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夕之間,丑丫頭書香變‘傻’的消息就傳到了李子村的各個角落。
花婆子被一些個村婦給罵得躺在床上都忍不住起來了,張口就對著範里大罵︰「你個沒用的東西,那個丑丫頭肯定不傻,讓你辦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們的兩個兒子還指望誰啊。」
範里昨晚在書香家吃了一大虧,被說得沒皮沒臉的,本是心情不好,被花婆子這麼一指責,昔日里的隱忍被抬高到了極點,「你個臭娘們,害我在他們面前丟了臉,還好意思說我的不是,我看啊…你就等著秦大夫來上門討債吧。」
說完,便轉頭不再看花婆子,花婆子呆了,自家的相公可從來都是對她服服帖帖的,她說一他不敢說二,現在竟然倒過頭來罵她,又听得秦大夫要來討債,一張臉揪得比老黃瓜還皺,正要想要說話,卻見自己的大兒子摔了門進來,看到花婆子後,張口大聲道︰「你現在滿意了,滿意了吧,知道別人都這麼說我的,說我是個沒臉的,竟然有這樣的娘…」
花婆子的大兒子範淮,年十五,正是血性方剛的年齡,一出門到田里就听到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說著花婆子做得的那些齷齪事,听著听著他就听不下去了。
花婆子在家從來說一不二,竟然同時遭到了相公和兒子的指責,頓時沒了主心,隨即便又哭又鬧起來,嘴里說著的無非就是‘我就是為了這個家’‘我容易麼’。
在小村子里‘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花婆子這一遭,很快就成了李子村的飯後余談。
書香听著書瑟繪聲繪色的描述之後,也忍不住破口大笑。
大笑過後,卻是受到書瑟再一次的惋惜嘆息︰「阿香,雖然花婆子一家遭到了打擊,我們也平安了,可是你這樣…」是一輩子都難嫁人了。
在外傳言書香本就是丑丫頭一個,現在又‘傻’了,誰會願意娶一個又丑又傻的人做娘子?
書香卻是不在意了,她在昨晚裝傻之前就想清楚了,她這一輩子就不嫁人了便是。
丑陋的容顏、花婆子要給她說給鰥夫…而且這是在古代,一個沒貌又窮的丑丫頭,怎麼可能會有真心的人來娶她,縱使以後…傻了也好,也絕了一些人的心思。
只是她這一‘傻’,卻是惹得董家人一致的反對、擔憂、關心、心疼,書瑟是最為心疼她的人之一。
「二姐,說這些做什麼,我已經想好了,我不嫁人了,像我長成這樣,也不會有人來娶的。」
書香的話書瑟已經听了好幾遍了,可還是不甘心,卻見書香一副堅決的樣子,不由的握緊了胖胖的拳頭,肯定道︰「阿香,你放心,二姐肯定會找到可以醫治你大夫。」
書香不抱希望的點了點頭,也不反對,她反對也沒用,書瑟定是不會放棄的,只能慢慢來。
書瑟看了下天色,已經是正午了,突然想到昨天的男子,「阿香,那個人…」
書香一听,忙捂住了她的嘴,「二姐,你要記住,我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那個人,我們從來沒有一起上過山上,那個人現在肯定已經不在山洞了。」
書瑟看她一臉正經的樣子,又想到那男子的穿著,想了一會之後,便不再提及。復而轉了話題,「阿香,要不下午就和二姐一起上山吧。」省得萬一等下花婆子一家來鬧,家里只有阿香一個。
書香放開了心,當然不會只局限于在這小小的四方家中了,揚眉回道︰「好啊。」
听書香同意,書瑟別提多高興了,忙起身就收拾要山上的東西了。
書香看著忙碌的她,也不禁扯開了笑顏。
午後,兩姐妹一起上了山。這時,書香才知道書瑟山上是為了什麼。
原來家里的野菜和蘑菇都是書瑟山上采的,書瑟還要砍柴回去,整整四大捆的,兩捆是用來家里燒的,兩捆是拿出去賣的。
看著書瑟這般,書香終于忍不住出口問︰「二姐,為什麼我們不種地啊?」
書瑟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笑道︰「阿香,我們是外來戶,也從來沒有種過地,本來一開始我們家是有幾畝地,但是都種不好,村長就給收了回去。」
書香倒吸一口氣,好吧,秀才家里出身的,不會種地情有可言。可是不種地,在李子村沒點地位,家里也沒點值錢的東西…日子怎麼就那麼貧苦?
「可是二姐,爹、大哥、三哥都有錢拿回家,為什麼你們身上的衣物…」不是她嫌棄,而是實在太過詭異。
被她這一問,書瑟眼神暗了下來,卻很快緩了過來,親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香,你這些都不用想,我們有衣服穿就行了。」
書香一怔,沒想到書瑟竟然不說,書瑟向來是她問什麼,就說什麼的。突然,她腦門一閃,莫不是?
「二姐,是不是因為我?是不是因為要給我治臉?」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家里有四個強壯力的家會過成一貧如洗的樣子。
書瑟一驚,忙道︰「阿香,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是因為你…」說到一半,卻看到書香直視她的眼神中堅毅的表情,想著這幾日她的不同,變得聰慧許多,就是不說,怕以後阿香也會找到的,便微微嘆息一聲,只得道出。
「其實不單單是要治你臉的原因,更主要的是爹要讓大哥考秀才,又因為當年娘的死,花掉了很多錢,幾乎是借來的,我們除了還當年借來的錢,就是要扶持大哥考秀才…」
听完書瑟的話,書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秀才爹要讓大哥考秀才,可現在大哥連個童生都沒考過,大哥那個老實的樣子,怎麼可能考得上?
再加上現在大哥、三哥年齡都不小了,似乎秀才爹也有意要讓人去說親,這又是需要一大比的花費。
更甚至于,當年本身娘的死,秀才爹為了給本身娘續上幾個時辰的命,竟然用光了家里的錢,還外借了當地幾個鄉紳和村長的錢,足足有五十銀兩,現在還欠三十多兩,要知道現在他們買一斗米也才只要十文錢呢,一年他們所賺也就十兩銀子左右。
當然,後面的‘一斗米價格和他們所賺的錢’是問了書瑟才知道的。