了,可我的記憶里卻記得我前半年才來過。
記憶有時候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有些事你明明經歷了,可是你卻不記得了,而有些人明明就在你的生命里有過重要的存在,可你的記憶里卻沒留下任何的痕跡。
一直都很想和二叔說我和蔣天送的事情,但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了,而這不知道陪著我在二叔這邊住了十幾天之久。
二叔最終還是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而與此同時一同出現的兩個人也讓我詫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