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看天上。」賈人和周徹一切抬頭,璀璨的煙火綻放在天空上,耀眼奪目。
「好,不愧是楚睦、韓辛,配合的果然是天衣無縫。」周徹聞言大喜,原來他安排楚睦韓辛通過偷偷打通的地下通道進城了。
兩個人各帶一小隊,在數日前就開始進行地道挖掘。他們從某個山林出發,游過護城河,潛伏在能遮蔽的地方,等待夜間開始挖掘,丈量的土地,綜合考慮的各種因素,終于確定了攻城的時間。
這是賈人提出來的建議。頗有幾分游擊戰與地道戰相結合的味道。
在小院里的周旭自然也看到了天上璀璨的煙火。「果然,百密一疏。」
而城牆之上的晏曙恍然大悟,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被解開了,他終于知道楚睦、韓辛去做了什麼。那麼現在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大展拳腳了。
「將軍,我們進城。」賈人眯起細長的眼楮,掩飾住鋒利的目光。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這一刻。
周徹一聲令下,眾人矚目。「好,眾騎士听令,攻城。」
「劍之所向,所向披靡。」士兵們高聲喊著整齊而又雄渾的口號,直插雲霄。
一聲長鳴的號角吹起了戰場的高+潮。
雲梯上的士兵在這股氣勢中終于佔據了優勢,一個翻騰,跳上了城牆。刀劍相向,鮮血四濺。這般血肉橫飛讓周徹擔心賈人受不了,沒想到這在在賈人眼里卻有著說不出的暴力美感來。
血腥,總會讓人興奮。賈人的眼里已經冒出璀璨的笑來。
無數的騎兵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直接沖入城池,晏曙冷冷一笑,白衣在一片盔甲中顯得那麼耀眼。
「不怕死的士兵們,一起來接受風雨吧。」
「威武不屈,威武不屈。」城牆之上的士兵們大聲呼喊著,奮力著。卻抵擋不住猶如洪流的攻城士兵們。
楚睦韓辛的士兵和城門終于在內外的努力下打開了,洶涌的人潮退後,周徹被叢擁在最前面,他在眾人面前顯得那麼獨特,獨特到晏曙已經揚起了手。這是一個獨特標志,是一個特殊的信號。
就在周徹過城門的那一刻,有著無數尖銳鋼針的穹頂迅如疾風,鋪設下來。那穹頂重逾千斤,那鋼針尖銳入刺,任何天生神勇、迅猛之人也難以逃月兌。
這才是真正的千鈞一發,危急關頭的時刻。
「將軍……」楚睦身重如熊,健步如飛,卻還是來不及救下周徹。
晏曙得意的笑了,稀薄的霧氣終于散盡,太陽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神聖感。
他腳下的累累白骨,也顯得的異常的莊重。
賈人臉上沒有任何驚異的表情,似乎一切事情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啊……」
沖天的喊聲,震碎了天空。周徹的全身力氣都凝聚在一桿槍上,刺透了穹頂。
「這不可能。」晏曙睜大了眼楮,打造這個穹頂的時候,測試了無數次,任何人都不可能承載這個飛馳而下的穹頂,也休想逃掉。
「將軍果然厲害。」賈人微微贊道。面具將軍果然不愧是非凡人,在這種重力和速度加之穹頂的鋒利鋼針而言,一般人絕不能逃月兌。
心理學講的非人,就是這個樣子。
周徹用長槍頂住,並不斷旋轉它以此來減緩它的重量。終于,穹頂被周徹給甩出去了。而他也差點支持不住,而倒地。
至此,城門是真的大開,晏曙嘴角牽動,似乎在勾勒一個苦笑。
「沖啊……」楚睦大喊一聲,數不清的騎兵如同沸騰的塵土撲撲的被卷入到城池里,而城牆上的旗幟也已經改變。
而在周徹帶領著士兵攻進了城池的時候,卻絲毫沒有發覺身後的城門詭異的被緊緊的關上了。而城牆之上的廝殺以晏曙勝利落幕。
「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晏曙低聲說道。
「左將軍,看好城門。」所有的雲梯都已經迅速的被拆掉,堆積如山的士兵被迅速的清理。
剩余的士兵迅速的排列陣型,左將軍率領這些士兵,駐守城門。
晏曙從樓梯上下來,沿著街角走。街上的屋子都刻畫著一個神秘的字符,似乎像個人。晏曙沿著這個字符的方向走。
到了斷了地方,晏曙吹響了哨子。
一陣尖鳴聲,在這個城里驟然響起。
此時周徹的隊伍已經快走到城池的中央,周徹心里騰的升起一陣不安來。一路走來,禁閉的戶門,干淨的街道,就給他一種濃濃的詭異感。
——這是一座空城!
破了城門卻不能佔據這座城池。沒有一次得到奸|細傳入的消息,一瞬間,周徹知道自己陷入了困境。
——這是專為自己設計的圈套。
而這陣尖鳴聲,讓他瞬間警鈴大響。「全體士兵進入防御狀態。」周徹這聲令還未說完,無數身披盔甲的士兵們從許多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冒出來。
從門戶里,從店鋪里,從筐子里,從掩蔽的小街道上。
「殺……」
兩廂廝殺,慘烈未必,尤其是近身攻擊。
賈人雲清風淡的坐在馬上,臉上帶著漠然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高貴而不可接近,似乎是在欣賞饕餮盛宴。
拼殺,鮮血,尸體。
分三路而行的楚睦被埋伏的士兵給引到某處,沒能痛痛快快的就被火牛陣給干掉了。而韓辛則是帶著殘兵稟告危險和周徹回合。
廝殺,天空彌漫著血氣。
周徹帶著殘烈的勝利奔赴城池的正中央,整個隊伍彌漫著肅殺之氣。
「韓辛,你帶著將士們沖出城門,保存實力,等待東山再起。」
「將軍,同生共死。」韓辛臉上一副堅定的表情。
「要走一起走。」他已經失去了一個至交好友,怎麼可能獨生。
「軍令如山,走。」韓辛帶著大部分的精銳士兵急速的沖向城門。
周徹終于一路拼殺到了城池中央,那里駐著一座高台。高台之上,居然有一個紅衣人撫琴,琴聲清越而激昂,整個城池都在為他低鳴,他身邊僅僅有一層護衛。
周徹揚起手,做了個禁止前進的手勢。
他們默默的看著天地之間,戰場之上的撫琴之人。
晏曙折返到城牆處,恰恰捉住了正欲破門而出的韓辛。而門外則是一行四人的小皇帝們。
晏曙再次打開了城門,韓辛帶著一些游兵散將沖出去。
「不用阻攔,後面還有救援的軍隊。」小皇帝阻止了晏曙,晏曙點頭稱是。
「皇上,所來何事?」晏曙略微帶了點疑惑的問道。
「皇帝自然是有要事,哈,我們快點去慶賀慶賀這個大勝仗。」宋祁著急見到自己偶像,自然是極力鼓動晏曙快點走了。
「好,皇上請。」晏曙款款邀請,一派世家公子的翩翩風姿,完全沒有戰場上的煞神的那個樣子。
「好,晏曙,我們邊走邊講。」小皇帝和晏曙並行,雖然講著話,騎馬的速度卻不慢。
宋祁、寇闕、小栗子並行,三個人興高采烈的表達自己的欣悅。後面跟著精良步兵,手執武器,跑步跟進。
他們騎馬而來,遙遙看到城池中央的高台,不由得呆愣住了。周旭一身紅衣,旁若無人的在高台之上撫琴。而周徹帶著他的親兵團團圍住,卻什麼動作也沒有。
一曲彈完,高台之上的周旭開口了︰「你為何要造反?」他的目光沒有投向周徹,周徹卻感到自己激動的不能自已。
「破城之時,就是相見之時。」周徹心里這般想著,口卻蠕蠕的說不了話。心里千千結,卻無法宣之于口。
「因為他是你的兄弟,是太祖的繼後之子,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嫡子。」出其不意的一句話,從賈人嘴里月兌口而出。
他已經看到東周國的小皇帝帶著晏曙幾個人趕往這邊,這麼勁爆的消息會把事情重新攪亂的。
士兵們嘩然,周將軍是太祖嫡子,而皇上是太上皇庶子。而周將軍是百勝將軍,為國為民,就連入侵的時候也從來不擾民。而皇上當政,卻連瑞獸都能弄丟,還發生了黃河災禍。並且皇帝到現在還沒有納皇後。
他們紛紛猜測周徹遇到了那些磨難,臉上的面具讓他們同情也讓他們佩服。
士兵們的天平偏向了周徹。
越來越近的小皇帝一行人已經趕過來,恰恰听到這一句。小皇帝臉色一下子黑了,卻壓制自己什麼也沒有說。而宋祁手指著賈人憤怒的說道,「胡說八道,污蔑賢王。叛賊,你妖言惑眾。」
「我有必要造謠嗎?」賈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瑟的讓人牙癢癢。這可算得上是皇家秘聞了,熟悉人性的他怎麼會不懂輿論的造勢呢,他可是想要讓事情越來越亂。
「不行,大家可以看看。」賈人猛然掀開了周徹的面具,他早就知道那個面具該怎麼摘下來,也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沖擊,但這還不夠。
周徹的面具月兌落在地,鐺的一聲敲在所有人心上。宋祁驚呆的睜大了雙眼,寇闕用自己縝密的思維推理這個皇家秘聞。而小栗子則是擔憂的看著小皇帝。
小皇帝臉上沒有驚懼的表情,他只是緊緊的盯著周旭看。
士兵們紛紛比較兩個人的長相。鼻子、眉毛、嘴唇、眼楮,五官全都一模一樣。簡直讓人尖叫。
周徹愣愣的呆住,自從六歲後他再也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戴著面具了。這種恐懼感讓他沒有對賈人一屆文人怎麼會有如此了得的身手感到驚異。
周旭沒有變化,臉上還是肅然,任由人打量。
「嘖嘖,旭賢王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啊。」,「不知道這個消息能不能讓你變了臉?你的雙生弟弟喜歡你。」,騎在馬背上的賈人笑了暢快。
士兵們嘩然,紛紛指責賈人誣陷。周徹不敢抬頭看周旭一眼,他怕自己這個心思得到周旭的嘲弄,惡心,厭惡,反感。
「是嗎?」周旭把眼楮緊緊盯住賈人,「那你又是誰?」周旭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激起了賈人的怒氣,他的計劃都已經成功了,這個人還在這里嘲諷他。
「你是耶狼國太子。」寇闕月兌口而出。這個人剛才掀開面具的手法和挑剔的眼光,以及喜歡白色,有潔癖的特征,讓寇闕初步確定。而他肩上的灰雀則把這個推測最終確定是事實。
「原來你真是耶狼國太子。」周旭點點頭,雖然寇闕沒有解釋,但是他知道寇闕是有能力知道事實真相的。這樣,所有的事情都說通了。
士兵們再次嘩然,這個人居然是敵國的太子。「啊,呸!」
「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愚弄了一個國家,愚弄了兩屆國君、一個王爺,一個百勝將軍,你是不是在自鳴得意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難道我不是嗎?」賈人扯掉臉上的偽裝,陰郁的笑著。
「你挑起了兩國戰爭不算,還屈身扮演了軍師,再次挑起了東周內亂。你心里大概沒有一點點良心吧,以萬物為芻狗,用戰爭這個滅世利器來毀滅一切,你真是戰爭狂?」周旭一字一頓的指責他。
「哈哈,我是戰爭狂你又能奈我如何?還是不要擔心國家大事了,說說你自己的私事吧?知道自己的雙生弟弟喜歡自己是不是惡心的像是咽下了一個蒼蠅?」他就是喜歡讓別人不自在。
惡毒是他的本性,他喜歡自己的惡毒。
周旭沉默不語。周徹臉色煞白,小皇帝和晏曙已經恢復了平靜,既然周旭能夠如何淡然處之,比如有後手,這個猖狂的耶狼國太子必定會遭到打擊。宋祁覺得自己果然是幾天沒睡覺,世界都大變化了。
「六歲之前的兒童對自己最親密的人有著天然的依存感,他們會全身心的信任這個親密的人,他們會討好、學習、依附這個親密之人,直到六歲才開始學習獨立,自我意識覺醒,但一直到了成年也暗藏這個訊息。而六歲是一個分界線,若是健康成長的孩子只會有輕微的戀父、戀母情結。而六歲之後,生活不安定,身邊沒有那個親密之人,則會造成內心害怕、膽怯,產生被拋棄的恐懼感,再也不會有安全感。那那個親密之人在他心里就會變形,形成強烈的戀母、戀父情結。」
「如果你對自己雙生弟弟愛上自己感到難以接受,那麼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你。」賈人不無惡意的說道。
「賣弄自己的學問,開心嗎?你覺得自己一定能逃出生天?」周旭面上絲毫沒有顯現出受到沖擊的樣子。
「哈哈,就讓你親眼瞧瞧這個魔術。」賈人說著,從袖口里掏出一包藥,他身邊的然就看到一陣濃煙而過,許多人面前好似被遮上了簾幕,而馬上的賈人在人們重新睜眼的時候,消失不見。
「啊啊啊……」從天而降的賈人一蹲在地上。
「這不可能!」耶狼國太子被這股挫敗感氣的咬牙切齒。
「是嗎?你訓練的特衛也救不了你的。還知道和親公主嗎?她已經猜到了你所有的招式,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這一次你的父皇,也救不了你了。」
所有的人只能呆呆的看著面前這玄幻的一幕。
「周徹,你上來吧。」帶著濃濃的嘆息,紅衣妖艷,周旭撥動了一下弦。
周徹想也不想,立即從馬背上一躍到了周旭面前。
「你恨我嗎?弟弟。」
小皇帝和許多人一樣帶著驚異的心終于塵埃落地,原來這個面具將軍真的是旭賢王的雙生弟弟。
「哥,我愛你。」周徹毫不遲疑的回答,他沒有出城,不就是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周旭了嗎。
「好!」
「周徹你過來,還記得我教會你彈了第一首曲子嗎?我們在合奏一次。」
「好。」眼里冒出驚喜的周徹,偎在周旭身邊,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周徹左手,周旭右手,兩人臉挨著臉,肩並著肩,親密無間。
歡快的曲調在空曠的空城里響起,飄動在這個城池的上空,每一個街道上。士兵們臉上顯露出喜悅之情。
曲子馬上就要停了,周徹偏了偏頭,回望周旭一眼。還是那個幼時的動作。周旭報之璀璨一笑。而他左手接過從袖子里滑落下來的短刃,就這樣一下子干脆利落的刺了過去,刺停了最後一個音符。
「哥,你笑的真好看。」周徹軟倒在周旭的懷里。
「哥哥,能不能告訴我,你愛我嗎?」周徹把短刃往胸口深處推。
「我願意死在你的懷里,而不是權力爭奪中,你愛我嗎?這是無關親情的回答。看著我的眼楮,咳咳,看著我的眼楮回答。」咳出更多的血出來。
周旭沉默著,周徹吐出的血染紅了他的紅衣,妖冶的不像凡人。
「回答我,哥哥。要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周徹聲音很低,周旭卻能听出其中的不甘。
「我之于你,是最特殊的。你之于我,也是最特殊的存在。」周旭看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的回道。
「哥哥,你真好。好到我不想一個人獨自赴黃泉。」一稟短刃,同樣的花紋,周徹拿著這柄短刃刺向了周旭。
還沒等刺到,周旭嘴里就大口大口吐出鮮血來,兩個人的血染紅了那身紅衣。
周徹交纏著周旭,「哥哥,我們今世做兄弟,來世做夫妻,可好?」低低的聲音纏繞在周旭耳邊,似乎魔音。
沒有回答,周旭深深的望向小皇帝,眼神里透出明晰一切的了然,嘴里吐出兩個字,然後死去。
周徹默默的闔上眼,手緊緊握住周旭的手,誰也掰不開的緊密。他窺見了光明,但死在渴望光明的路上。
這是獨屬于他們之間的故事,任何人也插不進去。
晏曙呆呆的,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太滑稽了。他所有的籌謀都落空了,說什麼智謀絕艷,就連自己愛的人也搶奪不過來。
小皇帝沉思著小叔叔的最後那個眼神,難道自己所有的打算小叔叔都知道,自己利用他的所有事情也都知道,那為什麼還要進這個圈套,傻嗎?一道淚痕從他眼角滑下,從小到大,他還沒有哭過。原來淚水的味道是這個樣子的。
陽光蒸發了他的淚水。他還是那個堅毅的皇帝,任何人也不能動搖他。
宋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旭在自己面前死去,毫無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他穿越而來的最大目的就這麼破滅的,滅頂的感覺襲擊了他。
河洛不無諷刺的說道。
「河洛,沒有什麼比死亡更令人震撼。」周旭語氣平淡的回道,好似對于自己的死亡乃至周徹的死亡沒有一點感覺。
「我本來就是這麼自私自利的人,不是嗎?」周旭從來不介意這樣說。
河洛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又為何費盡心機的想要報下戟瑞的命,又為何想法設法的把惠能法師這個毒瘤鏟去。
周旭笑了一下,解月兌的感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