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稱不得頹喪,畢竟心里已然踏實了多半。
隨後又往前走,盡管沒再遇到別人,卻發現了一條公路。
她容不得再考慮,盡管順著公路走,行了好一陣子,也沒有遇到人。等看見人影的時候,已經進入了一個城市。
這個城市很怪——古香古色的,徐緩有度,帶著四書五經的意味,無論牌匾、招告,四周都是繁體字。
便懷疑︰莫非我真穿越了,一下子返回古代?
不僅是玄幻的杜撰,小說故事里也常見這樣的描述——一艘船,也如自己這般,飄著飄著,就跨過時空,進入另一個世界里去。
可是舉目四望,看行人衣裝,卻是西裝革履,更多的是短袖衫,有的女人還露著大腿,就知道不是古代——封建社會里有這裝扮,沒準會被亂棒打死。
就又想︰大概是清末,那時候的人們已經「穿皮鞋、戴手表、摟摟抱抱滿街跑」了。
可也不對——清末怎麼會有電視機?還有摩天大廈,尤其柏油路上跑汽車,還傳來陣陣音樂聲︰「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
恰巧在這個時候,對面走來兩個女生,和自己差不多大,文質彬彬的,一副清秀的模樣,讓人生好感。
她便喊道︰「兩位同學,你們好呀。」
兩個女生就停下來看她。
吾花施禮道︰「我想問一問——這里是什麼地方?你們能听懂我的語言嗎?」
兩個女生遲疑了一陣子,終于開口道︰「我們能听懂,但是您要到哪里呀——是迷路了嗎?」
卻是標準的漢語普通話。
吾花立刻高興起來,就道︰「我要回遼寧,不知道這里是不是東北——就是白山黑水之間?」
兩個女孩听了,嘴巴張的好大,與其說是詫異,不如稱作驚奇︰「您到遼寧?那怎麼走到這里來了?——這里是台灣。」
「台灣?!!」吾花得听極暈,暗付︰竟一夜之間越過了萬水千山,真成了南轅北轍,扭大扭大。
她嘆了口氣,向兩個女孩致謝,回首看去車水馬龍,滿城陌生,心想︰我該怎麼走回去呀?其難度自不必說,並不僅因為中間隔著一道海峽。
又道︰要麼——我就先居住在這里,大地何處不是家,大女子何處不能立足?
這時,兩個女生問她︰「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謝謝,不用的。」吾花推辭,心說︰怎好給人家添麻煩。
「噢。」兩個女生再次看看她,就說︰「那我們走了。」
吾花正要致謝告別,卻忽然閃現出歐陽翩娟的形象來,不禁一動,忙追上那兩個女生道︰「請等一等。」
兩個女生忙說︰「還沒走,您請講。」
「既然這里是台灣,我就打听一個地方——你們知道最牛大學在哪里嗎?」
兩個女生眼楮一亮,說︰「我們就是最牛大學的,學校就在前面,右邊那所即是,左邊的是愛誰誰大學。你去我們學校找誰呀?」
吾花便道︰「你們那里有個叫歐陽翩娟的學生嗎?她是我的一個姐姐。」
「啊——」兩個女孩听了,先詫異後活躍,一下子熱烈起來,嘖嘖講道︰「你是翩娟的親戚,這可巧了。我們是一個班的,好朋友。」
吾花大喜,有言︰好人走哪兒都是福,這事兒弄到一家了,說簡單真就簡單。
「可是——」兩個女生卻又說道︰「翩娟去大陸進行學術交流,還沒回來,不過沒關系,好在听說今天晚上就能回來了。」
又說︰「我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到這兒的,如果有什麼不方便,就和咱倆說吧。」
「噢。」吾花納悶︰我都走到這兒了,她怎麼還沒回來?
嘴上卻沒說什麼,只道︰「那我等她回來好了。請你們轉告她一下,明天我到你們學校去找她。」
兩個女生滿口應承︰「那沒有問題。」
吾花這樣說,是不想給她們添麻煩,因為她知道︰自己這個年齡的女學生,是從家庭與社會里體現出獨立的姿態了,但還是略顯單薄和柔弱,倘不是樊媧和伊人那樣的文武雙全、閱歷豐富,就都自顧不暇,而想助人、助這樣大的事,則需多大的心力?翩娟可以和樊媧她們一比,這兩個溫婉的女孩卻怕牽強了。
于是吾花毅然轉身,暫別兩個友善的女生,獨自思考著該到哪里住一天,忽又想起應找一個公用電話給家里打過去。
可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卻出現了︰「喲,我好像沒有錢。即便有,這里用的是新台幣,大概也不能頂換。」
棘手是棘手,卻不至于狼藉。她發現旁邊一座大樓里很多人進進出出,不禁有了主意,便試探著走了進去。
呵——原來這里正開招聘會,人山人海的,卻要叫吾花躊躇了,思付這世間事,旦夕求明了,轉眼時,未解月兌,又出來扯不斷的熙攘。好在也算有備而來,僻靜處觀望了一會,發現很少有人往上去,就輾轉到了二樓。
不過,還在樓梯拐角間,目光正捕捉有電話的房間角落時,後邊卻來了一個人,有腳步聲起落,促使她急忙掩飾目的,作狀整冠——盡管沒戴帽子。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倒是個漂亮小伙,正沿著光鮮奪目的樓梯向上行走,抬頭間看見她,卻愣住了,眼楮里有發現世外桃源的驚喜,好一會才遲疑地問︰「您也是來應聘的嗎?」
猜想此刻她若順口答上一句「是的」,對方立刻就會拍掌道︰「你被錄取了」。
但是吾花搖頭,便見一抹遺憾在他眉頭,想是有失落到心頭。
「是這樣——」吾花隨即解釋道,「我來看看有沒有公用電話,最好是免費的那種。」
男青年聞听,希望又上眉頭,先問了句︰「您要打電話嗎?」
就拿出自己的手機說︰「來,用我這個行動電話吧。」
吾花沒大听懂︰行動電話?那是要做機密行動的,恐怕不方便了。
但轉念想想,又覺得不是,忽然明白過來,問道︰「您說的是移動電話吧?」
男青年就笑︰「是的,大陸叫移動電話,台灣叫行動電話,就是手機。這麼說,您是從大陸來的了?」
吾花實言答復︰「是的,我是大陸的,也不知如何就迷路了,也不知如何就到了這里。」
男青年听個稀里糊涂,但也沒多問,只殷勤地將電話遞上。
但吾花擺弄了兩下,卻又還給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麻煩您幫我撥一下吧——我不太會打。往內地要撥區號什麼的吧?」
男青年忙應道︰「噢,這個我知道,我來撥,您說一下號碼。」
吾花告訴了他,頃刻打通,男青年重新遞給她。
接電話的正是媽媽。接著,旁邊又有聲音嘈雜過來,父親的、樊媧的、伊人的、米娟的,便知道大家都在,于是吾花一口氣兒說了所經所歷。
不經意間,抬眼看到那男青年,見他此刻旁听的模樣,若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目瞪口呆」了。
這時那邊急切地問起她所在的位置。
「哦——」那男青年忽然示意道。
吾花也就先沒說話,靜靜看他,表示容許另外的插言。
男青年就道︰「我和您的家長說兩句可以嗎?」
吾花想了一下,便答應了。
于是男青年接過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向那邊安慰著,又做出一個保證道︰「這是我的電話,您來以後,就按這個號碼聯系,或者找我們公司。放心吧,這幾天,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說著說著,忽然拉起熟來,媽媽一下子呼出名字,男青年就說︰「是我呀。」又驚喜道︰「原來是您,太巧了、太巧了。」
這下,吾花一片輕松,暗喜︰是熟人,就安然無恙了。
通話完了,男青年將驚喜洋溢在話語里︰「原來您就是聖女吾花。」
吾花口里應著︰「不敢當‘聖女’二字」,心下暗道︰影響力都擴散到港台了,不知道是啥時候的名輻射。
這時,男青年略顯拘謹地說︰「听您的意思,在這里沒什麼熟人,衣食住行都還不太方便,那如果不見外的話,就請讓我招待您吧。」
隨即,他做了自我介紹︰「我叫葉佑,因為曾經出資拍攝過您母親主演的兩部影片,所以和阿姨算是老熟人了。而且,我和您父親也有過一次生意上的往來,真不是外人。剛才您也听到了——您的父母要坐飛機來接,但各種復雜的手續,還有時間安排問題,即便托有勢力的人,快捷些,也得後天能到。我在郊外有一座小樓,新蓋的,還未居住,如果聖女不嫌棄,不如這幾天就住在那里吧。」
吾花致謝,言道︰「這個不太好意思了。你們這麼大的公司應該有宿舍吧,我暫時借住一下就行了。」
葉佑卻有道理來答︰「聖女就不要客氣了,同樣都是房子,別墅和宿舍並無區別,空著就是浪費。聖女是智慧大家、俠中天驕,這個應該沒什麼參悟不透的。」
如此一說,吾花不好再推辭,抱拳拱手,言上一句︰「那就給葉叔叔添麻煩了。」
這話卻讓葉佑好大難為情,笑道︰「您可別這樣叫,我只有三十三,還年輕,而且未婚,連女朋友都沒有,還是叫‘哥哥’比較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